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夫，我来还您的测灵盘！”

城内走了一圈儿，莫鬼鬼这才知道，此处竟是拜灵城，莫城以北最边陲的修仙城镇，这个时候刚刚被莫家接手不久，各处甚至荒凉，肖凌的修为在这里数一数二。

“哎呦，是鬼鬼啊，看你这样子，应当是有灵根吧！”刘大夫生的慈眉善目，是整个城内唯一的医修。

“单木灵根，就是可惜纯净度不高，只有五十，”莫鬼鬼照着肖凌叮嘱的话答道，踮起脚尖，将测灵盘放在药房的柜台之上，“还要多谢您的测灵盘！”

“小事而已，”刘大夫摆摆手，“单灵根已然很不错了，日后若是有点运道，金丹可期啊！”

“那就借您吉言了，”莫鬼鬼拱拱手。

“是我沾沾你的福气，几月后我那小孙子也要测灵根，不求如你这般好，能有个三灵根我就谢天谢地了！”刘大夫拄着拐杖出来，“我就说你娘是个有后福的，还好当年救下她！”

“您救了我娘？”莫鬼鬼走过去扶住他。

“都是以前的事儿了，”刘大夫走到他的柜子前，从底层拿出一个瓶子，里面装的是丹药，“这是爷爷给你的礼物，祝你早日引气入体！”

“多谢刘大夫，”莫鬼鬼收下，却并未离去，“您能不能和我讲讲，我娘的事情？”

“一晃都过去七八年了，这日子过的真快，”刘大夫感叹道，“也罢，那就和你说说，”他摸着椅子坐下来，“我是在城外的断崖边，遇到你娘的，当时她正要轻生。”

莫鬼鬼顺着刘大夫给的椅子坐下来，哪怕她修为没有被废，依旧想轻生吗？

“为医者，治病救人，我碰到她这样，又怎么能坐视不理呢？可无论我怎么好言相劝，她都听不进去，一心寻死，看上去了无生意的样子，嘴里面说着什么该死，你说这人哪有该死的？”

“后来推搡间，我握住了她的手腕，察觉到有异，为她仔细切了脉，才发现是怀有身孕。”

“你娘为了你断了想死的念头，在这拜灵城定居下来，”刘大夫拍了拍她的头，“她一个人，身上还受了重伤，我不放心，就让我那老婆子时常过来看她。”

“鬼节那一日，她过去的时候就发现你已经出生了，你娘奄奄一息躺在床上，用了上好的丹药才吊回一口气。”

“当年你是早产，瘦瘦小小一个，看着不像是能活的样子，你娘顾不得她自己的伤势，日夜照顾你，这才把你从鬼门关拉回来，老一辈人都说，贱名儿好养活，你在鬼节出生，便鬼鬼——鬼鬼的喊着。”

“你两三岁的时候，看着虽然瘦弱，却也不是风一吹就倒的样子了，我还和你娘说，要不要给你改个名字，总这样喊着也不是个事儿。”

“可你娘实在是怕，怕改了名字，你就被鬼差带走了，就一直这么叫你，一转眼，这都七年了，你也到了修炼的时候，”刘大夫拍拍她，“莫嫌弃名字，日后修炼到金丹，再给自己取个响亮的道号！”

莫鬼鬼与刘大夫闲聊几句，打探了些消息，除了修为还在，其他相差不大。

返回家中之时，肖凌正在整理引气入体的功法以及最低阶的法术，眉眼温柔，脸上带着发自内心的开心，莫鬼鬼站在门口看着她，只觉得陌生又熟悉。

人活一世，时常为自己某个选择懊恼不已，幻想着如果当初走了另外一条路，会不会有不同的结果。

轮回秘境的历练心境，说白了也不过是利用幻境构造出这个‘如果’，重新走一遍来时的路，体会不同选择下带来的不同人生，从中有所感悟。

此处幻境推衍出了并未废除修为的肖凌，性格有所差异却又符合情理，又是想告诉莫鬼鬼什么呢？

······

月上中空，万籁俱寂，莫鬼鬼打坐两个周天后，筋脉隐隐作痛，推开门在院子内走动，活动腿脚。

不过几个月，她便到了炼气三层，这还是她压制了修炼速度之后的结果。这件事她并未瞒着肖凌，可奇怪的是，肖凌虽也欢喜，却时不时地露出犹疑之色，不知是为了什么。

莫鬼鬼心里想着这事，无意识走到肖凌房门前，或许，这便是历练的端倪，找个时间，要向她问清楚。

“不···不要！”

正当她要离开之际，屋子内传出肖凌带着哭腔的声音，莫鬼鬼凝神，反应过来她的屋子漆黑一片，意识到什么，推开房门，掐了个引火决，先将屋子内的灯点亮。

“娘，你没事吧？”莫鬼鬼跑到她的床边，就见她抱着被子缩在角落，“我是鬼鬼啊，你看看我！”

“鬼鬼？”肖凌缓缓拉下被子，满室的光亮让她渐渐冷静下来，看着跪在床上关切看着她的莫鬼鬼，一把将她拉过来，“娘的乖女儿，我一定不会让你受伤，我们明天就走！”

“您这是什么意思？”莫鬼鬼轻轻拍着她的肩膀。

“你···你相信娘，娘一定不会害你的，”肖凌的声音里还带着残留的恐惧，“我一定会保护你，让你平安长大，谁都不能将你带走，谁都不能伤害你！”

“好，”莫鬼鬼安抚着她，脑海内回忆着这些日子来往的修士，谁会要将她带走。

“嘶！”

忽然间，整个房间开始剧烈晃动，北方传来妖兽的嘶吼声，属于五阶妖兽的威压弥散开来。

拜灵城才由莫家接手，城外的阵法还未完全，只粗糙的设了结界，四阶的强横妖兽都阻拦不住，莫说五阶的妖兽了，不过几个呼吸，便感受到它的气息越来越近。

“五阶妖兽，我们快跑！”肖凌脸色惨白，拉着莫鬼鬼便要出门。

莫鬼鬼拉住她的手，先将旁边多宝阁上的盒子打开，露出其中的夜明珠手串，递给肖凌，“娘，你先拿着！”

“你怎么会···”肖凌一时怔在原地。

年少时她备受欺凌，曾被锁在漆黑封闭的屋子内，三天三夜，与蛇虫鼠蚁共处一室，后来被穆家的穆伟管家发现，本以为能得救，却不想是被拉入另一个深渊。

她永远记得，那间没有一丝光亮的屋子内，摸在她脸上的那双手，以及挣脱时，倒在地上蛇皮滑腻腻的触感，还有虫蚁四散而去，踩在地上发出的吱吱声，那成了她一生挥之不去的噩梦。

自此她不能忍受一点黑暗，熟睡之时也会留一盏灯，可她从未与鬼鬼提及过，为何她会知道。

“我知道您怕黑，屋子内常点着灯，”莫鬼鬼握住她冰凉的手，将手串戴在她的手腕上，“拿着夜明珠，你放心，有我陪着你，”即便明知是一场虚妄，也想让她无忧勿扰。

“好孩子，”肖凌拉着她的手，只当她注意到自己房间开着灯，“我们快走，再晚就来不及了！”

出了院子，母女二人终于见到了妖兽的真容，乃是一只六翅金蝉，看上去正处于蜕壳期，身后的翅膀半脱落下，导致它飞不起来，正在城北的位置发狂，疯也似的嘶吼着。

城中百姓被惊醒，可一群炼气修士，面对相当于金丹修为的妖兽，仅是威压便使得他们不能动弹，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我们快走，我们快走！”肖凌吓的不轻，嘴里只剩下这句话。

“六翅金蝉的蜕壳期，便是晋阶的过程，五感皆失，仅凭着灵觉感应，它本应找一处隐蔽之所闭关，如今却出现在这里，定是有人惊扰了它，慌不择路下跑回了城，”莫鬼鬼拉住肖凌。

“它晋阶未成，还不到五阶，且现在是它最虚弱的时候，盛怒之下也不带着灵智，只要将它引走，便能护住拜灵城，您在此等我片刻，我去去就来。”

“不行！”肖凌大喊了一声，“你才炼气三层，如何能引开它？”

“以灵石催动顺风靴，这速度尽够了，”肖凌挣的灵石都被用在了莫鬼鬼身上，衣食住行都尽其所能最好，以她脚下这双顺风靴的速度，加上她的神识，引开金蝉绰绰有余。

“六翅金蝉本就不是什么攻击性强的妖兽，都是用来入药的，又碰巧遇到它蜕壳期，极好对付，若非此处偏远，早有修士收服了，您放心让我去，不出半个时辰便能回来！”

“不，鬼鬼，”肖凌紧张地拉住她的手，好像一松手她就要不见了一般，“你听娘的别逞强，咱们快走好不好！”

“娘，我没有逞强，我可以救他们，”莫鬼鬼拍了拍她的手，“若是就这么走了，城中的百姓怎么办？还有刘大夫，他家就在城北，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他陷入险境，放任不管？”

肖凌的天赋并不算好，有筑基的修为，是二夫人给了三颗筑基丹的结果，否则也不会只躲在这座偏远小城内了，此时就是想引开金蝉都不得其法，她挣扎片刻，还是摇摇头，“不行，鬼鬼，娘就只有你了，若是你出了什么事，我要怎么办？”

莫鬼鬼看着她担忧的眼神，隐约懂了幻境的用意，但此时却来不及细想，哪怕是幻境，也不想亲眼看着这些人死于妖兽，“娘，您在此等我···”

“哼，肖凌，你这个样子，如何能教导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