柄策二人闻言，皆是一惊。

柄策默默地伸出手握住了雅瑶。

“丞相？就是那个爱民如子的李丞相？”壮汉有些不信，“他不是出了名的好官，怎么会干这种大逆不道的事？”

“怎么不会，都已经铁证如山了！”瘦个头小声说道，“听说这都是赵王爷临死前牵头几位股肱之臣，私下查探了好几个月才收集到的。如今丞相见事情败露，早就畏罪潜逃了。”

“真没想到。”壮汉一脸不可思议的说道，“怎么偏偏会是李丞相。”

“这有什么想不到的，盛名之下，其实难副，这种人最是表里不一了。”瘦个头一副过来人的样子，“何况，即便李丞相真的爱民如子，时间久了，也会被众人的推崇滋养出邪念来。这种事，太容易理解不过了。”

“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有些道理。”壮汉赞同道。

……

“看着我干吗，吃饭，要不然该凉了。”雅瑶淡淡一笑，对柄策说道。

见雅瑶如此，柄策也不好多说，只得陪着她把这顿饭吃完。这之间，小黑传过话，说自己吃好了，闷得慌，出去玩去了，让柄策二人离开的时候，给他发信号。

雅瑶吃过饭后，还是按着之前安排好的，让柄策陪着自己逛街、买衣饰，似乎不曾发生过什么。

柄策因为早就知道李丞相的身份，所以听说李丞相被定罪叛逃之后，并没有太惊讶。倒是担心雅瑶，怕她不能一下子接受家里的变故，受到太大的打击。所以出小酒楼的时候，就打定好了主意，要好好的陪着雅瑶，多给她点安慰，尽量让她好受一些。

没想到，一路下来，雅瑶倒像个没事人似得一如往常，这也让柄策之前斟酌好的一些安慰措辞都派不上用场。

二人逛了一趟商铺，雅瑶给三人添置了不少御寒用的衣物，柄策顺便买了一堆药材。将近花了一个半时辰，二人才从小镇出来。

看着雅瑶依然一脸轻松的样子，柄策忽然有些惴惴不安了。

“瑶瑶，你要难过就说出来吧。”柄策止了步子，关切的说道。

“你是说关于爹爹的那事？”雅瑶平静的说道，“其实我早猜到会这样了。”

“你……猜到了？”柄策一脸匪夷所思的表情。

“嗯。爹爹这段时间很是古怪，如果不是遇到麻烦了，他也不会急着送我去百花门。”雅瑶说完，心情一下子沉重了许多。

“原来是这样。”柄策有些明了，“那……你能接受丞相他篡位一事？我的意思是，你觉得这合理吗？”柄策还是怕她有心结。

雅瑶闻言挤出了一丝笑容，“柄策哥哥都能接受，我怎么就不能接受？”

“那是因为我……”柄策不想再说下去。

“那是因为柄策哥哥知道我爹爹的身份吧。”看着雅瑶冷静的说出这话，柄策心下一惊，“柄策哥哥只唤爹爹为丞相，一直在避开他是我爹爹这回事，铁定是知道了。”

“嗯，我是在送别亭那里知道的。”柄策解释道，“不过，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其实，我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了。”雅瑶平静的说道，“小时候，爹爹对我很不好，经常打骂我和娘亲，还逼着娘亲给他找小妾。娘亲就是因为对他死了心，才会一病不起、最后仙逝的。所以，在我的心中，爹爹的形象很不好。直到有一天，爹爹回来的时候，一反常态，对我一脸微笑，还抱着我亲了一口，说：瑶瑶，你真可爱。我当时以为，爹爹可能只是一时兴起，才会这样。没想到，接下来的几天，他每天下了早朝，都会抽空来看看我，偶尔还会给我带一些小孩子玩的玩具；有一次奶妈偷偷欺负我，被他撞见了，他就命人将奶妈毒打了一顿；他说怕自己不在的时候我会孤单，还特意给我找了个玩伴，也就是环儿。直到这时，我才确定，他不是我爹爹，只是一个长得像我爹爹的人。但是，我真的喜欢他，我能看得出来，他是真心对我好。所以，我当时就想，就当以前的记忆是错的吧，以后，眼前这个男人就是我爹爹了。”

得有多坚强，才能让那么小的人儿承受这么多东西！

想到这，柄策禁不住上前紧紧地抱着雅瑶，声音有些哽咽的唤了声，“瑶瑶。”

“傻哥哥，其实瑶瑶已经很满足了。”雅瑶依恋的靠在柄策怀里，“至少现在的爹爹，自始至终都是疼我的。他的身份，我是通过爷爷知道的。爹爹发生变化后，从小疼我的爷爷就染上了疯癫病，而且一日比一日的严重。爹爹不让我去看爷爷，说是怕爷爷伤害我。我自然不肯，有一次偷偷溜进去找他，发现爷爷确实已经疯癫的厉害了。他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嘴里直嚷着爹爹是个魔王，会吃人。那时的我还小，自然不能理解他的话。只是后来再细想，才大体对爹爹的身份有了些了解。”

“你会怪他吗？就是现在的这个李丞相。”柄策问道。

“不。”雅瑶摇头说道，“他从来都没伤害过我，反倒真的对我像亲生女儿一样。至于爷爷的癫疯，虽然是他下的手，不过，要不是他手下留情，爷爷恐怕也早就没命了。也许，对很多人来说他是个坏人，做了伤害四象古国的事；不过，对于我来说，他只是个长辈，疼我爱我的长辈。”

“有你这番话，李丞相也该觉得宽慰了吧。”柄策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