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师慎言！”黑袍道尊面色大变。

“你胆子不小！”戚长征沉下脸来。

戚长征是真生气，这次走访九尊之行，从一开始就不顺，原以为只是走个过场的雷山，雷尊竟会提出要求来，到了沐水城，天沐仙尊避不见面，九沐也没有见到，后续两位仙尊同样避不见面，他的心情其实一直都比较沉重。

水尊、火尊与阳尊，这三位仙尊避不见面还在戚长征预料之中，毕竟三位仙尊态度鲜明，已经站在戚长征对立面，这样的表现也属正常，让戚长征心情沉重的主要原因还是在于雷尊。

霹雳是他的弟子，雷尊站在他一方已经是非常明了的事情，只是戚长征根本没有想到雷尊竟然会对天帝之位动心思，雷尊都会有野心，土尊呢？阴尊呢？

这三位仙尊支持戚长征可以说是态度鲜明，但通过雷尊这件事，戚长征不得不多想，毕竟土尊与阴尊理论上来说只要得到他的精血，比其他几位仙尊更具备成为大帝的条件。

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

这句话在戚长征前世的时候就已经深有体会，何况是在仙界这样一个纷争不断且寿元太长的地方，更是在这样一个帝位交替的敏感时期，无论如何小心都不为过。

李孟尝在这个敏感时期提出需要两位少帝的精血，不得不说胆子太大了。

不过有些事情他也没有办法，仓促飞升，仓促接受传承，仓促成为天师，这几十年对于他而言都是在仓促中渡过，但成为天师就要承担天师之责，天师最大的职责是什么？那就是为二帝解忧，前代天师诸葛鬼谷为此付出生命，他是当代天师，却太弱小。

就像戚长征玩笑所言，越来越有神棍的趋势……只是趋势而已。

李孟尝修炼与众不同，他境界晋升方式也与众不同，上一代天师诸葛鬼谷便是得到二帝赐予精血，从而阴阳交融，如今他已经将诸葛鬼谷传承基本掌握，唯一缺少的便是两位少帝精血。

李孟尝其实也挺无奈，他虽然跟在杨戬身边三十年，但事实上他与杨戬并不亲近，这就关系到杨戬性格问题，估计除了九阴玄女与戚长征之外，谁也没法与杨戬亲近，李孟尝也是如此，甚至对杨戬感到畏惧，他又哪里敢对杨戬提出精血的需求来。

而戚长征就不同了，不论从修元祖界交情来说，还是从戚长征性情来说，李孟尝虽也有顾虑，但他相信戚长征能理解他。

黑袍道尊站起身来，精血的问题太过敏感，他打算回避，也打算到外头问一问金刚，看看能否判断出李孟尝需要精血的真实原因。

戚长征一直在盯着李孟尝，后者也没有回避他的目光，只是脸上会有无奈之色。

“锁魂巾解下来，封神袍脱下来。”戚长征说。

李孟尝一愣，将装有鬼谷卦的黄布兜抱在胸前，“你想干嘛？”

戚长征气笑了，踹了他一脚，抢过鬼谷卦丢在桌上，“你把鬼谷卦当宝，对我而言屁用没有，你问我想干嘛

？明摆着的事，我要搜魂，利索点，解下锁魂巾，脱下封神袍，老老实实让我搜魂。”

李孟尝面色微变，倒也没有抗拒，边解锁魂巾边说：“我就猜到你会这样，不过我可告诉你，搜魂归搜魂，不该你看的绝对不能看。”

“了不起吗，天师传承你给我看我还懒得看，我就是要看看你究竟有没有受到其他人蛊惑。”

李孟尝无奈道：“你也不想想，锁魂巾和封神袍都在我身上，谁能蛊惑我？是我自己需要，我师尊昔年也曾得到二帝精血融合阴阳，否则师尊也无法屡次推演帝命。”

“你的意思是说只要我和杨爷精血给了你，你也能推演我和杨爷命运？”

李孟尝苦笑道：“哪有那么容易，只是有这个可能而已，至少也要等我融合阴阳之后……”说到这里，李孟尝抖了抖身上灰袍，“封神袍还脱吗？”

“穿着吧你，早知道就不来见你，见你一面还得赔上一滴精血，我几年才能恢复过来啊，也就是你李孟尝，换做其他人你看看，在这个时候提精血的事，别说杨爷了，我也要剁了他。”

“所以我一直都不敢对他提及，还要你来说。”

“你这算是赖上我了。”戚长征不满道，“别啰嗦，回头我和杨爷提这事，赶紧的，先给九沐卜上一卦。”

李孟尝为难道：“要不过段时间再起卦……”

戚长征一听就怒了，“你还威胁上我了？是不是精血还没给你你就不起卦？”

李孟尝安抚戚长征坐下，“你别急啊，听我说，不是我不想起卦，而是事关你的事，起卦推演或多或少都会对我造成伤害，我现在可以推演九沐，但只要九沐与你产生交集卦象便会混沌一片，要想解析卦象，我非得重创不可。”

戚长征想了想，“我可不可以理解为只要九沐还没有和我产生交集，卦象清晰可辨？”

李孟尝道：“可以这么理解。”

戚长征道：“那好，你推演，把时间推演明确，何时不清何时停下。”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怎么那么笨呢？我和你师尊交流不用我多说他都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知道我要的是什么，跟你说的这么明白你还是不懂，我就是要你推演九沐何时回到我身边，他回到我身边才会和我产生交集不是，我就是要这个时间，准确的时间。”

李孟尝郁闷道：“鬼谷仙术推演的是命运，时间乃是天帝领域，我师尊能借助天帝之力推演大致的时间，但也不可能推演出准确的时间来，更不用说现在的我。”

“那不对啊，你让玄蟒转达四年时间，这不就是准确的时间吗？”

“不一样，推演仙界大势与推演仙人命运不同，鬼谷卦本身拥有改变仙界气运的能力，我现在还无法完全掌握鬼谷卦，还做不到这一点。但借助其推演大致趋势还是可以办到的，这还是在天庭少帝的帮助之下才能给出一个较为准确的时间来。但针对仙人命运，我用鬼谷卦确实可以推演一个大

致的时间，但和你有关，而且是你提出来的，这本身就与你产生交集，难度倍增。”

“你早说啊。”戚长征招呼黑袍进来，“我不开口，让黑袍和你说九沐的事。”

李孟尝更郁闷了，这是不开口就能不存在的事情吗？

“这样没用，你已经说出口，岂能说换个人来就成？蒙蔽天机也不是这般蒙蔽的，这也太草率了！”

“李孟尝，你给我听好了，我今日来原打算要你为我推演九沐命运，但现在你百般推迟，我决定，不，我以祖界少帝的身份决定不需要你为我推演九沐命运。”戚长征边说边往外走，走到门边，回过头来，“黑袍，你不是有事来找孟尝吗？有事说事，我在外头等你。”

戚长征说着关闭殿门。

这样也行？

李孟尝目瞪口呆。

“行吗？”黑袍道尊问了一句。

“我怎么知道行不行。”李孟尝郁闷道，“姑且一试吧……你来寻我何事？”

黑袍道尊那张素来不苟言笑的黑脸露出一抹古怪的笑意，“我来寻天师是有一事相求……”

殿外，戚长征递给金刚一盒草烟，金刚没接。

“真不要？”戚长征作势收起，金刚伸手抢了过去。

“别生气了，不是因为需要不会让你留在孟尝身边，其实你也清楚，杨爷在天庭几乎没有助力可言，你留在这里不仅仅是为孟尝，也代表猿祖，代表大帝，代表整个祖界。”

金刚轻哼道：“别把我说的这么重要，你是少帝，你的旨意我不敢违背。”

戚长征不承认，说道：“昔年是大帝安排你留在孟尝身边，我也只是遵循大帝旨意。”

金刚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老祖真的回不来了吗？”

戚长征摇头不语，金刚轻叹：“老祖难归，青山成了玄武圣宫少宫主，而我却改变不了，唉！愧对老祖啊！”

想到天外天猿祖情形，戚长征也感到心里不是滋味，长叹道：“猿祖与大帝命运相连，我们谁也改变不了。青山留在祖宫也只是一名弟子而已，成为玄武圣宫少宫主不是他忘本，是因为我需要他来拉近玄武圣宫与祖宫联系。

大帝难归，我只是少帝，不说在仙界，就是在祖界也难以服众，四圣宫太过重要，绝不容有失。白虎圣宫与朱雀圣宫我不担心，青龙圣宫有黑袍在我也不担心，只有玄武圣宫我没把握，青山成为玄武圣宫少宫主我才能放下心来，希望你明白。”

“明白又如何？不明白又如何？反正我也回不去。”

怨念很重啊！

戚长征沉吟道：“金刚，你要是真不愿留在孟尝身边，那我来安排吧，等我和黄阁老商量一下，再来决定用谁来替换你。”

金刚摇摇头道：“有你这句话够了，祖界没有其他人比我更合适留在天师身边，我很清楚这一点。”说着笑了笑，“难得见到你，还能和你说上几句话，抱怨几句，并没有要你为难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