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可要渡河？”

“船家，我要是想去碎心海，应该怎么走？”

“此地可是秩序大陆边界，你如果自己走着去的话，人生地不熟的，少说要走十多天。但你要是肯花钱租船，两天给你送去，一趟两个银币，不讲价。”

“秩序大陆？”

方长生不明所以，难道混乱大陆的原住民，他们自称为秩序大陆？

方长生掏出两个银币给到船家“船家，那我租你的船去。”

船家拿过银币，弹了弹，听了声响后露出满意的微笑，忙不迭将银币收起。

“上船吧，公子哥是混乱大陆偷渡来的吧？告诉你啊，我们这的银币没有你们那的纯色好，不是纯银的。”

“什么？”

“瞧我这记性，你们不叫自己混乱大陆，反而叫我们这里为混乱大陆。”

方长生走上船“这有什么说法吗？”

船家反问道：“公子哥为什么要偷渡来我们这？”

方长生不知道怎么回答。

船家抢先一步替他说道：“因为你们那混乱大陆的土地已经养不活人了，到处都是人吃人的流民，抢劫的山贼，百姓们活遭罪哟！”

“难道你们这不是吗？”

船家笑了笑，划动起船桨“公子哥，第一次来我们秩序大陆，你便好好看看我们大陆的风光，看看这河边的芦苇、看看这清澈的河水、再看看远处那片梯田，真的一样吗？”

船家不说方长生还真没怎么留意，他从山上下来后，所看见的混乱大陆与他在凛冬大陆看到的景象完全不同。

凛冬大陆的绝大部分地方都是荒芜的大地，地上甚至都看不到多少杂草，到处都是死气沉沉的。仅有的能种植的田地都会用来种植粮食，花、草等不具有实际作用的植物少之又少，家里养得起花的都算是小康人家了。

而这里却不同，大片的花草茂盛生长，那可都是肥沃的田地，可却没有人开垦，因为不远处已经有一片足够大的梯田，一个有着上百房屋的村落驻落在此。

船家的木船从村落前的河道上经过，河道旁有妇女在洗衣，有孩提在玩耍，村里人远远向船家招手打招呼。

“真是一个富裕的村落。”方长生感叹道。

“这个村落剑士都没有一个，怎么就富裕了？”

“可是这里的田地......”

“这才是我们这个世界原本该有的模样。我们秩序大陆严禁挖掘剑石矿，不同于你们，你们混乱大陆的人完全没有节制的去挖剑石，可这些剑石是世界的命脉，挖走了命脉，土地就会贫瘠、失去生机。”

“可是不挖剑石矿，就无法锻造剑胚，无法诞生剑士。他们不加节制的挖是损害环境，但完全不挖也绝非正途。”

方长生觉得船家太想当然了，无脑的偏袒自己的家园，没有是非分辨能力。

“不过你们的邪剑修最擅长的就是抢夺他人的剑胚，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剑石都不需要怎么挖。”

“是正派剑修！”

船家生气的纠正起来“是你们那些所谓的剑修一直在挖掘剑石，破坏生态环境，导致这个世界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们秩序大陆的正派剑修奉行于天道，夺回你们破坏资源锻造的剑胚，祭奉于天，天地才渐渐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祭奉于天？”

“你不知道了吧！我们正派剑修与你们最大的区别。我们秩序大陆拥有神坛，献祭剑胚可以得到天地馈赠。”

真是让人意外。

在凛冬大陆人们口中的混乱不堪、杀伐无度、充斥着野蛮暴力的混乱大陆，真实的模样却是截然相反。

这里四季如春、鸟语花香，或许是因为祭奉于天得到的天地馈赠，这片大陆的水土富饶，轻轻松松就能养活此地的百姓，百姓都能过上富足充实的生活，得益于此，当地的文化、娱乐产业开始蓬勃发展。

沿江而下，经过一座座岛屿，人们载歌载舞，有唱大戏的，有篝火欢聚的，有对着沿岸唱歌谈情的，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船家所言非虚。

这里没有战争、没有杀伐，更像是一个遗世独立的世外桃源。

“你们这里怎么成为剑修？也是剑世家霸占一切资源吗？”方长生问道。

“我们没有什么剑世家。”

船家见方长生不解，笑道“或许我这么说你们很难理解，你们习惯了被统治，觉得头顶上必须有人保护才能存活下来。但我们秩序大陆不需要，我们可没有山贼威胁我们的性命，如果有人捣乱，我们也能花钱请剑修老爷来处理。

当然我们也有大一点的城市，但是城市跟我们村落没有直属关系，要我说，他们也只是更大一点的村落而已。我是不明白，为什么你们混乱大陆老是想着要统治别人呢？”

“因为这样才能聚拢财富，创造权利、阶级。这是人的欲望，我不相信你们这里没有这种人。剑士获得了力量，他们也会想要自己的子孙后代成为剑士，一直高人一等，家族也就必然会诞生。”

“剑士或许是高人一等，也是我们秩序大陆的英雄，但我可不想让自己的子孙后代成为剑士。”

船家解释道：“道理我们都清楚，想要得到更多就必须付出更多。

公子哥，你知道吗？如果我们家有人成为剑士，我们家就会成为剑士之家，从此以后，我们一家都不需要干活，全村的人都会给我们送吃的、送穿的，好生供着我们。成为剑士，是光宗耀祖、福泽后代的大好事。

但是想要成为剑修那就必须前往碎心海，要经历残酷的选拔和训练，而且那些训练还容易死人，上次村子里去了十个，最后回来了七个，没回来的不是成为剑士，而是都死了。回来的七个里有四个还落下残疾了，今后人生都毁了，媳妇都娶不着。

要成为剑士，在我们这里从来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跟你的地位、身份没有多大关系，大家都是一样的，通过了选拔和训练，你就能成为剑士。通过不了，死的死、残疾的残疾，能平安回来就是一件无比幸运的事情。

哪怕真的能成为剑士，那也不过是开始。剑修的世界无比残酷，碎心海就是所有剑修聚集的地方，那里时常有争斗发生。如果想要得到更强的力量，剑修还必须冒着生命危险前往混乱大陆，隐姓埋名的去猎杀剑修，抢夺剑胚。

你要是孩子父亲，你会想要让孩子去成为剑修吗？让孩子出去冒险，自己天天在家里提心吊胆的守着，生怕哪一天就接到孩子死亡的消息。

安安稳稳的活着不好吗？平淡是福，为什么一定要有追求、有梦想呢？”

方长生坐在船头，迎着微风和朝阳，不由感慨起来。

“岁月静好，是因为有人在替你们负重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