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寸拿出孜然粉，往煎好的蟒肉上撒，边道：“但是，金蚕老妖的修为应该还不到妖圣这一级别，以它的老谋深算，不可能会把自己置于险地。此地离南海那么近，是以，就算南海是覆海大圣黑龙王的地盘，他的真正核心区域，离此地也肯定很远，至少在万里之遥。”

秦素茗：“所以呢？”

“所以，咱们就在此安家落户吧！此地景色还是挺不错的，颇有仙家味道。左右山峦起伏，如龙虎拱卫，深涧于群山之中蜿蜒穿梭，如玉带缠腰。地势北高南低，背有靠，前有案，风水宝地啊！”

秦素茗：“……”

无语了半晌，她才问道：“公子，这大荒妖地，真的没有人类吗？”

方寸讶异地看了她一眼，道：“怎么？你是要我混到人类当中去混吃等死？”

“那倒不是，奴就是觉得奇怪，如果没有人类，那这妖蛮一族是哪里来的？可如果有人类，那岂不是说，在这大荒妖地上，人类与妖怪其实是可以和平共处的？那为何九洲天下就不行呢？”

方寸闻言，不由失笑，“哟！还思考起这种问题来了。”

秦素茗没有理会方寸的嘲笑，静静看着他。

方寸微微摇头，道：“在火桑宗的时候，我看过不少书籍，修行界的历史，也接触过不少。据修行史记载，上古时期，九洲天下还不叫九洲天下，应该称之为太初天地，或神妖天地。”

见方寸有讲故事的势头，秦素茗很乖巧地走到他身后，给他捏起了肩膀，静静等待他的下文。

“上古时期，天地皆由神庭与妖庭相互管理，神庭管天地中的山川河海，妖庭管世间生灵，直到人族崛起。”

“人类的智慧，是其他万灵难以媲美的，即便是神和妖，都对这个种族羡慕嫉妒恨。而后，人族经历无数年的繁衍和壮大，渐渐发展出了‘道与武’两个流派，那时候的修道之人，皆是苦修者，他们学的是神庭的神灵，行走世间，感悟天地至理，世间一切规律法则。”

“而武者，学的是妖庭的妖怪，从妖怪与妖兽之间，感悟杀伐自强之道，武这条路，走到尽头，其实也是能展现出神通的，这也是‘武道’一词的由来。总之，人族因这两个流派的崛起而跟着崛起了。”

“后来，‘道’这一流派，又衍生出了‘释门’，释家完全就是由苦修者衍生出来的，苦修者修的是心，不为外物所动，需要放下重重诸般牵挂，于是便有了放下，也称之为‘释道’，这是此方天地佛门的由来，佛祖亦被称之为‘释老’。”

“也就是说，佛门是由道家衍生出来的？”

“也可以这么说吧！佛本是道嘛！”方寸笑了笑，继续道：“儒门产生最晚，至今也不过万载岁月。它也是从道门衍生而来，那些行走世间，基于人类本身而发展出来的种种为人处理的人伦至理，便成了儒门的根基，直至人族产生邦国，儒门依附皇权而生，教化天下，这才成势。于是儒门也从道门分裂而出，最终道门便剩下那些研究天地至理与大道规则的修士，这是中期的道门……”

“公子，你说，会不会是因为你看的修行史，是道门的，所以道门中人便给自己脸上贴金？”

方寸闻言，不由愣了下，而后笑了起来，“或许有这可能，不过这种事情，咱们根本无法证实，姑且听之便可。”

“那么，这九洲天下又是怎么来的呢？”

“这就要说到近古时期了，大约是在万年多前吧！”方寸拿着餐刀在铁板上切着，边道：“那时期，神庭与妖庭的矛盾渐大，神庭比妖庭更为强势，可谓是威压万灵，高高在上。妖庭不服啊！那一代的真龙，便是妖庭的领袖，于是便率领妖庭与神庭大战。”

“那一战，有人称之为‘神妖大战’，也有人称之为‘大破灭之战’，或‘人族崛起之战’。”

秦素茗闻言便道：“人族参战了？”

“是啊！那一战，经历数百载岁月，先是神与妖大战，妖庭渐渐不敌，于是便游说人族，最终人族也参战了，‘道、武、释、儒’四家配合妖庭，将神庭从高高在上的神坛拉落人间。”

“那为何妖族如今混得这么惨？”秦素茗不解道。

方寸摇头道：“据记载，好像是说妖庭见人族崛起太快，战斗力太强，心下惧之，遂起灭绝之心，事有不密，被人族反杀。”

秦素茗：“……”

“据说，那一战之后，神妖天地便被生生打碎了，分成了十二块大陆，其中九块大陆相距不远，便是如今的九洲天下。剩下的三块大陆，其中之地的大罗天地，被道门之祖收走，另一块则被释家的释老占据，称其为极乐净土，在其上打造佛国，释老也被称之为佛祖。”

秦素茗问：“最后一块，便是这大荒妖地？”

“聪明！”方寸打了个响指，叉起一块蟒肉扔进嘴里，边嚼边含糊地说道：“最终，妖庭被人族打败，其余孽便退往这大荒妖地休养生息，舔舐伤口，期待着他们的妖皇能够率领他们重新夺回失地。”

“于是便有了天下关的由来？”秦素茗问：“那为何九洲天下和这大荒妖地之间，有那道白雾屏障隔绝着呢？”

方寸摇起头来，道：“据说是佛祖与道祖联手，布下的大阵。不过我不是很相信这一点，我推测，应该是那一战形成的混乱法则，使得那片海域变成了一片绝地，正好将两个天下隔开。道祖佛祖最多就是将那些混乱的天地法则推到那片海域去罢了。”

“既然如此，那他们为何不将天下关那个缺口填上？”

方寸品尝了口煎蟒肉，觉得这蟒肉的味道，实在是好极了，瘦而不柴，软而不烂，还有Q弹感。

享受了下后，方寸才道：“我觉得，这就是大荒妖蛮一族的真正由来了，那个时候，这片大荒之地，肯定有人类存在吧？如果道祖与佛祖不在那里留下一道缺口，这片天地的人类，如何回归？所以我猜测，这应该也是为何后来那个缺口一直没有堵上，最终不得不派人类修士去那里拦截妖族入侵的原因。”

“如果佛祖与道祖真有这么强大的能耐，为何不将这个问题完美解决？大道五十，天衍四九，遁去其一。我估计，这道缺口，便是那遁去的‘一’，大道不许其完美啊！徒之奈何？”

“……”秦素茗：“这些是你的推断，还是修行史上说的？”

“修行史上只说道祖与佛祖联手，布下天地大阵，将两个天下隔绝，但具体的没说，其中留存的疑点也未解释。许多人的观点，与我这个观点其实是相同的，只是道门中人，或者佛门中人，不可能给道祖和佛祖脸上抹黑，这是大不敬之罪，是要被逐出门墙的。”

“照你这么说，倒是也说得通。”秦素茗点点头，末了又道：“既然妖庭当初的妖皇是真龙，那你……”

“吃肉吃肉，别影响我吃午餐……”

秦素茗见此，一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恨铁不成钢模样，最终还是转移了话题，“公子是准备在这里建造洞府？还是在水底建造水府？”

“当然是在水里，这条深涧的水脉之灵不知有没有被其他妖怪占据，但地脉之灵肯定是没有被占领的。”顿了下，他又道：“而且，你有见过龙的在宫是建在山上的吗？肯定是在水里的啊！”

“你不是说不说龙吗？自己还提？”

“提‘龙’可以，但别跟我提‘妖皇’，上一代妖皇多牛？统一了大荒，率领着大荒妖族攻回九洲天下，眼看着就要成功了，结果麾下最信任的大将背叛了，在背后狠狠捅了他一刀，最终这位妖皇陛下只身逃向九洲天下，被‘儒、释、道、武’四家联手给干了。”

方寸微微摇首，叹道：“你说，要是我将来真的成为最强者，统一了大荒，成为他们的妖皇陛下，到时，可其他妖族要是恳请我攻回九洲天下，替先祖报仇雪恨，我怎么办？”

“这还是最理想的一种结果，而最危险的是，我还没有成长起来就被人家干掉了。”方寸嘿然了下，道：“上一代真龙死得很惨，被麾下大将背叛，事情很是蹊跷。另外，我还听说，大荒妖族当中，有妖圣在九洲天下藏了道分身，你觉得这事蹊跷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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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素茗道：“你不会是想说，那道妖圣分身，是那位背叛者留的吧！那位妖族的背叛者，和九洲天下的人类修士有勾结？”

“这很奇怪吗？兵者，诡道也！这是兵家写的。何为兵家？武者与儒者的完美结合，便是兵家。虽然儒门学者一直将兵家打入武者的行列，不屑与之为伍，可这不是自欺欺人嘛！诡辩之术，可是从儒门发展出来每一个纵横家所必需具备的基本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