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昕来一步步走向神殿的深处，她完全没有意识到在她身后的闻人熙并没有跟过来，也没有意识到脚下在走的路和之前的有什么不同。她是凭着本能在走，然后很快她发现自己到了一处开阔宽敞的地方。

她想，这里难道是神殿的后花园？

不怪她这么想，因为这个地方已经是在室外，处处是鸟语花香，廊阁回抱，一石一台都设计得恰到好处。

陶昕来下意识地想要回头去看看背后得神殿，但是她的神思很快被身前那彩色鹅卵石一样铺就的小路吸引了。

乍一看，那也不过就是一条蜿蜿蜒蜒的小石头路而已，但是因为在字攻方面的修炼，她敏感地发现那些彩色石头是在组合成不同的文字。她踩在石头上，不由自主地描绘着那些颜色，发现无论她延续着哪种颜色的轨迹，都可以完整地描绘出一个字来，尽管它们纵横交织在一起，看起来那么凌乱，但是仔细分析，却可以发现它们的排列组合在遵循一种严格的规律。

真的是太神奇了。

陶昕来试着拼了几个字，发现这些字她也认不全，有的字和她之前练习过的字很像，但是笔画又不尽相同，像是变体，或者是其他的什么。

“你认识吗？”她脑子晕晕乎乎的，整个灵魂仿佛与躯体分离了。但是她听到有人在轻声问她。

“不……不完全认识……不，应该说不认识……”到底不是她在练的那些字，所以她也不能说认识。

那人呵呵笑了一声，道：“不认识才是对的，这些不是字。”

“不是字？”陶昕来疑惑了。若不是字，那该是什么？总不能是符文吧？可是符文的描绘规则和这个也不一样啊。她自己就修习符篆术，没道理认错啊？

不，也有可能是符文的另一种形式，是她未知的高级形式？陶昕来这样猜测着。

“也不是符文。”那声音仿佛能够看透她的每一个念头。

陶昕来觉得不对，很不对劲，但是她无法抗拒。她生不出抗拒的念头来。还想要无限止地顺从那个声音。

“那是什么？”陶昕来听到自己这样问。

那人道：“你来，看这个。”那声音指引着她往路的尽头走去，走过几个弯道之后。她发现前方有一块地是许多条她脚下这样的石头路共同的尽头所在，是它们的交汇处。

看着那一块空地，陶昕来觉得五彩斑斓的石头路就像是伸展开的触手一样，她脑中联想到一张网。这张网现在是静态的，它沉静地匍匐在地面上。但是当它动起来的时候。它会延展成整片的天空，整个洪荒，整个宇宙……

“小丫头想象力很丰富。”那声音很温和。“这正是我的梦想。”

“什么梦想？”

那声音陡然拥有了无穷的力量。陶昕来听见它说：“开创一个洪荒。”

陶昕来脑子里“轰轰轰”响起来，这种话不是谁都能说出来的。也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小丫头好像被吓到了啊？”那声音又呵呵笑起来。

陶昕来觉得自己不是被吓到了，是被震撼了。她隐隐约约有种感觉——字攻的终极力量是什么？它的最后一个境界是什么？之前那些在字攻之道上寻寻觅觅的大能们在寻觅什么？她觉得她似乎有了答案，但是这个答案太让人震撼。她不敢想。

“小丫头悟性果然不错，不枉费我引你前来。不像之前那个。明明是修习字攻之道，却没想到进来之后却是想要寻找摆脱字攻之道的修炼方法……”

陶昕来脑子里灵光一闪，突然道：“陆雁归？”

“唔，好像是叫这个名字……不过也算是有缘之人，虽然他志不在此，但在音攻一道却有些天赋，所以我便也助了他一助。若是他在音攻之道好好钻研，来日大成，前途不可限量。”那声音顿了顿，“不过，小丫头与我更有缘分。”

陶昕来沉默了片刻，问道：“前辈，你说那些不是字，那么是什么？”

那声音笑了笑，“不是字，是因为它们还未成字。世人皆知字攻以字描其神，成其攻，却不知，字之神，字之形却是变幻无穷，难描难成。我与字攻之道修炼一生，到如今将是魂飞魄散，却仍不敢说自己在字攻之道上有什么建树，只能说比大多数人认识的字要多一些罢了。”那声音充满了遗憾。

陶昕来觉得这个声音真是谦虚，修炼到它这样水平的一定是大修士，在字攻方面的造诣也应该是深不可测，但是这样的人却说他只是“比大多数人知道的字多一些”，这让她很有感触。

“这些，是我从神冥古道描摹下来的字的残体。”那声音道。

“神冥古道？”陶昕来惊了。这个人进去过神冥古道？！这个人是谁，他会字攻，现在估计已经是灵体，他是灵笔的主人吗？

“灵笔？”那声音疑惑地道，“我不知道什么灵笔，但是神冥古道我却是去过的。”它顿了顿，“进去过神冥古道是什么很了不起的事情吗？”它好像更加疑惑了。

陶昕来恭恭敬敬地道：“前辈，实不相瞒，我因缘际会与一只灵笔有了约定，它助我修炼字攻，我来日若能去神冥古道，一定要带它去。若是去神冥古道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那只灵笔一定不会与我这样约定。而且据我所知，能够成功地进入神冥古道，并安安全全回来的人几乎——为零。”

那声音哈哈大笑，笑声十分爽朗。“现在神冥古道已经成了这样的存在，是洪荒没落了吗？”但是他说的话一点也不像是可以让人笑出来的感觉。

陶昕来无语了。

“言归正传，神冥古道并非难以进入，只是世人道之不精，难以参透其中奥妙而已。我有一物，想要托付于你，盼你细细钻研，莫要弃了字道。我在这里逗留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我需要寻找我的道，寻找我的路……丫头，你懂吗？”

陶昕来抱拳道：“若前辈赐教，晚辈感激不尽。”说着就跪下了要磕头。这可是大机遇啊，凭白送宝贝啊！她觉得陆雁归想要的是不死就是再进来这里一次，然后得到些什么。

那声音呵呵笑道：“不急，宝贝是要送你的，遇到合缘的人也不容易。但是，我也要考考你，免得浪费了这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