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心巡天
作者:情何以甚 | 分类:仙侠 | 字数:824.4万
本书由顶点小说签约发行,版权所有侵权必究
第八卷总结兼感言
第八卷总结兼感言
今天是休息的第一天。
我去洗了个牙,也跟所有去洗牙的人一样,顺便补了三颗牙。
昨天一直在看书评,章说在半小时内就破千了,现在是3800+。
好评如潮。
哈哈哈。
我感到放松。
开这一卷之前我说,希望这一卷的故事能够得到大家喜欢。当然这是我的最高期待,最大努力方向。
但我同时也说,我会佛系写作,养生写作——
我本来预期的是,日更四千,随缘断更,做一个快乐的废物、没心没肺的帅仔,而不是一个水肿的胖子、抑郁的死宅。
所以我一再地跟大家说,养养书吧,养养书吧。
但是没想到劝不动。追订一直在一万八到两万之间徘徊,结卷的时候,最高冲到了两万四。
我每天一睁开眼睛,就有两万个正版读者在等更新。
好像有两万双眼睛在虚空之中看着我,告诉我,阿甚,你得顶住了啊。
差不多能够体会到王长吉那种感觉……“从那时候起,他就在注视神灵。”
每每想要放纵,每每又惭愧地打开电脑。
这一卷我没能做成废物。
但总体……大约是快乐的。
写这一卷我非常紧张,因为上一卷的疲惫并没能消解,我的情绪还在谷底,而这一卷的写作难度非常非常高。
这是不断填坑的一卷,基本上从开篇填到收尾。比起扶摇卷的填坑,这一卷填得更是丧心病狂,把好多好多的暗线都扯出来了,一并点燃,放做烟花给大家看。
白骨尊神……
张临川……
补完了齐夏之战的细节,进一步补充了世界观、丰富了历史……
如景牧之战、荆国西扩战争这些在上卷只能略过的背景,这一卷也需要交代关键细节,这样上一卷收卷的高昂情绪,就不至于只是空中楼阁。
如果说挖坑的难度是十,填坑的难度则是一百。
写一个吸人眼球的画面很容易,但如何补完这个画面的细节、如何填充它的前因后果又不损伤它的格调,则是非常之难。
比如你可以描述一个智者,说此人智计过人,谋算天下,如何如何牛逼。用几幕极富格调的画面,就可以把形象建立起来。
但是当你要填这个坑。伱就不得不杀死许多脑细胞,用你绝对够不上智者及格线的脑子,去费劲地模拟那个世界,利用那个世界里的条件,在一个更高的维度,推演一些你自己压根不可能想得到的法子。当然,其中需要用到一些写作技巧,让你跨越智识障碍。但怎么也不可能简单完成。
试想一下,当读者期待一个商业巨鳄,期待他要如何在商业竞争里纵横捭阖,最后大揭秘,他的手段是去抢公章……
再比如结尾那一句“那小床上哇哇大哭的婴儿,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忽然间转成了惨白!”
它单独放出来,也算是一个吸人眼球的画面。
但是为了让读者知道这个婴儿是谁,“由所知生所怖”,我写了多久?
再比如说,在神临卷的齐夏之战里,我明确写过,夏国高层有一个内奸存在,由此导致剑锋山的防御体系在齐国人眼中一览无遗。
这个坑要怎么填?
事先给出齐国有个稷下学宫,牧国有个厄耳德弥,多次强调夏国有个虎台,有两位夏国侯爷于此争道。
如此聪明的读者就能够轻易推断出来,夏国虎台也是一个等于稷下学宫的存在。而虎台从未露面的负责人,毋庸置疑肯定是夏国的高层。
这样这个内奸的人选,就是能够被读者接受的。
再加上虎台在贵邑城外,齐军当年兵临城下,姜述的确有收服司玄地宫的可能。逻辑上走得通,格调上很符合姜述。
其实这个坑根本不必填的,因为绝大部分读者都忘了……
但这个呢,就叫做写作者的品德。
有坑必填。
不填不要挖。
……
大概是写作难度的原因,也大概是情绪不好精神差的原因。
把上卷写作中的疲惫,延续了下来。
从第一章开始,我就没有存稿,且长期处在没有任何存稿的状况下。
这让我有巨大的不安全感。
好像走在悬崖边上,随时有一步踏空的危险。
千头万绪的剧情编织到现在……这本书太难往下写了。
我觉得非常不可思议,我仍然是每天八点半起来,写写想想停停,写到晚上十点。居然还是只有四千字,居然存不下来稿子?
我试过很多种办法调节自己,无一例外都失败了。
快乐的第一步,是你可以很快写完四千字,然后出去玩。
但是我做不到……
我是很擅长安慰自己的。
比如说晚上睡觉的时候,下决心第二天必写八千字,发四千,存四千,一来二去,我平均上一休一,多棒的工作呀。
第二天上午修完更新,就觉得……其实六千字也挺好,写两天就能存一天呢!
晚上写作的时候……有四千字就很好了,坚持不断更你就很棒了阿甚!先睡觉吧,明天再起来肝八千!
如此周而复始,咸鱼复咸鱼。
再比如说,琪琪大佬上第一个白银的时候。
我表示问题不大,无非欠更加一,我哪天状态一好,轻松勾掉。
琪琪大佬委屈地留言催更时,我赶紧在书评区跟他解释,由于作者手速太废又债台高筑,这个还债是要排队的……已经在排期了!
谁知道琪琪不看留言,第二天唰的又是一个白银,又留言问怎么没有加更。
我着急呀,你听我解释呀,你看我解释呀,你怎么一言不合就上白银呢?
赶紧又在评论区跟琪琪解释,还让运营也帮忙回复解释。
琪琪大佬仍然没看到,接着又是一个白银!
盟群里全都在谴责我,说情何以甚好傲慢,竟对大佬如此冷漠。
我实在是不好意思了,头悬梁锥刺股,赶紧把大佬的加更赶了出来。生怕速度慢了,琪琪大佬又来几个白银。
还了琪琪大佬的加更,刚刚松一口气。
咱们的黄金总盟就跳了出来,大声质问我,为什么琪琪竟然插队了?!而他秦某人去年上的白银盟,加更还没还……
原来这就是后宫失火的感觉吗?
我跟他解释,琪琪大佬不看留言的,也不加群,我没法解释,只能用加更来回复,免伤大佬之心。
秦总就——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天啊,谁能告诉我,我明明每天都很努力,感觉自己天天都在还债,怎么我的欠更还没有还完?!
没有办法,我又努力来还秦总,还白银委员会……
明明决定要躺平,最后却顺势开始了仰卧起坐……
真要说起来,读者给这本小说的支持,是作者再怎么努力都不为过的。
一本日更四千字的小说,在这卷连载的过程中,还上了两次总榜前十。他们看赤心都凑不出一张月票来,还得看其它的书来养赤心,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精神!
你们的喜爱如此直观地表现在这里了,我的用心,也都在这本小说的字里行间。
一直以来羞谈写作技巧,只怕误人子弟。但今天想跟大家聊一聊。
聊一聊为了让大家相信这个世界,为了让它拥有“真实感”,我是怎么做的。
首先是历史的存在感和厚重感,其次是世界的流动感和发展感。
一个是往前。一个是往后。
历史是无处不在的。它是这个世界过去发生的事情,在很大程度上,也必然影响了现在。它不能够只是一个背景板,只是一张薄薄的纸片。它应该比任何事物都立体,比任何事情都真实。
为此我做了大量的细节填充,在故事发展的边边角角里。
比如乔燕君在齐国是富婆的代名词,比如赤心世界里的各种美食,比如尔奉明骂姜望,骂的是齐武帝时期的灵阳侯。
如齐武帝这等存在感极强的君王且不说,似夏襄帝那等伟业成空的君主,他的影响力,读者也可以从夏国的诸多细节看到。
而一个只存在于史书里的梁慜帝,一个无能之君,末代帝王,当他的佩剑“赤符”出现在剑阁弟子手中。你会觉得……历史上是不是真有这么一个人?
这就是历史的无处不在,也是历史的厚重。
而世界的真实在于【流动】,即是一种发展感和参与感。
比如我写大师之礼后,重玄遵和他爹聊天。
只是为了刻画两个角色,描述明光大爷和遵哥的父子关系,我对这段对话的写作要求是“对话有趣”、“性格鲜明”。
但是在满足故事框架、人物刻画的写作要求之外,我对它还有另外的琢磨。
在对话中,明光大爷恬不知耻地要求自己的儿子给自己办事,把邻居不肯卖的房子买下来,让他打通了,好享受生活。
作为父子关系的刻画,这对话是恰当的。
但是不久之后,那处院子就真的已经买下来、打通了。在行文中,它只是一笔带过,大约不到十个字。百分之九十九的读者都不会注意这样的细节。甚至我现在都想不起来具体是在哪里勾了这一笔。
但是只要有一个读者注意到这几个字,世界的真实就产生了。
因为你会发现,这个世界真的是在流动的。这个世界里面的人,是真的在过自己的生活,发生自己的故事。
同理于此。
在姜望于迷界拼命的时候。
尹观也在为仙宫传承殊死搏斗。
乌列也在承载旧案,行走在生死边缘。
我们的视角在姜望身上。但是后两个故事也同样在发生。但它们只能在事情结束很久之后,有只言片语的证明。
世界是流动的。
在作者没有写到,读者没有看到的地方,这个世界里还有很多的故事正在发生。我们可以尽情地遐想。
一个浩瀚的仙侠世界,它仅仅是流动的、发展的,拥有历史和未来,也还并不足够,它还需要有质感。
而质感体现在哪里?一个小说世界最真实的真实,应该是什么?
我认为是原创性。
小到诗词歌赋门联奏疏国书,大到独有的修行体系、层出不穷的修行道路、不断推动世界的人物,以及拥有足够厚度的历史。
我是浅薄的,我又是狂妄的。什么都要自己写,自己创造。
为了不让我的浅薄影响这个世界,赤心里的那些原创经典,通常只会展现只鳞半爪的句子。但就是那么一点点句子,我就要琢磨多久。
我不能告诉你们它是经典,但是摘录的句子却是“你看这个碗,它又大又圆。”
我只能绞尽脑汁,反反复复地琢磨,一阵一阵地发呆,等待灵感的馈赠。
什么《大夏方志》、《五刑通论》、《石门兵略》、《异兽志》、《仙方经》。
什么《朝苍梧》、《游生笔谈》。
什么《静虚想尔集》、《明山九卦》。
什么《菩提坐道经》、《菩提注本》。
乃至于《无生经》、《三闻三佛信》、甚至是草原上的一曲兽面戏……
乃至于《史刀凿海》!
朋友们,这其间浩大的工程量,你们能够感受吗?
广阔无垠的现世,天下列国,每个国家不同的环境、不同的政治生态、不同的历史和人物,以及散落在这个世界里的、先贤的“智慧结晶”,诸多经典著作。
这根本不是一个小说作者应该去做的事情。
而我要在故事的精彩、人物的刻画之外,去填充这些。
倘若你认真地看到了这些。
你会发现。
情何以甚也是一个很卷的作者,只不过他卷的不是字数。
……
我总觉得我的创作生命不会很长。
因为太消耗自我。
如果有人观察我写作的状态,大概会觉得我像个神经病。
因为我经常自言自语,经常模仿小说里的人物说话,模拟他们的动作。在我写到情节激动的时候,我敲起键盘来都是噼啪作响,好像把键盘干碎,书中角色也就能把对手干碎似的。
我尊重故事里的每一个角色,绝不吝啬展现任何一个人的魅力。
我尊重他们的道路,坦诚他们的选择,任他们自由地碰撞。
赤心巡天的主线,绝不是姜望个人的复仇,或者说,那只是明线之一。从头到尾,我要阐述的,是这个完整的仙侠世界。所以每一块历史拼图的靠近,每一处世界轮廓的清晰,我都着力甚多。
非要来形容的话,我的写作是“织毛衣”式的。很多的线头缠在一起,不停地纠缠,各自前进,最后形成全貌。
譬如当初左光殊和熊静予在淮国公府花园的聊天,我对那一幕的写作要求,是要通过对这两个人的描写,勾勒出一个美好的家庭,让他们的追忆更深刻,情绪更浓烈。写的是母子两人,写的更是淮国公府一家。
而其中有一处,是说金羽凤仙花。顺便提及了鲍氏兄弟的矛盾。
很早的时候我就已经想好了鲍伯昭、鲍仲清的结局,但是从那一刻才算开始勾勒。在一处完全不相干的剧情里。
回看整个赤心巡天,很多地方都是如此。
我试图兼顾一切,恨不得让每一个字都具备多重意义,承担多重责任。
让读者从这一条线读回去是完整的,从那一条线读回去是完整的,每一条线都很清晰,而它们全部交织在一起,是这么认真的一个故事。
但由此导致的问题是——
作者的能力是有极限的。
作者不可能完全跳出“知见”,跳出作者的认知,去完全地理解读者视角。
虽然我每一章写完,自己都要精读一遍。但我常常读到会停下来反复欣赏的、自以为精妙的地方,其实在当时并不能够立刻给到读者反馈。它的精彩,在很久以后,在作者自己的脑海里。
就像那盆金羽凤仙花。
那盆三日凋。
它真正的美丽,要在《鹤冲天》结卷之后,才能绽放在你们面前。
作者也不可能兼顾一切又把一切都做到最好。
我始终懊恼在写正声殿,写岳冷、厉有疚跟姜望相处时,想要兼顾太多细节,却因为糟糕的精神状态,而写得含糊无趣,经不起赏玩的那一段。
我也忘不了在神临卷的尾声,我因为情绪糟糕、精力不济,不得不砍掉的一些剧情。其中就有陈泽青和王夷吾的线,本来是要把王夷吾从逐渐边缘化的境地里扯回来的,也要顺便丰满陈泽青这个人物。想着他们后面还可以有戏份,所以做了取舍,把不多的精力分给了夏国人……
小说里有太多伟大的人物。
作者确实是个孱弱的凡人。
但我仍然要兼顾,仍然要尽力保持情绪稳定,保证好的身体,好的精神,推着这个世界里的一切往前走。
因为缺失了任何一块,它都不是我写在简介里的那个,“情何以甚的仙侠世界”。
欢迎你来。
也不遗憾你离开。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