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看上去与往日不同，似乎那张风韵犹存的脸上多了几分媚态，往来穿梭酒客间，那扭摆的幅度似乎变大了不少，有老客便会调侃：“哦，老板娘，开春了，扎非的春天也来了。”

每当有酒客这么说，老板娘总会泼辣的回应：“老娘发情也不找你这老汉，回家找你老娘去。”

小小的酒馆内便会传出哄笑之声。

等到客人散去了，老板娘便会倚在门槛呆上那么盏茶顿饭工夫，有时候会嘀咕着说：“这老汉就来了那么一回，怎的再不见人影了……”

就像现在，老板娘在门边嘀咕了这么一句，也不去收拾碗碟，走回内院，看着两扇紧闭的房门，抬头看看日头，嘟囔着这都什么时辰了，还赖在床上不外出狩猎什么的，尔后不管内里传出的动静砰砰敲了几下房门，也不去管女儿的羞涩回应，回到自个的房内，躺在那张过世的男人猎来的虎皮上补个觉。

不一会儿，两扇房门先后打开，老板娘的两个女儿卓拉与卓捏大红着脸去酒馆打扫收拾，再有一会儿，两个粗壮的虬髯汉子背着弓箭握着猎叉走出房门。

“我没想明白尔泰叔叔不让我们参战是什么原因。”两位粗壮汉子走过玄龙桥，方进入密林，弟弟古卡尔就说道。

“想不明白就不要想，听话就是。”魔足古伊尔说道。

“杀不了神兽还杀不了龙人吗，再不济还能多杀几个修士，戚长征不是死了吗，还有那玄冥仙阵守护猿重山，尔泰叔叔亲口说他们都死了，琅琊联盟没了戚长征还有谁能威胁我们性命？龙域我们不去，我们去琅琊峰也不行？被追杀了几个月，这口气不出我憋屈死……孔汲，就杀孔汲老道，要不是他像狗一样的追着我们，也不至于埋在地里那么久。”

“闭嘴，别嚷嚷。”魔足看了看左右，“你懂什么，尔泰叔叔是为我们好，你没看这回来的除了魔龙就是神王鲛人，你和我呢？神阶而已，你能杀几个修士不被发现？一旦被发现还能跑得了？

戚长征就算真的陨落，就没有其他修士能威胁我们性命？你还想杀孔汲老道，被他发现，第一个死的就是你，还有曲岩呢，黑袍魔将都能斩杀，何况是你我，更不说琅琊联盟那些佛尊，谁不能要了你的命？

如今东海交战情形如何我们一点不知，尔泰叔叔也没有再出现，他说戚长征死了就真死了？以我对戚长征的了解，他绝不会那么轻易就中了我王圈套，没有亲眼见到戚长征陨落都不要相信。”

“不可能吧，尔泰叔叔不是说他们元神都散灭了吗？修士元神散灭就代表着陨落，这还是你告诉我的。”古卡尔挠头说道。

魔足低声骂了一句，说道：“该死的蠢婆子扎非，也不知那日给我们吃了什么东西，错过了那场争斗，总之不是我亲眼看见的我都不会相信戚长征陨落。卡尔，你给我听好了，敢偷偷溜去琅琊峰，我先宰了你，宁可让你死在我手上也不想你死在人类修士手上。”

古卡尔嘟囔了一句什么话魔足没听清，两眼一瞪，说道：“我不是在跟你说笑，你现在的身份不一样，你父是如今的骨王，只要你活着回到魔界，就有可能觉醒魔鲛人体质，一旦你真如你父那般成为魔鲛人，将来地位只会在我之上，骨血肉手足五魔子只剩下我魔足，或许你就是将来的魔骨，一时冲动没了性命，那你就是真的笨蛋，记住没有？”

古卡尔哦了声，兴致不高的样子，顿了顿，说道：“伊尔，其实不管我父是不是骨王，我都不想争魔子，我也不想回魔界，我想留在修元界。”

魔足愣了愣，对于这位同母异父的弟弟他还是很了解的，重兄弟义气，让他去争魔子位就要经历斩杀兄弟的过程，很有可能下不去手，当初他自己争夺魔子还不是如此，没有被逼到份上他也不会亲手斩杀了古尔泰叔叔的子嗣古尔弃。

魔足叹了口气，拍拍一同长大的兄弟肩膀，说道：“修元界终究是要被我族占领的，你想留下来就留下来，在此之前，你总要活着回一趟魔界，见见你父，你拥有魔鲛人血脉，你不去争就有可能被其他人夺取魔鲛人血脉……”

魔足话声一顿，瞥了古卡尔一眼，接着说：“卡尔，我王本非魔龙人，也非魔鲛人，噬魔引是前魔王为我王准备的魔龙人血脉，而我王还需先拥有魔鲛人血脉才能成为魔龙人……”

魔足说到这里没有继续往下说。古卡尔从背囊里取出两根卷烟来，给了魔足一根，自己也燃起一根，默默的抽着卷烟，好一会儿才说：“古塔尔叔叔就是前魔王安排给我王的魔鲛人血脉，我父在我离开魔界之前就对我说过。

原本来修元界的并不是古塔尔叔叔而是我父，我父就是为此才故意挑衅前骨王，深受重伤来不了修元界，就变成古塔尔叔叔来了。谁想到啊，古塔尔叔叔却是死在戚长征手中，我父也因此在前骨王争夺魔王之位时帮助我王对付前骨王，也才能成为骨王。

伊尔，我不想回魔界就是不喜兄弟相残，父子相残，我拥有魔鲛人血脉，但我宁愿不去觉醒，就这样留在修元界，我的头脑比不上你，更比不上我父，我笨，要是真回了魔界去争魔子之位，被杀死的一定是我，说不定是第一个。”

魔足扔了烟头，敲了古卡尔脑袋一记，笑说：“你能这么想就不笨，卡尔，你知道吗，没有来到玄龙城之前，我一直想着的就是回到魔界，不打算再来修元界，不打算杀来杀去，只想在家乡多生几个小家伙，可来到玄龙城之后，遇到老板娘扎非，我其实还真不怪她迷倒了我，躺在卓拉床上，搂着她看着房顶，我也有想过就在修元界让卓拉给我生几个小家伙，呵呵……”

古卡尔挠挠头，憨笑道：“我也喜欢卓捏，软软的身子抱着真舒服，嘿嘿。”

魔足原本还打算往下说：可是不行啊，我是魔子必须要回去的……听了古卡尔说的话也就不再往下说，笑了笑道：“走，剥两张虎皮铺床。”

两位鲛人的身影消失在密林深处。

到了傍晚，“奶酒”酒馆客满，门前也放了五六张四方台子，三三两两的街坊邻居吃吃喝喝说说笑笑，老板娘与她的两个女儿卓拉、卓捏开开心心的忙碌着。浑身鲜血的魔足披着一张虎皮，扛着剥了皮的老虎就在这时出现在酒馆外。

老板娘的二女儿卓拉兴高采烈，酒客们鼓噪着好汉子，当老板娘的幼女卓捏问起古卡尔时，魔足憨笑着说：“卡万那家伙追一头老虎去了，他说要剥一张虎皮铺床。”

十五六岁的卓捏幸福的羞涩的笑着，酒客们纷纷起哄，说老板娘该办酒席什么的，魔足笑容更显憨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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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天峰山脚下，宫殿殿门再度打开，九阴玄女走了出来，没有理会围聚在殿外的几人，她走到横躺地面的猿王泰山头部盘膝坐下，嘴里念念有词，手印持续变化，一缕缕红芒进入猿王泰山头部，持续时长，不远处几位爷与灵王神情紧张，大气不敢喘。

午间有八哥傀儡飞临，颜王传来的消息，猿重山并未陨落。九阴玄女已经不是一次出现在殿外，只是每回出现之后停留不久又进入殿内，这回停留的时间长些，几位爷与灵王更是紧张起来。

又过去好一会儿，九阴玄女站起身来，什么话也没说，又进入殿内。

“如何？”钟离婉约也已经不是一次的询问，都没有得到九阴玄女答复，这回依旧如此，九阴玄女看了她一眼，走到猿重山身旁，盘坐猿重山头顶上方，又有缕缕红芒自猿重山眉心渡入。

足有半个时辰过去，九阴玄女方才收回红芒。

“怎么样？”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外的戚长征轻声问道，距离上一回苏醒，这是他第二次苏醒，面色惨白，脸颊消瘦，目光涣散，只穿着一条大短裤，周身上下湿淋淋，短发还有着青色的水珠滴落，一手扶着门框，身形摇晃，似乎随时都会晕倒一般。

九阴玄女嗔怪的瞪了他一眼，托起他来送到隔壁房内盛放过半桶龙晶液的大木桶内，这才轻声说道：“颜王说他亲自去往冥界，冥王与判官都证实猿重山并未陨落，午间传来的消息，可直到现在，我也未曾发现猿重山有生命迹象，其元神消失，识海萎缩，很明显就是陨落迹象，倒是猿王泰山一息尚存，这点也是我无法明白的。”

“如玉说未曾陨落那必定是未曾陨落。”戚长征虚弱但坚定的道。

九阴玄女轻声道：“我会继续查探，你先顾好你自己，休要再开口，元神虽已重聚，并未凝实太过虚弱，不好生调养再次涣散连我也救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