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呢？”莫鬼鬼听到他这话，瞪了他一眼。

沈空明也吓了一跳，几步上前，赶紧捂住他的嘴巴，生怕其他人听到，“你这和尚，不要命了？没当场把你拉出去砍了，那都是咱们皇上仁慈！”

“唔唔唔，”小和尚一脸不解，他明明说的是实话啊。

“你放开他，”莫鬼鬼拉开沈空明，将手伸出去，“你来给我算，我倒要看看，你还能说出些什么！”

“我不算，”小和尚扭过头。

“你若是不算，就将你拖出去砍了！”

一个略显骄纵的声音响起，几人回过头，就见身披红色斗篷，约莫十一二岁的少女站在殿门口，掐着腰看向墙角的小和尚，一脸气愤。

“昭阳公主。”

“三姐姐！”

“什么英年早逝，简直是一派胡言，”莫致雅几步过来，“你就给她算，若是算的不准，你就别活了！”

沈空明偷偷与霍子君对了一个眼神，暗自嗔舌，碰到谁不好，偏偏碰到了身份高贵、脾气火爆的昭阳公主，让她听到了小和尚的这话，还不得气个半死。

“算！”莫鬼鬼伸出手，放到他的眼前。

沈空明眼神略显慌乱，他这嘴怎么就这么欠呢！皇上都放他出来，显然是不打算与他计较，他就多余问这和尚一句，竟然被两位公主给听到，反而害了他。

小和尚也颇觉得委屈，瞟了一眼伸到眼前的手掌，“掌纹杂乱，中心线错杂，一看便是命运多舛，生命线···”

说到这，小和尚顿了一下，奇怪，怎么这位公主也不是个长寿的？

他抬头看着面相，眉角飞扬，鼻子小巧却拔直，说明性格坚毅果敢，但她生了一张鹅蛋脸，天庭饱满，弱化了眉宇间的英气，与那位皇帝一样，是中正平和的人。

“哈，笑话！”莫致雅掐着腰，“她是我北燕的公主，必定能富贵一生，哪里来的命运多舛，我看你就是胡说八道！”

五公主确实是衣食无忧，富贵一生的面相，小和尚疑惑地挠了挠头，又仔细看了一眼手相，这一看，怎么好像还没有莫宁玉活的久的样子，难道他真的记错了吗？

“说不出来了吧，来人——”

“昭阳公主。”

莫致雅的话被打断，回头就见皇上的贴身太监语默从殿内走出来。

“皇上吩咐，请您与几位，一起进长乐殿赴宴，时间不早，快要开宴了，莫要迟到，让众臣久等。”

“语公公，你这是什么意思？”莫致雅忍住怒意道。

莫家此前并非皇室，府内从无太监侍奉在侧，语默乃是登基之后，莫宁玉提拔上来的，近些年备受器重，他的话比后宫中的娘娘还管用，谁都得给个面子，莫致雅也不例外。

“意思是，父皇不打算与那小和尚计较，三姐姐这都听不懂吗？”

莫嫣与莫浩从殿门口依次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妇人打扮的女子，她身旁两个婢女的手中，抱着两个一岁的孩子，用被子裹得严实，生怕着了凉。

“轮得到你说话吗？”莫致雅看着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又开始下雪了，小皇孙刚满周岁，可受不得冷风，还是别站在这里，快些进去吧，”语公公开口，为众人引路。

“哼！”莫致雅白了莫嫣一眼，甩了甩斗篷进入大殿。

有她起头，众人也不再争执，一个接一个进入长乐殿，皇上与皇后已然坐在上首，待一行人落座后，宴会正式开始。冬日宴不是大宴，皇上只略说几句话，便随意起来。

莫鬼鬼坐在莫致雅后方的位置，专心品菜，御膳房的手艺又精进了，菜色相当不错，这种宴会上，她向来都是隐形人。

“烤红薯，要热的！”

桌子的角落，上了一盘烤红薯，莫鬼鬼的视线看到便离不开，冬日里吃到热乎乎的红薯，当真是幸福，可惜方才皇帝说话太久，有些凉了，她叫来了宫女，示意重她新上一份。

“五公主，御膳房正准备皇后娘娘吩咐的煨牛肉，还有给昭阳公主的羊汤，今日又有那么多大臣的吃食，此时恐怕没人手啊！”

小宫女看着她，眼内露出一丝鄙夷，不过是个封号都没有，一点都不受宠的公主，看她吃个不停的样子，可见是平日根本吃不到，听说昭阳公主最是厌恶她，若是能在其面前卖个好，说不定能进昭阳宫。

“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弄得再好，它也不好吃啊，就别劳烦御膳房了吧，您将就一下。”

莫鬼鬼夹菜的手顿住，惊讶地打量着这小丫头，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竟然嘲讽她，再不济她也是公主，是皇帝的女儿，想要处理一个宫女再简单不过了。

“大胆！”

没等莫鬼鬼说什么，就坐在前方的莫致雅，手掌拍在桌子上，回过头看向那宫女。

“你是哪个宫的，竟敢对公主不敬！”

“昭阳公主，我自然不敢不敬您，”宫女见莫致雅被吸引过来，仿佛没见到她的生气，一脸谄媚的凑过去，“这五公主怎能和您···”

“拉出去，别让我再看到她！”莫致雅没等她说完，一脚踹开她，吩咐宫人将她带走，“莫鬼鬼，你什么时候能争气一点，一个小小的宫女都能欺负你，你公主的威严呢！”

莫致雅因为肖妃的原因，一直看莫鬼鬼不顺眼，但她能说得，那些宫女不行，她们算什么，也敢欺负公主！

这边的吵嚷，引得不少人关注，莫宁玉见到后开口。

“小五！”

皇帝的声音响起，莫鬼鬼茫然地抬起头，就见所有人的视线都看向自己的这个角落，莫宁玉看着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到大殿上。

“父皇，”莫鬼鬼走到殿中央。

“翻了年，你也要八岁了，该去上书房进学，是大孩子了，”莫宁玉笑着看向她，小五从小身体不好，国师说怕她立不住，便一直没给封号，“父皇今日，便赐你封号。”

莫鬼鬼睁大眼睛，反应过来后跪下去。

“你少时体弱，吃了不少苦，朕不求你这一生，成龙成凤，唯愿你顺遂无虞，平安喜乐，便封你为，永安公主。”

“谢父皇，”莫鬼鬼叩首谢恩，永安，倒是好寓意。

“永安公主大喜！”

殿内响起众人恭贺之声，莫宁玉叫她起来，继续与朝臣议事，上到家国大事，下到鸡毛琐碎，酒过三巡后，众人兴致正浓。

“恭喜啊，永安公主！”宴席座位的后排，坐的都是各家的小辈，沈空明离莫鬼鬼不远，见她一直一个人坐在那，趁着没人注意，偷偷溜过来，“可惜不能为你庆祝一番。”

沈空明正是贪玩的年纪，闻着满殿的酒香，心里痒痒的很，平日爷爷管的严，他半点都沾不得。

“我有办法，”莫致雅神秘兮兮道。

“什么？”沈空明怀疑地看向她，此前他对昭阳公主的印象是骄纵，但经历方才的事，忽然觉着她行事也是有原则的，“别拉着我做出格的事啊！”

“御花园的那片朱砂梅林，我母后两前年用花瓣酿了酒，就埋在那边的树下，”莫致雅悄悄说道。

“朱砂梅酒，那不是女孩子喝的吗？”沈空明略有些失望。

“那你自己去搞烈酒啊！”莫致雅切了一声，“这是在宫中，你还想要什么？别不知足啊！”

“行行行，咱们过去！”沈空明想想也是。

“还是别了吧，我们这样离开宫宴，父皇肯定会知道，万一到时候怪罪怎么办？”莫鬼鬼还是有些犹豫。

“以我的经验，无论你做什么，皇上都不会怪罪你，”沈空明拉起莫鬼鬼的袖子，将她拽起来，“就像我和霍子君，无论一起做什么坏事，都是我的错！”

“你去不去？”莫致雅起身，看了一眼旁边的莫嫣。

“既然你都说了，那我便过去吧，”莫嫣一副嫌弃的语气，脸上却带着欢快的笑意，起身从后方随着众人一起出去，“哎哎，要不要叫上莫毅？”

莫嫣扫了一圈，随着一起来的，父母品阶都不低，唯独差了一个莫毅，自己一个人坐在莫平身后。

莫鬼鬼几人听到这话，互相看了一眼，正犹豫着要如何让她打消这个念头，那边的莫致雅却是开口，“不叫！他自己看不见吗？想来早就来了，装什么啊！”

“毕竟是莫平王爷的独子，”莫嫣也隐隐听说了他的风评不大好。

“莫平又算什么，不过是战场上的一个逃兵，也就皇爷爷心善，一直留着他，还封他为王爷，给他高官厚禄，”莫致雅一脸鄙夷。

当年莫家镇守边境，在一场战役中，莫平随着莫宁许一起征战，却临时当了逃兵，自己一个人逃跑了，这件事闹的人尽皆知，若非他的确有将帅之材，早就军法处置了。

莫致雅虽是女儿身，却从小习武，就想着有朝一日也能随着将士征战沙场，做一个女将军，最听不得逃兵二字。尤其这逃兵，竟还成了王爷，让她如何接受，因此一直没给过莫平一家好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