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梦江湖
作者:阳朔 | 分类:仙侠 | 字数:35.6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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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_第60章 空候(4)
那老头望了汉子一眼,突然说道:“辛苦辛苦。”
汉子一听忙一拱手道:“彼此彼此。”
老头又道:“老元良贵姓?”
汉子道:“免贵姓王。”
杨清慧开始见老头向那汉子道辛苦,还以为两人认识,现在又听那老头问汉子姓名,便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也不明白两人是什么关系。
只听老头又道:“贵包口?”
汉子道:“不起包口,利子。”
老头道:“从何处过账而来。”
老头又道:“现下在何处?”
汉子道:“在琴头。”
老头和汉子叽叽呱呱地讲起来,杨清慧一句也听不懂他们在讲什么,就捅张寻,悄声问道:“哎,他们在讲些什么,”
张寻悄声道:“这是切口,也就是江湖黑话,他们先是互相介绍了一下,现在在谈所见所闻。”
杨清慧见张寻虽然回答了她的问话,可神情仍然专注地在听那老头和汉子谈天,心知张寻定是听到他关心的问题了,就不再打扰了,自顾自吃瓜。
不一会儿老头吃完瓜,和汉子道声别往南去了,汉子随即也挑上担子往北而去。
杨清慧见张寻听了他们的谈话后似乎颇为吃惊,双目紧锁,陷入沉思,禁不住问道:“他们说了些什么?”
张寻回过神来道:“走,我们到路上再谈。”
两人骑到马上,张寻仍然锁眉沉思,杨清慧不禁有些气恼,嗔道:“他们到底说了些什么宝贝事情,还不肯告诉我吗?”
张寻望着杨清慧,有些沉重地道:“他们刚才谈了最近江湖上的一些见闻,其中讲到乌篷船帮的老大高通海前天被人杀了。”
杨清慧知道张寻这次千里迢迢到绍兴与况寂相会,就是为了找高通海问话,询问他父亲的下落。
现在高通海已死,难怪令张寻失望。
她理解张寻的心情,忙安慰道:“这有甚么可奇怪的,或许况大叔已问清你父亲的下落,而高通海又恶贯满盈,就将他杀了。”
张寻低声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可况大叔当时答应将高通海带到蓝亭鹅池边由我亲自问话,以他的一言九鼎,一绝不会失信的。”
“那么,说不定高通海不顾束手就擒,想从背后暗害况大叔,反害死了自己。
“或是况大叔已找到你父亲,到时你们父子相见何等快活,有高通海在旁岂不碍手碍脚,索性就把他杀了。”
其实这番话杨清慧自己也将信将疑,但仍然说了出来。
张寻叹了一口气道:“但愿如此。不过我心里莫名其妙地有一丝不安,赶也赶不走,真是奇怪。”
杨清慧见张寻莫名地有些忧伤,忙嚷道:“有什么好不安的,况大叔武功当世第一,又有谁能、谁敢害他呢?
“反正明天月园之夜你就可以见到他了,到时一切都迎刃而解,现在平白无故地烦恼又有何用?”
张寻想想杨清慧的话也有理,便拼命甩甩头,想把盘踞在心里的那丝隐隐的不安赶跑。
这一甩头,张寻发现他们已来到了绍兴的城门口。
绍兴是一座著名的古城,早在春秋战国时期,越国就在此建都。
绍兴山明水秀,人杰地灵,在历史上是个名人辈出的地方。
山水诗的鼻祖谢灵运,唐朝的名诗人贺知章,南宋爱国诗人陆游,旷世奇才徐文长等都出身于此。
张寻与杨清慧步入绍兴城内,见街道上人流熙攘,集市上物品丰富,端的是一个富裕之地。
两人都是初到绍兴,便信马由缰,随意观赏两边
景物。
不知不觉间两人来到城东,张寻见一座园林上题“沈园”二字,便勒马道:“陆游是我钦佩的诗人,这是他的旧游之地,我们进去看看吧。”
杨清慧随口道:“好啊,现在我最喜欢逛园林了,还可印证一下柳妹教我们的造园知识呢。”
话刚一出口,她便知说错。
张寻听她说到柳墨林,立时伤怀往事。
想起不久前柳墨林还与他们谈笑风生,现在却已静卧九泉了。
若进了园林,触景伤情,想起柳墨林的笑语,也只是徒添忧伤罢了。
便长叹一声,道:“这沈园现在定然已易别至,不去也罢。”
沈园是个伤心之地,张寻因景思人,更为伤心,差点落下泪来。
杨清慧见张寻沉思不语,只是任马前行,也不再言语,默默地陪他并马而行。
走了片刻,张寻见街边有一家“咸亨酒店”,便道:“绍兴的老酒是自古有名的,我们进去喝个一醉方休如何?”
杨清慧知道此时劝也没用,只好无奈地点点头,拴好马,随张寻走进酒店。
“咸亨酒店”建得较为考究,有一楼一底。
里面却无一个食客。
张寻和杨清慧上了二楼,找两个临窗的位子坐下,伙计已过来问道:“客官要些什么?”
张寻一指柜台上的酒道:“给我来一坛老酒,再来七八样你们拿手的小菜。”
伙计吐了吐舌头,又看了看杨清慧道:“就你们两位,要喝这么多酒?了不得,了不得。”
说着笑眯眯地走了,随即抱来一坛酒,又招呼厨房烧菜。
杨清慧素知张寻不喜喝酒,今日一叫就是一坛,看来心情确是极为不好。
她望着张寻郁郁不乐的样子,想尽量分散他的注意力,就问道:“哥哥,下午在西瓜棚里时,那老头和大汉的对话我一句也听不懂,你说那叫‘切口’,就是江湖黑话。能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吗?”
张寻是个至情至性的人,既陷入悲伤,便很难拔出,这时听杨清慧问他,只能勉强回答道:“这‘切口’是江湖中一种不公开的暗语。又有些话不宜在某些场合说,又有些话不宜被人知道,这时就需要用切口来讲了。
“不过江湖中各门各派都有自己的‘切口’,种类很多,各不相同,往往都不外传。
“比如那老头和汉子之间用的,是跑江湖的手艺人之间的‘切口’。
“我师父庄守严曾久阅江湖,各种‘切口’知道得不少,也传了我一些。因此我能够听懂。”
杨清慧为了进一步分散张寻的注意力,继续问道:“那么当时老头问‘贵包口’?
汉子回答说‘不起包口,利子。’是什么意思呢?”
张寻道:“贵包口是问‘你是干哪一行的’?而‘不起包口,利于’意思是说‘我是变戏法的’。”
张寻见杨清慧还想再听,就又说道:“再比如老头问汉子‘你何处过账而来’意思是说‘你从那个码头过来的?’
“结果汉子回答‘从柯桥码头过账而来。’
“当老头再问‘现下在何处?’
“汉子回答‘在琴头’,这‘琴头’便是客店的意思。”
“‘琴头’就是客店,客店就使‘琴头’,有趣,真是有趣。”
杨清慧口中念念叨叨,她开始只是为分散张寻的注意力而没话找话,现在却真的来了精神,又道:“寻哥,这真有趣,能不能再给我多讲些?”
张寻无奈,笑了笑又道:“各门各派的‘切口’各不相同,也难以掌握。不过江湖中还是有
一种较为通用的‘切口’。是为不同门派的江湖人士进行交谈用的。你学了倒也或许有用。”
杨清慧忙道:“要掌握‘切口’就需要先熟悉大量的特别称谓。比如把天叫作‘干宫’,把落雨叫作‘摆干’,把人叫作‘生死’,把穷人列作‘众生’把富人叫作‘火生’,把父亲叫作‘日官’,把母亲叫作‘月宫”等等。
“你把这些特别称谓记熟,把它们连起来说出意思,就是‘切口’了。”
这时菜已上齐,杨清慧却开始“一是留,二是越,三是汪”地念叨起来。
张寻忙阻止道:“好了,好了,现在先吃,等空的时候再练吧。”
杨清慧瞪了张寻一眼,不情愿地拿起筷子,夹了一颗茴香豆。
却听张寻叹道:“刚才心情不好,要了一坛老酒,现在心情好了,又怎么喝得下呢?”
杨清慧没好气地道:“你以为你心情不好就能喝下一坛酒吗?吹牛。”
但她随即柔声道:“不过既已叫了,你又说绍兴老酒很有名,不妨就喝一碗尝一尝吧。”
张寻心想有理,就满满地给自己倒了一海碗,又给杨清慧也倒了一小碗,说道:“这种酒若在女孩满月时埋入地下,待其出嫁时挖出,便唤作‘女儿红’。名字动听得很,酒也好,你也应该品味一下。”
杨清慧抿嘴一笑,道:“可这又不是‘女儿红’,也没人为我在满月时埋酒。你逼我喝酒,是要培养我成为酒鬼吗?”
张寻笑道:“天地良心,我可没逼你呀。你不品拉倒,我还可省些酒钱呢。”
说笑间,张寻端起酒碗,就要去喝那醇配鲜红的绍兴老酒。
突然间,杨清慧轻声急急叫道:“不能喝?”
张寻双手仍捧着酒碗,疑惑地问道:“为什么不能喝?”
杨清慧没有急于回答,只是暗自从胸口掏出一颗宝石,悄悄摊在雪自细腻的手掌上给张寻看。
张寻见这颗宝石颜色青黑,在杨清慧娇柔的手掌上显出无限的阴森和杀气。
杨清慧道:“这是我的护身宝石,平时是红色的,爸爸在我刚出世时就给我挂上了。
它能使我百毒不侵,而且只需周围有一丝毒气,它就能变换颜色。
刚才一直都没事,但当你倒出酒时,宝石突然变得冰冷,现在又变了色,这酒中肯定有问题。”
张寻注目凝视碗中之酒,看不出丝毫异样。
只听杨清慧又道:“有句话叫作‘看上去越美的东西越是有毒’,用在这碗酒上倒是挺合适的。我的宝石变色如此厉害,可知酒中的毒性非同小可。”
张寻放下面碗,思索其中的缘由。
杨清慧揣回道:“看来这是黑店。”
张寻摇摇头道:“没这么简单。这得和况大叔到绍兴,高通海被杀等事情联系起来。没准这是‘影子会’的黑窝。”
杨清慧颇有怀疑地道:“不可能吧,若是我们不恰好走进这家酒店,他们岂不是害不了我们了?”
张寻道:“若‘影子会’知我们要来绍兴,那么我们不管走到哪家酒店,他们都会设下陷阱的。”
“那怎么办呢?”杨清慧有些焦躁。
张寻边故意吃了几筷菜,然后对杨清慧道:“我还正要找你们呢,他们倒找上门来了。我们假装中毒,到‘影子会’的老巢中去探一探,如何?”
杨清慧正想为柳墨林报仇,便点头道:“好!”
张寻拿起酒碗,用衣袖遮住,喝了一大口,却将一口酒都吐人了衣袖。
杨清慧也抿了一口随即头一晃,趴倒桌上,趁机将酒吐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