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河取出怪眼，怪眼仿佛上上一刻还停留在在主人眼眶，残留着眼水和血丝，水灵灵的鲜活模样，夏河握住怪眼，法力灌注其中，怪眼仿佛眨了一下，一道光线射出，光线的速度之快，让夏河根本看不清楚光线的颜色。

光线迅速的射中无明鸟，然后不见踪迹，仿佛钻进无明鸟的身躯中，只见无明鸟身躯抖动两下，僵住不动了，夏河大喜之下，举起腰间暗藏着的鼎中剑，晃动几下，一柄巨剑出现，此剑三尖两刃，厚重无比，破空有声的飞向无明鸟，只见巨剑刺入鸟身，如同烧红的铁钎插进雪堆，从无明鸟身躯的另一侧冒出剑尖，无明鸟响起凄厉的惨叫声，挣扎带动风声，这声惨叫没有让夏河忘记任何东西。

巨剑外形如同擎天柱一般，插在无明鸟的身上，将无明鸟肥硕的身躯刺个对穿，鲜血沿着无创口上的剑身流出，滴答滴答的掉到地上，每颗血滴都巨如西瓜，无明鸟被巨剑伤的哀哀直叫，无毛双翅扇动着，许久无明鸟恢复了平静，死灰般的眼睛盯着夏河。

无明鸟是妖兽，生来自有灵性，夏河从它的眼神中，看出无明鸟怒到极点，虽然无明鸟没有反应，但这只是风暴前的宁静，接下来无明鸟必将发动雷霆万钧般的突袭。

只听得天地间泛起一阵风，无边的寂静笼罩四野，突然间如同破开鸿蒙的歌声，一声清远嘹亮到极致的鸣叫声响彻世界，无明鸟的巨喙张开到极致，它肆无忌惮的鸣叫着，身上被巨剑贯穿的伤口鲜血如同泉涌，仿佛是在用生命鸣唱。

听到鸣叫的那一刻，夏河脑海中仿佛被飓风席卷过的庄稼地，什么也没有剩下，所有的修仙界见闻，功法法术，御器法门，全都被忘掉，一瞬间，夏河被打回原形，变成那个在京城混日子的刑部小吏，一切修仙手段都使不出来。

夏河看着巨大如山的无明鸟，那庞大的让人绝望的体型，堪比第一次见到阴月战堡的感受，夏河没有退缩，无明鸟让他忘记所有的休闲手段，但是却不能灭掉夏河的勇气和信念，面对无明鸟，没有任何法术，法力得之无用，只能凭着肉身去抗。

夏河的巨灵无限体被运转到极限，双腿在地面蹬出几丈深的巨坑，黄土沙砾四处飞溅，夏河高高跳起，凉凉的风吹打在脸上，夏河发现不用法术飞行，完全凭借肉体力量飞舞，感受狂风抚摸身体，就和真的在飞翔一样、

夏河上升的势头耗尽，在天空做出短暂的停留，然后继续下落，正对着刺穿无明鸟的巨剑，长腿如钢鞭般甩动，加上下落的巨力，踹在巨剑的背上，巨大的力量，让巨剑刺穿的伤口被猛地撕裂开十丈的伤口，无明鸟体型虽大，但是大缸大缸的献血涌出，却也让它承受不住，无明鸟的巨大鸟兽晃了晃，再也发不出长鸣声，只能颓然的倒在地上，无明鸟沉重的身体，将黄土原砸的凹陷下去，埋住它小半个身子。

无明鸟被巨剑划出的伤口，将它身上的献血源源不断的喷出来，无明鸟身上的血快流干了，没有力气鸣叫，巨喙大张着，只能从嗓子眼里挤出哀叫声，宽长的双翅缩成一团，再也动不了，眼下无明鸟算是废了，只能躺在地上等死。

“千鸟变。”夏河冷笑着说道，“口气不小，可是眼下只出现野雀儿、鬼婴鸟和无明鸟三种，还有接下来的九百九十七种鸟儿呢？”

炎华的声音在天地间响起，就仿佛掌控这个虚幻世界的神，“夏道友才挺过了三波鸟潮，就骄傲的不可一世了，千鸟变的奥秘远非如此，你还是继续接招吧。”

“不必了。”夏河断然喝道，“夏某说过事不过三，千鸟变虽然名字霸气，但却是中看不中用，真正的精髓就只能使出三重变化，以你的才能，无明鸟只是最后一招了，炎华兄，技止此耳，看我破解你的千鸟变。”

夏河手上亮出五行神剑，无明鸟奄奄待毙，被它的叫声忘去的所有手段全恢复了，五行神剑飞出，刺到不远处的一处空地，五行神剑像是射到什么东西，就此钉在半空，久久未曾落下，“了不起，夏道友竟然破了我的阵法。”

只见眼前景物扭动，继而如同烟雾散去，夏河身边的世界如同海市蜃楼般破灭了，唯一留下的只有夏河还有五行神剑，原野和无明鸟都没了，夏河座下的狮尾龙马像再次出现了，对面的炎华，双手伸出，将五行神剑牢牢的夹在掌心。

炎华微微用力，将掌心的五行神剑崩碎，眼冒精光的看着夏河，“夏道友，在下自问阵法之道，在同龄人当中无出其左，你年纪比我晚几十年，但阵法造诣却是让我大开眼界，刚才那一剑，竟然直接破去阵法，请问你是如何做到的？”

炎华的语气急切，竟是要向夏河询问刚才破阵的手段，夏河从他的神情中看出真实不虚，知道眼前这人对阵法的痴迷，坦然直言道，“实不相瞒，炎华兄的百变兽魂阵，的确别出心裁，自成一派，但是变化繁复，失之精纯，竟然还在阵中设下千鸟变，须知炎华兄的才能有限，根本没办法将如此多的变化融通圆满，这变化一多，破绽就更加容易被看出来了。”

“竟是这个缘由。”炎华脸上不见愠色，反而若有所思的喃喃自语道，“夏道友的眼光高明，是我想的差了，本以为凭着自己的才情，能将这个阵法，完善成前古未有的奇阵，最后竟然演变成一意孤行，将阵法带入歧途，真是失策啊。”

炎华看着夏河，两眼放光，像是看到什么绝世珍宝，“也是我这些年闭门造车，没有同等水平的同道相商，才将这阵法带到歪路上，若是在下能早日遇见夏道友，能和你共同研习阵法，这百变兽魂阵绝对不知现在的成就，到底是造化弄人啊！”

听着炎华的感叹，夏河心底泛起荒谬的感觉，明明是生死相斗，炎华却是一本正经的谈起了阵法，夏河虽然佩服他对阵法的痴迷，但却是要接着和他拼死一战。

“炎华兄，百变兽魂阵的变化都已被我看穿了，你就不要献丑了，阵法虽然值得探讨，但眼下你我是敌非友，非得当场分出一死一活。”夏河毅然说道，他没有忘记，脚下所踩之地，是黄沙盗贼团的阴月战堡，身处敌国，哪得闲情逸致，

炎华一拍额头，“夏道友说的是，眼下状况危机，两位义兄在外拼杀，真是生死存亡的关头，在下实在不应该发痴，夏道友实在是我平生罕见的人物，如若不是造化弄人，在下相信定能和夏道友成为知己好友，只是时间不等人啊，在下只能忍痛送你上路了。”

炎华脚底的阵法符文慢慢变淡，夏河知道他已经开始撤去百变兽魂阵，当下不等炎华变招，三道五行神剑飞射而出，直冲炎华的胸膛，炎华双手抬起，刹那间亮起金属的光泽，只见双手幻出多重残影，金铁相击的声音清脆绵长，五行神剑被夏河操纵的活灵活现，不断地绕着炎华的双手削来斩去，但是炎华的手腕好像完全没有死角，双手转动，将三道五行神剑弹开。

夏河收回五行神剑，响起杨刚的机关手，脱口而出，“机关手。”

炎华微笑着说道，“你见过杨刚了，他可是我们的前辈啊，那双机关手是我亲手制作，为他装上去的，不过那只是我早期的作品，还是有些粗陋浅显，我手上的这双，才是本人机关术造诣集大成的作品。”

夏河看着那双外形和真手一模一样，但是闪着金属光泽的机关手，疑惑的问道，“莫非炎华兄也曾经历过事故，失去双手，这才用机关手代替。”

“夏道友猜错了。”炎华摇摇头，“安装机关手之前，在下双手健全，那双手血肉之躯，是父母生养，但在下研制出何等精妙的机关手，且能投闲散置，让它，没有用武之地，因此……”炎华双眼闪过疯狂之色，“我把手切了下来，安装上机关手，在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改进下，我这双机关手的威力，超过杨刚双手的百倍。”

“疯子。”夏河满脸震惊，手足冰冷，口中吐出这个词，他不能想象，会有人为了在身上安装机关，将父母所赐的血肉之躯残损，这样作为的人，简直是走火入魔了。

炎华看出夏河的惊怒，不以为意的笑着说道，“我原本还以为，夏道友会理解我的作为，，没想到你的看法和那些俗人一般，机关术浩渺如烟海，能登上其中的至高境界，那是何等的荣耀，为了这份荣耀，放弃一些东西，难道不值得吗？”

炎华的真面目彻底的暴露在夏河面前，这是个为了机关阵法的研究，舍弃一切的疯子，不知为什么，夏河看着炎华急切的目光，心底产生了一股悲哀，如此惊采绝艳，卓尔不群的人才，究竟经历过什么样的变故，竟会变得如此偏激。

“你在同情我？”炎华看到夏河的目光，脸上的微笑陡然消失，变成狰狞的怒容，他吼叫着说道，“连你也不懂我对机关术的追求，没有双手，我还有脑子，一样能追求机关术的无上境界，你看看，这宛若天地造化的阴月战堡，就是出自我的手笔，换做你，你做到吗？”

“我不能。”夏河诚实的说道，“我做不到你这样疯狂。”

“那当然，不疯魔不成活。”炎华说道，“或许你的才情不下于我，但就是少了这份执着，你的机关术虽然能在同辈称雄，却远远不够让你登峰造极，让万世后人仰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