庞涵没料到禾浠会知道她来的目的，又是一怔，随即点了点头，“浠儿，我们曾是那么好的姐妹，就算这些年颇有误会，可有什么误会值得你对曾经的姐妹下手？”

“只是误会吗？”禾浠挑眉，眼中快速闪过一抹寒光。

不得不说，禾浠如今已颇具威严，庞涵被她的眼神吓到，又是一个瑟缩。她强忍着畏惧开口，“我知道你是说碧琳对百灵下手的事，但那也有可能是一时失手，并不是故意的啊……”

“停！”禾浠连忙道，“你这种自欺欺人的话就不要拿出来说了，你我都不是傻子，若不是用尽全力，以百灵的修为可能连转身的机会都没有吗？”

禾浠不悦的看着庞涵，“如果你把我拦在这里就是为了说这些废话的话，那我想我们已经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

“等等。”庞涵终于急了，“浠儿，碧琳她已经改了，这些年同样也为血煞出了不少力，难道你就不能放过她吗？”

禾浠嗤笑，“涵儿，你果真还一如既往的天真，碧琳她为我血煞出了不少力？哈，真是天大的笑话！”

“当初天赐神陆退走，三大宗门想要扫平太皇门余孽，谁知冒出来一个云墨寒让三大宗门大感棘手，若不是血煞凑巧回来帮三大宗门顶住神云谷的攻击，三大宗门焉能存活？”

“怎么到了你的口中，反倒成了她帮我血煞的忙了？”

禾浠一席话羞得庞涵面红耳赤，嗫嚅半晌，终究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庞涵也不知羞愧还是气的，眼眶通红，道：“浠儿，就当是我求你，放过碧琳好不好？看在我们曾经姐妹一场的份上，你放过她吧！”

禾浠当时可是当着整个血煞的面说出口，让方碧琳最好不要脱离庞原的保护，否则……否则什么，那些血煞弟子又怎么会听不明白？禾浠已经不用下任何命令，那些弟子都会主动去找方碧琳的麻烦了。

她当时很想开口求情，可是她不能，因为她很清楚，方碧琳确实对百灵出手了。很不凑巧，方碧琳出手的时候她正在离方碧琳身后不远的地方，是亲眼看到的。只要她开口，很容易就能被禾浠套出话来，到时候即便是她的父亲庞封也没有理由保下方碧琳了。

这些年她一再为方碧琳找借口，希望是自己看错了，希望是方碧琳一时失手，可是，没有任何一个理由能够说服自己。

但也让她更加自责，若不是她，方碧琳和禾浠的关系又怎么会闹到现在这一步？

禾浠定定的看着陷入痛苦自责中的庞涵，说不清心底是什么滋味，良久才幽幽的道：“如果我们这一次死在太古城了呢？”

从见到庞涵的时候开始，她就知道庞涵对方碧琳做的事是知情的，因为庞涵和方碧琳一样充满了忧虑，而不是见到他们活着回来本该有的激动喜悦。在她对庞原说出“如果她做出要我们命的事来呢？难道也可以因为你一句道歉而抹杀”时，很清楚的看到庞涵颤抖了一下。

那时候，她终于确定庞涵是知情的。

庞涵把方碧琳当成最好的姐妹，当然不会做出揭穿她为禾浠报仇的事情来。也就是说，在庞涵心中并没有把禾浠当真正的朋友，若只是如此，禾浠也不会怪她。但她为了让禾浠手下留情却一口一个“姐妹情谊”，不觉得很可笑吗？

禾浠心头突然泛起一股深深的悲哀，为自己。难道真的如当初方碧琳所说，是她自己做人太失败了吗？

……

三朝上云景晅的房内，一道人影推门而入。云景晅手上正在摆弄各种书册，禾浠这一回来当然就涉及到交接，他正是在梳理这些年血煞的各种详细情况，好一一交给禾浠。

他应声回过头来，见是庞涵，又面无表情的回过头去，口中古井无波的问道：“失败了？”

庞涵还陷在刚才和禾浠的一番交谈中，有些没回过神来，下意识道：“什么？”

云景晅一边忙着手中的事务一边开口，“你不是想帮方碧琳求情吗？失败了？”

“你怎么知道？”庞涵终于回神。

在庞涵看不到的云景晅正面，云景晅眼底闪过一抹复杂，语气却没什么变化，“你从听到浠儿回来的消息后就魂不守舍的，瞎子也能看出来了，其实你早就知道百灵是被方碧琳推出去的了吧？”

庞涵脸色一变，“我……我……”我了半晌，却不知该如何解释。

云景晅也没有再说话，静悄悄的屋内就只听到云景晅翻动书册的声音。良久，庞涵才走到云景晅身边坐下，开口道：“景晅，跟我回祖渊山，可好？”

云景晅手中翻动书册的动作一顿，随后又若无其事的忙了起来，不答反问道：“你不想待在血煞了？”

庞涵点了点头，“如今发生这种事情，我和浠儿见面难免尴尬，倒不如回去祖渊山。而且浠儿回来，血煞也不需要你了，倒是我们的事已经拖了许久，爹爹话里没说，但我知道他是希望我们能早日把事情办了的。”

她口中的事情正是指她和云景晅的亲事，只是女儿家难免脸皮薄，不好意思把“亲事”挂在嘴边。

听到这里，云景晅终于停下了手中事务，幽幽的眸子定定的看着庞涵，“涵儿，我可有告诉过你，在我没有报仇之前是绝不会成亲的。至于离开血煞，除非浠儿有一天真的不需要我了，否则我绝不可能离开血煞。”

庞涵一怔，她没想到云景晅的心居然这么坚决，一股怒气直冲脑门儿，“浠儿浠儿，在你心目中就只有浠儿，她难道比我还重要吗？要是她不许你娶我，你是不是也要听她的？”

云景晅眼中闪过一抹不耐，“你讲点道理好不好，当初还在天赐神陆的时候她就一直劝我要好好待你，又怎么可能会提出这么无理的要求？”

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庞涵更加怒了，“你这是什么意思？是说我不讲道理吗？你会对我好也是因为她吗？是不是没有她你根本就不会跟我在一起？”

云景晅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耐着性子道：“涵儿，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能不钻牛角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