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愕然，不知虎妞为何要提起祝凡，卫子轩正待开口相问，孙凌却突然醒了过来。众人急忙上前，虎妞确实一脸疑惑，她心知若是常人被混沌之气所伤，只要无生命危险，定然可以待混沌之气消散后，自然痊愈。但是孙凌不同，他的身上有那个人的气息，混沌之气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松放过他？

虽然孙凌已经平安醒来，但虎妞心中还是烦躁不安，虎妞并不知道孙凌到底是如何受伤的，可从他身上感知到的混沌钟的气息不会错，要知道，混沌钟乃是先天圣物，虽然已经破损，但其威力也不是小小地仙境的修士可以承受的了的，更何况混沌之气本就与他相克，孙凌怎么可能这般轻松的醒过来？虎妞沉着脸，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一把拉过孙凌，细细探寻了一番，并为发现什么意外。不过虎妞并不打算就此罢休，她低头悄悄捏了个法诀，再抬头时，双目已变成了一片血红，而此时，在虎妞的眼中，孙凌还是那个孙凌，只不过在孙凌的身后，隐隐有一层淡紫色的影子。

修道人本应出世淡然，但随着太丙真人之死，修界大大小小修士滋长的欲望越来越重，甚至慢慢超过了世俗界凡人对种种的追求。是以即便蓬莱仙岛已经崩塌，但是鲜有修士就此离去，即便是天仙境的前辈高人也不乏有人加入到了海底的搜寻大军中。而在众多前辈面前，堪堪步入地仙境初起的修士和那些为数最多的人仙境修士只能捡拾一些其他修士看不上眼的边角渣滓，但即便如此，也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妥。弱肉强食在此刻竟然悄然替代了修界多年来形成的故有规律，在每个人的欲望面前，整个修界向着远古时期弱肉强食、巧取豪夺的方向慢慢演化。

孙凌自是对什么神兵法宝没太大兴趣，儒修行走世间，只凭胸中一股意气，手中本命法宝足矣，云涯子更是在蓬莱仙境中独自呆了万年，其中有什么宝贝他都烂熟于心，除了龟灵圣母的遗泽要留下好好保存供奉外，蓬莱仙境中还真没什么有让云涯子特别在意的东西。至于卫子轩，虽出自青萍剑宗，见过了剑冢中的各种神兵，也服用过许多灵药丹丸，但他对于刹那芳华果还是念念不忘，以至在云涯子告知他刹那芳华果出荒境则遁，重归天地，再也无法找到后，才依依不舍的收回了望向东海深处的目光。

蓬莱已成过去，海底残骸固有万千珍宝也提不起孙凌等人的任何兴趣，确切的说是提不起虎妞的任何兴趣，对于这个让孙凌差点身死道消的蓬莱，虎妞是恨到了骨子里，所以即便孙凌心中还存有许多疑问，但在虎妞的坚持下，众人还是被迫自东海撤离，重回青萍。

对于蓬莱，孙凌本无太大兴趣，但是那口破损的混沌钟和酒鬼的种种作为都说明了蓬莱仙境中隐藏着重大的秘密，而这些秘密很有可能

牵扯到自己，比如为什么旁人不论人仙境、地仙境、乃至天仙境的修士都要经过问心、炼神二关才可入得蓬莱，而他自己则被排斥在外。这个排斥不是说蓬莱仙境将孙凌排斥在外，而是孙凌感觉自己的蓬莱一行好像完全是个局外人、旁观者，即便是取得混沌钟、被困其中又险险还生也是这样，与混沌钟对峙的是浩气长舒和阴邪之气，将其打碎的更是前辈酒鬼，自始至终孙凌不过只是在一旁静静看到了这些事情的发生而已。如若非要较真的话，恐怕孙凌真正参与其中的就只有混沌钟碎片最后“抵死一击”了。

蓬莱仙境到底有什么秘密，那挂着混沌钟的长长的石锁又是通向何方？酒鬼到底是谁？自己又与他们有什么联系？这些无一不让孙凌越发的对蓬莱在意起来，只不过此时此刻，孙凌并不敢表达出自己的真实想法，因为虎妞的气还没消。

气呼呼的虎妞鼓着腮帮了一个人走在前头，将孙凌几个落下很远。

虽然虎妞是众人中看起来年纪最小的，但是因为她一向有些刁蛮的性格和远超其他人的强横修士，是以虎妞生气时是没人敢靠近的，这次卫子轩更是故意落在最后，躲得远远的，生怕当了别人的替死鬼，即便如此，他还故意用足以让孙凌听到的声音向着君渺渺小声嘀咕：“这世上男人啊，多不靠谱。刚刚还答应人人家不离不弃，可转眼间就抛妻弃子，所以啊渺渺，你虽然有我了，但是交朋友时一定要擦亮双眼，这种男人连亲人都不在乎，还会在乎朋友吗？尤其是抛弃了人家，还不知悔改，连哄也不哄的最为可恨。”

孙凌这个尴尬，看看君渺渺，又瞅瞅薛雪儿，两人都目不斜视，仿佛没有见到自己哀求的目光一般，云涯子也是笑呵呵的在一旁看热闹，丝毫没有打算帮派的意思。孙凌就只好自己一步一步磨磨唧唧的蹭过去。

“仙子留步，小生这厢有礼了！”孙凌装模作样的行礼，惹得身后一阵怪笑，卫子轩还一脸阴险的凑到云涯子身边，小声向他叙说着当初他与孙凌初逢时的景象，更是加上了“别看这小子平时人模狗眼的，骨子里坏着呢，尤其是一张破嘴，比我嘴损多了……”

卫子轩暂且不提，这边虎妞听了见了孙凌这般怪模样，嘴角微微抽了一下，不过瞬间便又恢复了原状，依旧不紧不慢的走着，脚步没有一丝凌乱。

“女侠饶命啊，老朽年事已高且重伤未愈，实在是跟不上女侠的步伐啊，慢些，慢些可否？”孙凌也豁出去了，反正四下无外人，云涯子虽然不十分亲密却是长辈，是以孙凌便拉下脸皮，开始死乞白赖的哀求起来。

“滚我远点。”虎妞气呼呼的瞪了孙凌一眼骂道，虽是如此，但她的脚步却放慢了几分。

孙凌一见有效，忙趁热打铁

，凑到虎妞跟前说道：“小虎妞，对不起啊，我错了，当时真不知道会有危险，我是再三确认过云海之中并无杀机才下去的。我想你保证，以后即便是去上厕所，也先跟你打个报告再去。”

孙凌这番话说的十分不要脸，直听得后面的卫子轩不停的咧嘴，反倒是云涯子觉得十分有趣，笑意吟吟。

“滚一边去，少恶心我。”虎妞语气虽然冰冷，但脸上神色已经有了些缓和。“虎妞也是你随便可以叫的，滚远点。”

“好啦好啦，不生气了，虎妞最乖了，一会儿到了前面城里，我请你喝酒。”孙凌笑嘻嘻的讨好着。

孙凌虽然涉险，但此时安然无恙，虎妞也就安心了许多。“笨蛋凌，你考虑过以后干什么没有？以后要是那清风老道再让你帮忙，你会不会还去？”

孙凌一愣，没有想到虎妞会问道这个问题。

虎妞一见孙凌没有立刻回答，心中便猜到了答案，顿时火从心头起，其向胆边生。“笨蛋凌，你是缺心眼还是没长脑子？就不能有一点自己的主见吗？你自己回头看看这些年你都干了什么？哪一件事情不是被人牵着鼻子走？不是帮这个就是帮那个，跟你有关没关的你都要插上一脚，你就没有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吗？你就不能自己决定自己的将来吗？”

孙凌被虎妞骂的一脸尴尬，他自己仔细想想，虎妞说的确实是事实。自从他逃入十万雪山开始，之后所有的事情便不在他的掌控范围之内了，正如虎妞所说，孙凌已经忘了自己想要去做些什么。而是总有些大大小小事情围着他，而他又没有过多考虑便顺着旁人的思路走了下去。虽然说这些事情是孙凌自己愿意去做的，可他并没有具体的规划，东一锤子，西一榔头的，以至于到现在什么都没有做成。西方小世界没有找到，拈花尊者依旧是拈花尊者。魔宗秘境虽然破了，但是大儒庶子曰的消息还是没有一丝线索。魂蛊如今已经不成威胁了，但是孙凌知道，那并不是自己的功劳……

仔细想想，好像自己不仅一事无成，还给别人添了许多麻烦。孔皓飞、君释剑二人合力战圆济和尚，虎妞龙门山不惜以白日里的黑夜，破去自己的“道”来帮助自己脱离阴邪之气的火海，薛雪儿、卫子轩、诸葛知秋，乃至清风老道、酒鬼、云涯子等人，都曾出手帮助过自己，想到这里，孙凌一脸凄然。“对不起！”

“我不要你道歉，我只要你平平安安的，懂不懂？”孙凌凄苦自责的表情引得虎妞气恼，大声吼了出来。而后虎妞突然猛地扑进孙凌怀里，张嘴在他肩膀死死的咬住。

孙凌没有说话，只是用双臂将虎妞紧紧抱住，用力，再用力，打算用这种方式来缓解虎妞身体的颤抖。肩膀很痛，可孙凌知道，虎妞更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