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珩洲赶到的时候，郁恬正坐在商业广场中央的露天咖啡馆里，教一个外国小孩认中文字。因为口罩原因，广场的人流量不大，她的位置很醒目，隔着老远一个眼神就能让他完全确认。

等他走近时，小男孩的母亲拎着包走过来，似乎是在同她道别。郁恬站起身，注视着母子俩离开，小男孩回头冲她大喊了声“再见”。

郁恬笑着挥了挥手，“ciao！”

顾珩洲走上前，轻轻搂住她的肩，她扭过头一看，双眼笑成弯月，“这么快就找到我了？”

“无论你在哪儿，我都能找得到。”

她亲昵地挽起他的手，他的手心很温暖，无形中给予她莫大的底气，“我们回家吧。”

他与她十指交扣，眸光闪烁，“好。”

汽车启动，窗外缤纷溢彩的灯光流转擦过，梦幻的泡影很快被抛至脑后，只有身边人的气息格外真实。

“顾珩洲，你的理想型是怎样的？”

对于她突然的提问，他只觉得好笑，牵起她的手给足安全感，“我已经和自己的理想型在一起了。”

她把自己的手抽出来，把他的手搭回方向盘，这一举动让他有些摸不透了，他转眸看她，“怎么了？”

她想了想，“你有过白月光吗？就是那种第一眼就觉得惊艳，很多年忘不了的那种。”

顾珩洲这会儿心知肚明，配合地接她的话，“你想问的是初恋？”

她低头攥着衣角，“在你之前我谈过一次恋爱，这个你也知道……”

他瞬间接话，“所以你想了解我的恋爱史，这样才算公平。”

她猛然抬眸看他，笑眯眯地问：“可以说说吗？”

顾珩洲脸上是要笑不笑的无奈，云淡风轻地回道：“白月光算不上，只能说谈过的。我比你大几岁，要说没谈过就太不实在了。”

她手肘撑在扶手箱上，托住自己的下巴，思忖了一会儿，对着他笑，“那么，你谈过几次恋爱啊？”

他有些好笑，“我也不清楚了。”

她嘴角一沉，琢磨着他的话，默不作声地坐回座位，呆呆地看向窗外。细想觉得自己简直自讨没趣，他这样的人，美女怕是都前赴后继地往上扑，有些红颜知己再正常不过了。就算他不是睡一觉穿上裤子不认人的人，也不能用常规的理解去定义他，什么叫谈恋爱呢，是发生性行为，还是维持某种关系一段时间？

他见她一直不说话，只好拉过她的手，轻声哄道：“现在你是我对象，管那些不相干的人做什么，对自己没自信？”

郁恬朝他看一眼，心情有些复杂，觉得不依不饶地计较他的过去未免太无趣了些，她怎么能奢求这样天之骄子的男人有一个完全纯粹的过去，这样的当下不是挺好的？

两人回到檀园，郁恬抱起在她裤管处蹭来蹭去的大眼，直接上楼进了自己房间。顾珩洲看了眼她的背影，没有立即跟上去，而是去了趟厨房。

郁恬洗完澡换了睡衣出来，只看到顾珩洲端了碗汤羹放在桌上，笑着喊她：“过来。”

她目光扫了眼四周，都没有瞧见猫咪，出声问他：“大眼呢？”

“赶出去了。”他双眸低垂，满不在乎的样子，“晚上别放它进来，打扰你休息。”

她一时噤了声，看着桌上的汤羹，“这是什么？”

“阿姨给你炖的红枣银耳羹，全喝掉。我还有事要忙，你早点休息，晚上别等我了。”说完就转身离开。

她打量着他的表情，并没有瞧出任何异样，“你要出去？”

“嗯。”他没再停留，关门走了。

她皱了皱眉，开门追出去，他已经下了楼，步履匆匆地朝门外走。她独自待在这偌大的房子里，心里有些憋闷和矛盾，难道是自己问了不该问的，惹他不开心了？

回到房间，她安静地把那碗羹喝得一滴不剩，尽管月事已经干净了，闵姨还是特意每天熬汤给她补身体。下楼去厨房把碗洗刷干净再次上楼，已经过了九点。挑了本专业书随意翻看，发现怎么也看不进去，就这么搓磨到了十点，忍不住想给他打个电话问问。可是他走之前分明说过，不用等他，她按灭了手机，把书扔到一边，掀起被子盖过头，大度地不去想他。

她睡得很浅，等她感受到身边一阵塌陷，敏锐地反应过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他在她身侧躺下，没有碰她，应该是怕把她吵醒。她转过身主动抱住他，脸在他颈窝里蹭了蹭，低声问他，“怎么才回来？”

“还没睡？”

“你不在我睡不着……”

他低笑了几声，顺势把她搂进怀里，“不早了，睡吧。”

“几点了？”

“凌晨了。”

她嗅到一丝浅浅的酒气，蹙着眉头，“很棘手的事情吗？”

“已经解决了，以后我晚回来就去别的房间睡。”

她抱紧他的腰，“不要。”

“打扰你休息了。”

“不打扰。”

他没忍住又笑了，温热的手掌将她的手握在掌心。

她心虚地抿了抿嘴唇，有些孩子气的口吻，“你笑什么？”

他双唇凑到她耳边，“老实说，你刚回来那会儿是不是在吃醋？”

“我没有……”

“那就是在生气。”

“我才没有……”她感觉语气里有种双重否定代表肯定的意味，刚想好好解释，他就低头吻了下来……

后来的事，一切都不言而喻。最后，她累得够呛，赤裸着身体，手臂攀着他的脖子迷迷糊糊地闭上眼。他将被子拉上一点，捡起她鬓边有些汗湿的碎发别去耳后，手掌揉了揉她盈润细腻的肩膀，轻声唤她，“郁恬。”

她迷迷糊糊的，“嗯？”

“睡了吗？”

“嗯。”

他轻笑一声，吻了吻她的额头，“那就睡吧。”

她疲累地不想思考，潜意识里感觉他应该有话想说，也许和她之前的提问有关，她不想理会，打算清醒了再问。

第二天醒来，她睁开眼睛时，身边已经没有人。因为是周末，她磨蹭了好久，才慢悠悠地起床，洗漱完毕换了件手工刺绣的蔷薇花连衣裙，出了卧室。

听到客厅有谈话声，她走过去一看，蒋欣玉正坐在沙发上和他聊事情。见她过来，蒋欣玉眼眸中的清冷转瞬即逝，欣喜地笑道：“郁恬起来啦，快过来坐。”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头发，乖巧地来到蒋欣玉身边坐下，“阿姨，什么时候过来的？”

顾珩洲旁若无人地牵起她的手，“妈刚到，中午想吃什么，我让阿姨去准备。”

郁恬看了眼时间确实不早了，朝顾珩洲使了个眼色，转头问蒋欣玉，“阿姨，你想吃什么，我去做。”

蒋欣玉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不用麻烦了，陪我坐坐说会儿话就行。”又看向顾珩洲，“你不是还有事要忙吗？”见顾珩洲气定神闲地坐着，蒋欣玉笑了，“放心去吧，我又不会把你心上人吃了。”

顾珩洲挑了挑眉，“您可要把人给我看好了，少一根头发丝儿都不行。”

蒋欣玉笑说肯定看紧了。

郁恬看着顾珩洲出门，脸上浮起一抹羞赧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