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剑光璀璨如同骄阳，千里之地，几乎瞬息而至。

只一剑，便斩得之前那些逞凶的妖怪们纷纷怪啸而逃。

逃得晚的，全都挂了，不说挨着便死，单是剑风刮过，那些修为低一些的妖怪们，转眼就失去半身血肉，模样凄惨无比。

而那些与妖怪们半法的修士，却半点屁事没有。

这控制力，简直恐怖到令人头皮发麻。

那些大妖们一见这情况，立马转身就逃。

逃得最快的，便是那头老蛟。

等那些妖怪们逃走，一道身影才姗姗来迟。

青衫步履，长剑悬腰，长发盘于脑后，随意别着只树枝。

“抱歉抱歉，路上耽搁了下。”青年哈哈笑道，“都没事吧！没事那我就走了！”

“请柳前辈救回晚辈的弟子，他被那头老蛟夺走了。”白雨晴看到这道身影的时候，松了口气，然后差点就哭了。

“啊！好说好说，那我就走了啊！”

他打了个哈欠，迈着悠闲的步子，但身形一晃就消失了。

“师父，这，这人是谁啊？”

这个问题，火桑宗内，无数人在问。

仅仅只是一剑，便将数百妖怪吓得转身就逃，甚至直接斩了数十只妖怪，有些妖怪的尸体都已经成了碎沫。

……

“一剑天涯柳苏生！听说过没？”

老蛟拎着方寸，化成一道虹光，朝着南方疾掠而去。

“草！那咱们能逃得掉吗？”方寸直接叫了起来，“我的运气怎么这么差啊！上一刻才答应你，下一刻救星就来了。前辈，如果我现在被救回去，他们还能原谅我的背叛吗？”

老蛟桀桀怪笑起来，“没有谁会容忍背叛者的。底线这东西，突破了第一次，那么肯定就会有第二，第三欠……”

顿了下，他又道：“你也不必沮丧，若是先前你不答应，老夫只需要一掌，就能平掉你们飞流峰。怎么说，老夫是也是十一境巅峰的存在，一只脚已经跨入十二境，否则老夫哪来勇气背叛？又哪来勇气带你逃出荡魔城，前往大荒妖地称王称霸？”

“可是我是被迫的啊！我是为了救我师父和师弟妹们！”

“没用的，人类面对妖怪，你就是再怎么忍辱负重，有了一次背叛之后，他们就再也不相信你了。”老蛟嘿嘿笑道：“你可知道，为何九洲天下没有派任何奸细去大荒妖地吗？”

“人类去那边，太容易被发现了吧！”

“不不不，那边除了妖怪，还有半人半妖的妖蛮一族，妖蛮一族许多人和人类的模样相差无几，就是长得粗犷壮实一些罢了。”老蛟怪笑道：“真正的原因，是因为人类太容易受到诱惑了。”

老蛟努力飞遁，速度不敢丝毫减慢，甚至在压榨自己体内的妖力。

而让方寸有些无语的是，这个时候，这老蛟居然还有空给他继续洗脑，“三千年前，有人类前往大荒妖荒，想混入其中当奸细，最终成功了。但是当那些奸细回归之后，却把妖圣的分魂带回九洲天下。”

“你知道这是什么样的后果吗？”老蛟怪笑道：“因为这事，那缕妖圣的分魂便在这九洲天下发展眼线，布置奸细，挑起了几次仙门之间的纷争。也因此，才有了巡天司的成立。”

方寸：“……”

“自从那次之后，人类修士再也未曾派任何奸细过去。当然，所有想要从天下关那边过来的妖怪，也全都死得很惨。然而，依然还是没有什么用，人类太贪婪了。”

老蛟嘿笑道：“你们人类其实很容易被收买或要挟，不是吗？妖怪过不来，但让人类带点消息过来，总是没有问题的。”

“不是说没有人类奸细过去了吗？”

老蛟不厌其烦的和他说道：“天下关有许多人类修士会出去狩猎的，那边就是人类修士和大荒妖蛮的绞杀场，无数人类修士和妖族在那战场，但双方依旧前赴后继，一副永远无法停歇的样子。”

“前辈，你为何要告诉我这些？”

“让你心安而已，告诉你，背叛人类之人，并非只有你一个。或许他们是被胁迫的，或许是被诱惑的，但那又有什么区别？”老蛟微微摇首，“况且，我们将来要对付的，也不是人类，而是妖怪，你应该这样想，我们过去就是为人类在那些妖怪大后方制造混乱的。”

“如果不是知道前辈的本体是只蛟龙，我还真怀疑前辈是不是某位儒家大贤。”方寸苦笑起来，“好像这种背叛人类的大事，从您老人家嘴里说出来，反而像是替人类立大功似的。”

“哈哈……老夫当年可是看了不少儒家典籍啊！”

“孽畜，逃得倒是挺快！”

正说着，身后传来一道慵懒的声音。

然后便是一道泼天的剑光，将方寸和老蛟淹没。

噗……

方寸和老蛟纷纷吐血。

不过方寸吐了口血之后便昏死过去了，那逆天的剑气在他的体内纵横开来，瞬间便让他背过气去，心中暗叫：完了，小命要完了！

而那老蛟喷血，则是借着这血光瞬息万里。

“燃血遁法，有点意思啊！”柳苏生微微笑了笑，转身离去。

当方寸幽幽醒来的时候，本能地愣了下，然后发现自己依然还被那老蛟夹在腋下遁逃，“前辈，我们逃出来了？”

“呸！”老蛟吐了口黑血，怪笑道：“老夫拼着损耗精元，用上了瞬息万里的燃血遁法，那姓柳的惜命，自然不愿意与老夫纠缠。”

顿了下，他又道：“你道老夫把锁妖峰的妖怪放出做何？并非老夫真想要颠覆火桑宗，老夫寄居火桑宗数千年，多少也需要念一些香火情。但是这些大妖逃出火桑宗后，肯定会在其他地方作乱。想要阻止这些妖怪作乱，单靠火桑宗留守的那些修士肯定不行……”

“前辈的意思是说，柳苏生前去收拾其他妖怪了？”

“他必须得去啊！人类就是这样，容易莫明其妙的心慈手软。”

“前辈，这就是人性，既然你读过儒学，我想你应该懂的。”

“了解，但并不理解。”老蛟摇摇头，他除了没有再次用那什么燃血遁法之外，速度依然没怎么减弱，“老夫觉得，不管是人类还是妖怪，时间长了，情感也就渐渐变淡了。老夫在那火桑宗呆了有六千多年，九转仙蚕不死功，修到了八转，还有什么看不开的呢？”

方寸闻言，不由好奇道：“前辈，那九转仙蚕不死功，人类可以修行么？”

“你，算了吧！你还是修你那《万流归元诀》吧！《九转仙蚕不死功》是为我们仙蚕一族量身定制的功法，不适合人类修行。”

方寸闻言，不由暗道可惜，末了又问：“前辈，为何你之前说我们都被火桑祖树控制了？我没觉得身体有什么不对啊！”

提到这事，这老蛟的速度便渐渐放缓了一些，然后给方寸解惑起来，“你并非生在火桑洲，自然不需要担心被它控制。老夫之所以那么说，其实指的是出生在火桑洲的人或妖。”

“要既然如此，那离开火桑洲就是了啊！它还能跨洲控制？”

“小子，九洲天下是一体的啊！所有生在火桑洲之人，灵魂深处都会留下火桑祖树的烙印，只要它愿意，没有人能够反抗得了它。而只要不拔除这道烙印，只要有它在，也没有人能超越得了它。”

“小子还是有些不明白。”

“小子，你觉得剑十三的修为怎么样？”

“高，超级高！”

“但他比不过柳苏生！”

“难道是因为火桑祖树？”

“对，火桑祖树活在这九洲天下，要受九洲天下的规则所制，永远也无法超脱，除非它愿意逃出来。可火桑祖树要是跳出这九洲天下的话，那它就不再是人人景仰的祖树，而是一只树妖。”

方寸：“……”

方寸有些不明觉厉的感觉，末了问：“既然如此，那为何火桑洲修士不将这祖树给砍了？”

“这只树妖厉害啊！也不知道它活了多久，早就已经将自己和火桑洲炼到一块去了，它死，则火桑洲崩。”

“可它要是不死，这一洲的修士，岂不永远没有出头之日？”

“修士有出头之日，因为这是所有修士和它的约定。”老蛟幽幽轻叹，“剑十三的天赋和柳苏生，其实相当，但你可能不知道，剑十三的年纪要比柳苏生小许多，他们其实不是同一辈人。剑十三的修行速度比柳苏生还快，这是受到火桑祖树的倦顾……”

“那前辈之前那般和火桑宗修士说大家被火桑祖树控制，是骗人的喽？”方寸渐渐有些明白了。

“是骗人，但不是骗妖。在火桑宗，人类修士与火桑祖树之间有约定，但妖怪却是没有。妖怪永远要受它压制，比如老夫。”

“所以前辈这才叛出火桑宗？”

“老夫已困在不死功八转近两千年，若非机缘巧合之下，那位妖圣的分身告诉老夫，老夫还找不到无法最后一转的真正原因。”

“所以前辈和那位妖圣分身合作？那位妖圣是哪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