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谷靡香
作者:东泽长宫主 | 分类:仙侠 | 字数:32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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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咕噜还未断奶
大婚之日,越来越近!
第六天夜晚,我正在梦与周公,隐约感到一个暖暖的东西在怀间蠕动,微弱的热息喷出来,带起一阵阵酥痒,我迷迷糊糊地伸手去摸,似是一个圆球的形状,软软的,毛绒绒的,忽然一个激灵,咕噜,咕噜回来了!
曲指一弹,殿顶合拢的莲花瓣张开,夜明珠的光亮乍泄而出,我垂头向怀中看去,不堪入目的情景映入眼帘,那么的荒唐,那么的……我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将小色胚一把揪起,狠狠向地上摔去。
这小东西善于卖萌装弱,实则法术高深,且怀一副鬼胎,令人防不胜防,我支起身子,坐等它在落地的瞬间法光罩身,毫发无损。
沉闷的钝响过后,圆球变成一块饼状物,软软地瘫在地上,一双眼闪着水泽,可怜兮兮地望着我。
装,继续装!
我张掌一吸,将它收到榻上,绕有兴致地看着它瘪瘪的身体,“唔,咕噜方才是在做什么?”
“咕噜还未断奶。”
它委屈兮兮地回。
第一反应是它的爹娘嫌弃它残疾,将它抛弃了,这可怜的孩子哟!
但,若是我忽略方才它眼中迷乱的光相信它,那便枉为一代妖尊了。
但,我又一个激灵,我入了六公主的身体,方才它侵犯的,该是六公主才对。
既然如此,那惩罚兴许忒过了一些,我一时间母爱泛滥,将它抱起,轻轻地抚着它的头,“疼么?咕噜该提醒一声,方才受用的是六公主。”
它的眸中闪过一丝玩味,侧脸看了一眼榻里。
我循着它的目光看去,一惊,六公主正好好地躺着,合衣不乱,一派正经的大家闺秀形容。
而我,不知何时从她体内被分离出来,衣衫不整,长发凌乱。
我将牙齿咬得硌硌直响,手一用力,一个黑色物体在半空呈弧形划过,再次瘫软在地上。
它呜咽了一声,扭开头,看也不看我,小鼻孔扑出呼呼的冷气。
我以手支颐,侧躺着,忿忿地望了它一会儿,忽然意识到与这么一个小东东计较有失妖尊的风范,但也不得不疑惑一只没有某一处的小灵物居然也有某方面的渴求,这么想来,鬼君也并非罪大恶极。
待气消了一些,长袖一卷,将它裹回榻上,捞起它,左捏右揉了一番,总算是让它恢复了原状,肃然道,“回来做什么,晚洛海可从未放弃过寻你,我可不是来玩乐的,无法顾你周全,快离开这儿。”
它卧在锦被上,望着我,一言不发,眸中色彩复杂。
我将它扔出去约莫十来次,次次才将将闭上眼,怀中即有什物来磳,无奈之下,戳了戳它的背,“也好,这十三次的恭请,再加上方才你吃的白食,算是偿还了那一次救命之恩,你既非要留在此处,若是身陷囹圄,可不要怪我不管不顾。”
它似是没有听见,静静地卧在我的怀间,双目阖上,逐渐睡了过去,而我也是困乏至极,打一个呵欠,很快也见了周公。
我隐隐有一种感觉,鬼君一直陪在我的身边,从来不离不弃,而我终究不是他心心念念的卉娘,若没有了一副皮相,我是谁?我叫什么名字?我在情感上会经历怎样的纠葛?我会不会在盛年之时嫁作人妇,拥有属于自己的孩子?
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似乎与上次中止的内容衔接了起来,而这里没有引梦石,终究什么也记不清,什么也无法瞧见,只觉一颗心疼扯得十分厉害,那一滴泪不知潜伏在何处,一遇苦痛便迫不及待地推波助澜,若回到一百多年前,我定不会这么贪心,天上确是掉了馅饼,我偏偏自作孽服下了饼中的剧毒。
兴许当时心境,那滴仙泪,才是最大的诱惑。
沙漏滴至昧旦时分,我迷糊中一个激灵,抬颈扫了一下全身,幸亏,归入了六公主体内,而咕噜卧在榻里睡得正香,较之昨夜的狂热之举,此刻的它倒是生分了许多,唔,但有必要离三尺之远么?
洗漱梳妆完毕,窗帘拂动,一个身影袅袅娜娜地步入房中,玉葱般的素手托着一个锦盒,巧笑嫣然地向我看来,秋波流转,媚眼如丝,妩艳勾人,所经之处,红裙静跹若柔柳,撩动海水涟漪细微,圈圈荡漾开去,有彩色的鱼儿追逐着裙裾随入殿内,唔,果然不愧是三海第一美人儿。
身后,一干婢女鱼贯而入,掌上皆托着各式各样的饰品,有耳坠,有凤状头饰,有步摇珠钗,个个虽垂着头,却是眉眼弯嫣,唇角稍扬,掩不住的喜气。
我有些诧然,大婚这是……提前了?
“六妹。”五公主在榻边坐下,握住我的手,“十五便是大婚之日,你来试试这一身嫁衣,倘有不合身的地方,可及时拿去剪裁。”
我从她的眼中,捕捉到一抹悲凉,心也不由得沉了沉。
虽然大婚愈来愈近,但两海却风平浪静,龙宫不见张灯结彩,不见匆匆奔走的忙碌,不见请帖下发,不见客来相贺,竟比我嫁入冥影寨时要冷清了许多。
“五姐。”我唤了又停,受不住她望着我的殷切目光,终究是问出来,“你觉得,太子千彧人怎么样?”
她怔了怔,笑容有些僵硬,“太子虽然偶尔疯癫失常,但智谋多端,品性雅然,高瞻大义,运筹帷幄,掌控全局不在话下,且放眼三海,法力几乎无人可及,若非如此,又怎会被封为太子?六妹放心,太子定然不会伤害你一分一毫,若是其他女子嫁过去,恐怕……”
她顿住,望着我,悯然一叹。
唔,六公主嫁过去不是享受幸福的,只要避免危祸,晚洛海便已满足,而这般的结果其他女子还奢求不来,弄不好还会灰飞烟灭,魂儿的渣渣都不剩一缕儿,这个太子,架子不小呢!
忆起那一日龙王与丹竺的对话,我低眉作一副羞态,含两分决然不悔,“梓儿一直心仪太子,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子,梓儿都要一辈子伴着他,不离不弃,并为二海的相睦奉上微薄之力,以报父王和母后的养育之恩,以慰各位兄姐的切切关怀之情。”
五公主松了一口气,打开锦盒,托出一袭叠好的红嫁衣,婢女们麻利地为我穿好,然后一个个眸子放光地盯着我,我如蚁爬身,忒不自在,绕开她们不太正经的眼神,坐到梳妆台前,自顾自地打量起来。
六公主明艳英气,俏丽可人,只是平时性子活泼,让人忽略了她的美貌,此刻着了大红的嫁衣,又这般的平静,娴丽美艳,半楚楚半清傲,似离似远,似冷似热,让人不敢生出亵渎之心,却又偏偏忍不住要去接近,端的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儿。
盛年之末,我两次出嫁,一次作饵,一次为谋,嫁的其实并不是自己,嫁的也不是自己想嫁的人。
刹那间的失神之后,我对着镜中展颜一笑,那一分苦涩,怎么也掩不主。
五公主来到身后,扶住我的肩头,赞道,“六妹动若清泉,静似冰花,真是一个惹人怜爱的妙人,待到了苍黛海,收敛一下性子,如此前这般,太子定然会更加垂青。”
我抬手按住她的手,勾唇,“梓儿这些日子待嫁,不是平静了许多么?”
“是,是,梓儿一向明理。”五公主面上的笑逐渐凄然,竟撩起袖子拭了拭眼角,忽又莞尔,“这喜服正好合身,五姐也就放心了,头饰都已备齐,待大婚当日,再为六妹戴上。”
咕噜跳上梳妆台,黑澄的眸子一眨不眨地望着我,似透过六公主的双眼,看穿了我藏在其中的魂魄和灵体。
我吃了一惊,环顾一周,五公主和其他婢女的目光依旧停留在我身上,似乎并未看到这惹祸的小东西。
唔,这类隐身术,还是第一次见。
我敷衍五公主一句,并适时打了一个呵欠,她叮嘱我注意身子,识趣地带着一干婢女离开。
昨夜的某一幕浮现在脑海中,我磨了磨牙,将黑咕噜一把拎起,手暗暗使劲,恨不得将它掐爆,它两汪点漆眸蒙上一层湿雾,小鼻子微微抽动,一副可怜兮兮的形容。
“装?”我勾起冷笑,找来两个小夹子,穿入一根银线,将线系于屏风两端,压张夹子,夹住它的两只耳朵,这么看来,屏风上像是多了一个圆球,我伸手指戳了戳它胖乎乎的身体,“咕噜跟着我,莫非就是为了捞那一点油水,混那一点吃食?”
它骨碌碌,黑澄澄的眸子亮光泽烁,不辩一言。
我又戳了戳它小腹末某个东西该长的位置,“唔,你看,你都没有。”
它一声不吭,由于浑身通圆,耳朵被拉长了一些,却不屈不挠地注视着我,这么个小模样,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我挠向它的胳肢窝,小短腿顿时紊乱地划动起来,像是一只被按住了脊背的乌龟。
这待出阁的最后三日,我每天的乐趣便是捉弄咕噜,虽然夜间免不了被从六公主体内分离出来,供某小什物吃食,但白天花样百出的惩罚也算是解了心头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