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飞飞就在小院的门口站着，李豪没有察觉出凤飞飞是何时来的。不知道是因为凤飞飞受伤脚步轻浮，还是李豪刚刚因为朱江延的事情注意力不够集中。

这些原因已经没有人去想了。

郭楠看见凤飞飞来了，起身走向凤飞飞，想要将凤飞飞扶进来。

凤飞飞没有说话，而是看着李豪，向李豪一步一步地走来。郭楠想要将凤飞飞扶着，凤飞飞对郭楠说道：“小楠，你放心吧。我已经好很多了，我可以走的。不用担心我。”

凤飞飞如此说，郭楠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只能作罢。

凤飞飞走到庭院中李豪所坐的石桌前，坐在李豪的对面。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郭楠也回来了，坐在原本的位置。

气氛很诡异。

李豪默默地为凤飞飞倒了一杯茶。

凤飞飞看着这一杯茶，说道：“时间过得真的快啊。”

李豪没有说话，点了点头对凤飞飞的话表示认同，同时也为自己倒了一杯茶。

凤飞飞说道：“我还记，一年前。我们刚刚从张家界中出来的时候，孔前辈曾经要叮嘱李大哥不要过多的饮酒。当时，李大哥一直都是不肯，现在却是也爱上了喝茶。”

李豪说道：“是啊。时间真是一种奇妙的东西，不知不觉之间，它改变了很多的人。我在半年之前，几乎就已经很少饮酒了，凤姑娘应该知道的。”

凤飞飞愣住了，不由得再次回想起这大半年的时间，李豪虽然不是滴酒不沾，但确实是很少饮酒了，很多时候都是在喝茶。

可是凤飞飞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她一直都认为是李豪没有钱买酒了，却没有注意到，李豪这大半年以来，似乎是真的在喝茶。

凤飞飞被李豪的随意一句话吸引了，回想了很多。

郭楠没有说话，她知道这个时候还是不说话为妙。郭楠还是在默默地煮茶，像马力在的时候一样。

这一切的动作，凤飞飞自然都看在眼中，看着郭楠的动作很娴熟，想来不是第一次煮茶了，应该是做了很多次这样的事情。郭楠的一些动作都已经是一种下意识的动作了，不需要在刻意地去保持什么。

大家都改变了很多。

说起来潭州，对他们而言，真的是有一些不同。

李豪与凤飞飞相遇虽然不是在潭州，可之后将两个绑在一起的，却是在潭州发生的事情。

李豪当时的侠义举动，却是将两个人绑在了一起。

凤飞飞是绝杀庄的目标人物。李豪因为多次破坏绝杀庄的任务，也被绝杀庄通缉。因为凤飞飞执意要回到潭州祭拜，所以凤飞飞与李豪回到了潭州城，在这里他们认识了郭楠。

那个时候，三个人都是不同的命运，不用的性格，一路同行，却是欢声笑语。

可是现在呢。

李豪虽然依旧是性情飞扬，可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飞扬的性情中多了一丝的沉稳。

至于郭楠，也不再是那个一直都要与李豪比武，斗嘴，要争一个输赢的小女孩子了。现在的郭楠，也可以安安静静在一旁煮茶，在战斗的时候稳重，不再那般儿戏了。

而凤飞飞呢？

这半年以来，她一直都在苦练武功，一门心思都在武功上。在龙虎山上，三个人虽然是在一起的，可凤飞飞似乎是自己一个人在这个世界。

当时，无论是李豪与郭楠如何安慰自己，自己似乎从来就没有理会。而三个人的更多交流，也都是在武学上。

交手，喂招，研究黄平恩从江湖上传回来的消息，仅此而已。以至于，三个人现在坐在一起，似乎都充满了隔阂一般。

三个人都没有说话，小院内只有煮茶的炉火在燃烧的声音、水沸腾起来的声音，蒸发出一阵阵的白气在三人之间，将三个人格挡在一边。

李豪开口说道：“尝尝这茶，你认为如何？”

凤飞飞看着茶杯，似乎李豪不提醒她，她都已经忘记了。在龙虎山上，凤飞飞不止一次拿起茶杯一饮而尽，从没有认真的品尝过。

时间犹如流水一般，去而不返。同时，亦是润物细无声，从没惊起任何人的注意。

凤飞飞饮下了这一杯茶，以前从来没有这样认真的尝过。以前喝时，这茶与水一般，不过供人解渴，今日这茶似乎不一般。

不，不是茶不一般，而是这茶的味道不一般。

与其说不一般，不如说是不相同了。

这杯茶中似乎包含了很多种味道，渐渐地只剩下一种味道，这就是这杯茶的味道。

李豪开口说道：“味道如何？”

凤飞飞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再次回味一下，害怕自己说错了答案一般，然后说道：“苦。”

只有一个字，苦。

这一杯茶，诸多味道最后在凤飞飞嘴中之中只留下一个味道，苦。

这是属于凤飞飞味道。

李豪点了点头说道：“有进步，上一次你说没有味道，这一次有味道了。很不错。”

经过李豪的提醒，凤飞飞发现了还真的有这件事，只不过是自己没有发现罢了。

那是郭楠第一次煮茶，然后邀请过凤飞飞与李豪来喝茶，李豪问过凤飞飞相同的问题。

原来这一切的改变，不是没有征兆，只不过是自己没有注意罢了。

此时的凤飞飞似乎又像是喝了一杯刚刚的那杯茶，感觉口中苦涩增加了。

李豪没有说话，只是看了郭楠了一眼，郭楠很有默契地将刚刚煮好的茶，又给凤飞飞倒了一杯。

李豪说道：“为了昨天的事情而来？”

凤飞飞没有辩驳，说道：“是。”

“想知道为什么你不知道？”

“是。”

“你自己想来的？”

“这······”凤飞飞回答不上来。

这当然不是，是因为与付化的谈话之后才来的。

因为付化想要知道李豪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青莲一脉想要在潭州开宗立派吗？如果不是，为何要如此树立威望？

付化找到了凤飞飞，想要问问凤飞飞对这些是否知情。

凤飞飞当然是不知情的，但是自己的内心中却是想要知道这件事情的原委。

郭楠依旧没有说话，如果不是凤飞飞与她相熟的话，可能会自动的忽略郭楠的存在。

李豪说道：“你来了，定然是有疑问的，你问吧。”

凤飞飞终于抬起头来，看着李豪说道：“大哥呢？”

大哥，当然是指黄平恩了。

李豪说道：“他累了。他年纪大了，昨夜又是与敌交手，今日让他好好休息休息。”

凤飞飞又低下头说道：“哦。没有受伤吧。”

“没有。”

“为什么没有叫我去？”

“你受伤了。下床都难，还拿得起剑吗？”

“为什么没有告诉我？”

“怕打扰你的休息，对你的伤势没有好处。”

“是不是对我很失望？”

“不。没有任何怪你的意思。你本身就很为难。”

凤飞飞点了点头，将刚刚郭楠给自己茶一饮而尽。

味道依旧，还是苦的。

凤飞飞继续问道：“你们是不是已经有打算了。”

李豪说道：“是。”

凤飞飞有些苦涩地说道：“什么打算？在潭州开宗立派吗？”

郭楠刚刚要说话，被李豪用手示意阻止了。

李豪说道：“我说过，我喜欢的是江湖悠远的日子，青莲一脉不会开宗立派。这是你师兄的意思吧。”

“是。因为李大哥在潭州的威望，现在无人能与之比肩。长此以往，这里的人会忘记葵花派。”

“嗯。这些我想到了。所以，今日马力会稳住那些摇摆不定的世家，然后那些强硬派的世家想来也会服软。做完这些，我们就会离开潭州了。”李豪说道。

凤飞飞猛然抬头说道：“什么？离开潭州？什么时候？”

凤飞飞自动忽略了李豪说的时间。

李豪说道：“两日之后。”

“为什么这么快？”

“我就是一个漂泊不定的人，在这里住了这么久，才是奇怪的地方。是时候该离开了。”

“带着我吗？”

“不留在潭州建立新的葵花派吗？”

“不需要。现在还不是葵花派开宗立派的时候。”

“你说得很对。看来你考虑了很多。确实是。不过你也不用担心。现在潭州内外铁板一块，就看你们的经营了。绝杀庄的那位雇主已经撤销了对你的追杀令。想来是不打算再追杀你了。或者说，追杀你已经没有用了。所以你可以放心了。”

“带我去吗？”凤飞飞再次开口问道。

李豪没有说话。

凤飞飞见李豪不说话，她已经不是曾经凤飞飞了，现在她已经明白了很多事情，也明白李豪想要表达的事情。

凤飞飞小声地说道：“为什么不带我一起去？”

郭楠最终还是开口说道：“飞飞姐。”

凤飞飞用手势阻止了郭楠话，而是抬头看向李豪，说道：“为什么不想带我一起去了？”

李豪说道：“你跟我们一起去，你师兄去吗？”

听到李豪的话，凤飞飞又将头低下去了，小声地说道：“果然。”

这是一个问题，因为如果付化也去的话，那么黄平恩与付化的问题呢？

如果不去的话，凤飞飞与付化这样的师兄弟情谊还能存在吗？

凤飞飞良久之后，说道：“你们打算去哪里？”

“天大地大，四海为家。”

“要去做什么？”

“当初答应了天外楼的前辈，要去杀三个人，我还没有做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