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很快便过去了。

这一个月，李元给自己放了一个假。

一方面，他需要兑现承诺，去工业学院讲课。另一方面，他想好好休息，在家里陪陪家人。

所以，每次讲课，阶梯教室常常爆满。

李元的成长历史，早就成为了工业大学的传奇。

作为华清大学的毕业生，李元热衷于在其他院校讲课，让某位领导非常不开心，找到了老校长蒋老。

虽然蒋老事务繁忙，但还是抽空给李元打了一个电话。

“小李，有时间多回母校看看，给学弟学妹们讲讲课，你要雨露均沾嘛！”

蒋老笑眯眯的说完话，咳嗽几声。

本想说点什么的李元，听到蒋校长的不对劲，没有反驳。

“好的，老校长，我会去的。不过，您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

“没有什么，人老了，多多少少会有些不合适，不用在意”。

“蒋老，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有时间我给你调理调理”。

“那感情好，等我这次出访回来，就去找你”。

多年的感情，多年的照顾，二人建立了深厚的友谊。

这次听出对方身体不对劲，李元主动提出了帮忙的意思。

虽然他不愿意让人知道他的能力，但是，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让他尊敬的长辈离去。

休假结束，当他刚回到实验室，连上网的女娲1号便给出了报警信息。

他根据指示，找到最新版本的“千手观音”系统，副本给出了上万条警告信息，同时标明上百处致命结构性改变。

李元大致浏览一番，越看脸色越是难看。

好好的一个多级分布式处理系统，被他们改的四不像。

严禁越级访问的基本原则更是被彻底突破，整个系统耦合的难解难分。

他拿起电话拨了出去。

“喂，郭凯，你过来一下”，说完后，不等对方回答，马上挂了电话。

听着嘟嘟声的郭凯，脸色通红，注意到这边动静的童代表走了过来。

“怎么了？”

“老大生气了！”

“哎，我和你一起去吧”，童代表没有犹豫，准备帮郭凯分担火力。

李元办公室，李元坐在办公桌后，脸色严肃地盯着郭凯。

郭凯像是犯了错误的小学生，低着头站在李元的办公桌前。

童代表赶忙拉过一张凳子，把郭凯摁着坐下，他自己则坐到圈椅里。

“老李，这事不怪他，责任在我”。

李元转头看向童代表，没有说话，等着下文。

童代表尴尬的笑笑，“这事吧，是我和褚老同意的，小郭反对也无效”。

见童代表替他说话，郭凯有点感动，“也不全是，我也没有坚持”。

“你没有坚持？那你说说这个系统以后怎么维护 ？怎么升级？怎么扩展功能？”

郭凯抬头看看李元，羞愧地低下了头。

“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李元看向童代表。

适当地敲打是必须的，但是不能太过。

“哎，我们军方几个系统工程师参与了项目编程，他们发现你们编写的代码太复杂，效率也不高，资源占用多，所以给出了修改意见。

小郭反对过，但是他们坚持观点，并说出以后使用和维护都是他们，你们软件他们驾驭不了。

我和褚老想想他们说的也对，就同意了修改”。

“小郭不懂事，你一个门外汉遇到问题，不懂给我去个电话啊？”

“你不是说了，不要打扰你嘛”。

“这么大的改动，郭凯你看不出他的弊端吗？他不懂，你不会给我打一个电话？”

“行了，是褚老不让他打扰你的。

褚老觉得你一直没有消停，前一个阶段还和航母拼刺刀去了，说让你好好休息休息”。

李元一阵无奈。

“老童，现在的系统算是废了，必须重新设计。

如果不同意，请你带着他们离开我的实验室，那样的垃圾程序，我看了会吐！”。

李元很少用说这么严厉的话，童代表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

“放心！我去找褚老说去”。

童代表了解李元，既然说的如此严重，一定不假。

等他匆匆离开，郭凯喏喏开口道：“这事是我没有坚持原则！”。

“行了，吸取教训就可。褚老出面，你确实顶不住”。

一句话，让郭凯心中一松。

“以后遇到这种事情，一定要记得给我打电话。该坚持原则必须坚持，该变通就要变通”。

“我知道了”。

接下来，郭凯把这个阶段发生的事情一一讲述。

“老大，你离开实验室两天后，褚老把十几个技术员带到实验室。

这些人开始还好，当熟悉系统后，就开始指手画脚。说我们系统太散，不够紧凑。

同一个数据传递来传递去，占用了太多的内存。

他们对系统多级分层管理异常反感，觉得是放屁解裤子。

所以，他们使用了大量的共享内存，很多模块直接访问硬件接口。

通过我观察，他们应该还没有建立面向对象编程的观念，擅长基于过程编写代码”。

“他们怎么搞，我们不管，但是，我们必须要坚持原则。

面向过程编程在嵌入式编程方面较为适用，这样的系统功能单一，硬件资源少。

但是编写一个大系统，如果使用面向过程的编程方法，系统非常容易崩溃，也不利于拓展新功能。

想要维护更是千难万难，那可真是牵一发动全身”。

没有办法，实验室大部分人，基本没有接触过“面向过程”编程，一开始学习的便是“面向对象”编程。

所以，他们对“面向过程”编程的危害性理解不足，也算情有可原。

此时敲门声响起，进来的是童代表和一个30多岁的青年。

青年中等身材，容貌方正，居然还是一位年轻的上尉。

这么年轻的上尉，一定是做出了重大贡献，才会破格提拔。

一进屋子，他表面客气，但是眼底深处隐藏着浓浓的不屑。

“老李，这位是万上尉，隶属新战术研究室，是一位优秀的计算机高手”。

对方立马一个立正、敬礼，“万云舟向您报道！”

礼数周到，动作干净利落。

李元起身，连连挥手，“我就是一平民百姓，担不起”。

不等童代表介绍，他自顾自地开始讲解为什么要修改，修改后的好处。

虽然一句没提之前的软件架构垃圾，但是每句话里都透露出不屑。

“我曾参与***导弹、**雷达、。。。等10几个重大项目的系统开发，有着丰富的实战经验。

千手观音是用于战场的，我想，只有我们才更了解战场”。

说完后，坐姿虽然标准，但是脸上都是骄傲。

“太好了，驾驭这么大的系统我们实验室确实力有未逮，请你带着这个项目回到你的基地，好便于你们自由发挥”。

李元笑容灿烂，眼底却是蓄满了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