侗恒道尊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前一次为了一个小小随侍，戚长征敢说出灭门的话来，要不是决定放回娜妮，还不知道会产生何等后果，后续师尊隐忍，没有当场暴露身份，而戚长征斩杀秋水道尊泄愤，再加上阴尊搅局，这才没有继续为难下去。

可这一次是分量重了太多的冷寒玉，天知道戚长征会做出什么事来。

就目前而言，祖界仙人，还有亲善祖界的仙门，甚至好几家仙尊所在仙门都在寻找冷寒玉，侗恒道尊每每想到这一点，都会感到不寒而栗。

就在刚刚，戚长征忽然将沐馨捉拿。

翻旧账！

其他人不清楚，侗恒道尊岂能不清楚，前一次策划捉拿戚长征就是他和沐馨做的计划。

然后，戚长征来了。

“拜见少帝！”

弯腰九十度，侗恒道尊心里慌，面上坦然。

“还好你在。”戚长征也很直率的说，“就担心你躲了回去。”

侗恒道尊心里苦笑，他知道自己逃不了了。

“抓起来。”

侗恒道尊很老实，没有争辩，也没有反抗。

依旧是玄藏道尊出的手，封印，关押。

戚长征目光落在侗明道尊身上。

抓不抓？

多抓一个把握更大，不过，他不确认侗明道尊是否参与，捉了侗恒道尊占理，可若捉了侗明道尊……会留下话柄吧？

目光往下方看去……恒宇仙君。

这个分量太轻了，可有可无。

“下一处。”戚长征说。

恒宇仙君自打被鸣风偷袭重创，这些日子都在闭关疗伤之中，昨日才刚刚痊愈出关，一出来就听说冷寒玉被捉了，他还在想是哪一方出的手，完全没有想到会是他的师祖再一次出手。

今日结束晨修，他还打算随队外出猎杀噬兽，谁想到还没动身呢，就听说祖界少帝重回中部，此刻就在沐水城驻地。

他莫名感到心慌。

想要过去看上一眼，可没那个胆量。

师尊和师伯倒是去了，回来的时候都很紧张的模样，然后就听去过的同门提及沐馨仙君被少帝封印捉拿，他下意识想要逃跑，可再一想，能逃到哪里去？

何况师尊没走，他能走吗？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而就在这时，祖界少帝来了，二话不说捉走师尊，现在，少帝的目光看向他，情不自禁啊，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可没想到祖界少帝只是看了他一眼便离去。

要是他知道戚长征想法，也应该要庆幸自己分量太轻了。

至于戚长征口中的下一处，那是上顶仙门驻地。

他要捉一位分量足够重的道尊作为自己最大的筹码，那就是上空道尊。

天有天规，这话不假，身为祖界少帝当然也不能随便乱抓人，捉沐馨仙君可以说是附带，也可以说是针对前一次的报复性举动，前一次整个局的起始便是沐馨利用广和山人，所以捉了沐馨仙君，天沐仙尊也只能

咬牙认了。

而捉拿侗恒道尊根本不需要说明原因，他露脸了。

还有上空道尊也是一样。

之前不抓，是没有直接证据，宰了一位秋水道尊也已经够了，现在来抓，虽然依旧没有直接证据，但真想得到证据难吗？一点不难，直接搜魂就是。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要的，没有闹到不可收拾，戚长征都不打算把事情放到台面上，也没打算去搜魂侗恒道尊与沐馨仙君，他只想隔空对话，现在就是增加自己手中筹码。

戚长征一行来到上顶仙门驻地的时候，是空灭道尊升空相迎。

空灭道尊乃是上空道尊真传大弟子，与侗恒侗明都是同一批得到道尊位的仙人。

身形瘦削修长，不苟言笑，戚长征在离开下三天天宫之时曾与他有过短暂交流，算是旧识。

此刻镇守上顶仙门驻地的道尊便是他，至于他的师尊上空道尊自从去往浮洧宫之后就再也没有归来。

戚长征不打算拐弯抹角，直接问道：“你师尊可在？”

空灭道尊摇了摇头，没开口。

“他在何处？”

空灭道尊再次摇头，说：“不知。”

“既然你不知，那我只能亲自去找上顶仙尊。我还不信了，堂堂上顶仙尊得知真传弟子企图谋害祖界少帝，还能包庇不成？”

这话太重，空灭道尊顿时急了，“我师尊并未谋害少帝！”

“你知道他没有谋害我？莫非当日你也在场？”

空灭道尊断然道：“我并未在场。”

戚长征笑了起来，“所以你没有在场，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然后你说你师尊并未谋害我，你在说谎。”

“我……我师尊不会做这样的事。”

“尊师不代表盲从，空灭，昔年你师尊被天庭少帝惩处，当胸洞穿，你能为你师尊直言冲撞天庭少帝，导致失去双腿再遭封印，且不说是非曲直，对你尊师之举我还是高看一眼的，否则前几年我也不会为你们说情，让天庭少帝饶恕你们。侗恒恩将仇报，我懒得和他废话，直接捉了就是，因为是你，我才和你多说几句，希望你今后好自为之，休要跟随你师尊为乱仙界秩序。”

“二帝演化苍穹大地，四圣苦苦支撑，这才有了上三天安宁，不知珍惜，不懂感恩的都该死。”说罢，戚长征挥挥手，“去天庭。”

……

……

“少帝，侗恒捉了也就捉了，可要是捉拿上空……”苍莽道尊话没说完，却已经说明捉拿上空道尊的难度。

一门两仙尊绝非等闲，自开天辟地以来，漫长岁月也仅此一例。

而上空道尊乃是上顶仙尊二弟子，侗鼎仙尊师弟，不去考虑上空道尊本身实力，单只这一点就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

难度可想而知。

“空气不错。”戚长征说。

此时离开中部区域已有两日，夜幕降临，扎营歇息。

冰彘与冰痋早已在离开上顶仙门驻地那日就已告辞离去，一路跟随戚长征他们都在旁观，想要出力也没

有他们出力的地方，将戚长征捉拿沐馨与侗恒的事情传回冷长空之后，阴尊亲自传书来，要他们返回浮洧宫。

他们多少也猜到阴尊用意，接下来戚长征要往天庭去，面对的是上顶仙尊，很可能是一门两仙尊，他们跟着去无形中就代表阴尊，将两位仙尊同时给得罪了。

立场只是一个方面，没有正面冲突都不至于真个结仇，可若跟着戚长征一同出现，那么就等同于阴尊与两位仙尊对上了。

这对于仙门而言，绝非明智之举，哪怕冰彘与冰痋不满阴尊近年来举动，但也会站在她的角度考虑问题，他们也能明白这个道理。

戚长征没有挽留，事实上，他也不打算挽留，本身这一次去往天庭就是临时做的决定，出发点也是为了上一次被算计找个公道，与这一次冷寒玉被捉可以看成是两件事，冰彘与冰痋跟着去并无多大作用，反而容易落人口实。

苍莽道尊的担忧他当然心里有数，这一步走出去，极有可能导致暗流涌动的上三天立刻进入波涛汹涌的境地，如果有可能，戚长征也不打算走这一步。

所以，其实现在侗恒道尊与沐馨仙君在手，再加上往天庭去直指上空道尊这一举动，戚长征已经将自己的态度表达得明明白白，接下来的就要看侗鼎仙尊如何选择。

所以这一路去往天庭所要用去的时间，正是戚长征给予侗鼎仙尊选择的时间。

如果真到了天庭，还没有冷寒玉的消息，那么戚长征也会不顾一切捉拿上空道尊。

事实上，前往天庭的这两日，黄阁老两封传书都有规劝戚长征适可而止，但戚长征已经决定孤注一掷。

所以苍莽道尊劝告，戚长征只当耳旁风。

几年前有过一次环绕上三天之行，由西向东贯穿上三天还是初次，一路走来速度不快，放眼青山绿水，稀少仙人出没，倒是领略了一路风景，偶尔见到未曾在数年前被摧毁的古木，戚长征也会去浇上一瓢灵泉水，在树荫下坐上一会儿，焦虑的心情便会舒缓几分。

“有寒玉的消息吗？”戚长征回头问萘萘德熊道尊。

萘萘德熊道尊摇摇头，戚长征便也摇了摇头，一声轻叹。

过了一会儿，他又问：“阴尊可曾离开浮洧宫？”

萘萘德熊道尊再次摇头，戚长征冷哼了声，“想要争帝位却畏首畏尾，敢来抓我却不敢面对上顶老儿，也就这点出息，亏我昔年还挺尊敬她。”

“原来的冷宫主可不是如此。”苍莽道尊接了一句。

“那又怎样，好汉还不提当年勇呢，地位提高胆子却小了，都是仙尊位闹的啊，要是昔年没有给她仙尊位也不至于此，野心这个东西确实可怕，继任阴尊才多少年啊，九尊之中也是最弱的一位，可她还有脸想争帝位，当真可笑之极。”

苍莽道尊瞥了眼戚长征，欲言又止。

戚长征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比较好对付呗，哼，要不是看在诸葛前辈的份上，我才不会让寒玉去找她，也就是寒玉她娘，知道我不会对她怎样才觉得我好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