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教皇，就这样被秒杀了。

从晋升四星获得的那些知识来讲，法师的世界里，像他这样仅仅只靠那么一两项绝技爬上高位的人，大有人在。

教皇这还算轻的，毕竟他的杀手锏是一把趁手的武器，还是个法杖。有些所谓的高手，甚至只凭那么一两招，就能爬到羡煞旁人的地位。

这就是北欧法师。

如此一门诡异的术法，自然会给这个圈子带来一些令人很难想象的现象。

“琉璃伞!琉璃伞！”

有人如此呼唤起来，整个研究所立刻乱成了一团。“茱莉亚总监，您的琉璃伞！”

周成目光一闪，当即从这个覆盖在闪烁灯光下的研究所中，看到了一团东西被投掷了出来，扔向了茱莉亚。

“我已经受够了那个破‘虚数空间’了。”他喃喃了一句，随着一声长笛般的锐响出现在了茱莉亚身后。

茱莉亚抢先一步攥住了伞柄，旋即一个华丽转身，便用那个看上去硬度非常一般的伞，接住了周成的逆鳞寒霜！

尽管周成已经习惯了法师的那些稀奇古怪的武器，但看到这把伞的时候还是有点……诧异。

周成：“我倒是很想谢谢你，之前替我说的那些话。”

茱莉亚咬牙切齿，死命招架着那把利刃：“不用谢，我不会放你通过这里的。你我实力差不太多，不是吗？”

周成撇了撇嘴。

“是的，差不多。但如果我的目的不是打败你，只是从你身边路过，那简直易如反掌。”

周成望向了电梯。刚才自己引爆的那几串火苗，在这密闭的空间内很快变成了熊熊大火，包裹住了整个电梯。而那电梯，是通往地面的唯一出路。

这栋研究所挨着死牢，原本就是为了密不透风而设计的--因为要保密，而且要让被关在里面的囚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但是现在情况逆转了。周成那几发聚能空间弹，眨眼间便将这一层地下空间，变成了被他一人主宰的屠宰场！

周成大笑了起来，那笑声是那么可怖，直听得那些杂鱼们闻风丧胆。他高高抬起了逆鳞寒霜，看着那些修士和秀女们，准备大开杀戒。

“周成。”

茱莉亚，突然开口。

“如果你真的那么生气，就第一个杀了我吧。”

周成，黯然了下来。

茱莉亚，解释了起来。

“我知道你在里面受了很多苦。我也知道你现在心情非常不好。更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但我要告诉你的是，我从未向你们撒过谎！”

周成，缓缓平静了下来，放下了手里的刀。

茱莉亚，用肉身挡在了周成面前，继续道：

“不得人心的教皇，现在已经死了。你还想向谁报仇？我把你抓回来，本来就是帮你恢复理智的。梵蒂冈教廷，现在失去了最大的祸端，可以说已经统一了人心，你难道就不能再信我们一次？”

周成，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他的心底，浮现了之前梦境中，小心桐说的那句话……“做回你自己就好。”

如果是最本真的周成，现在会怎么做呢？

坚持要血洗梵蒂冈教廷？

还是见好就收，现在离开……

周成，瞪大了愤怒的眼睛，扫射着楼层内的这些人。他们都被吓坏了，瑟瑟发抖着找寻着最近的掩体--其实说真的，从刚才那几发聚能空间弹来讲，如果周成真的发威了，什么掩体都不管用。

一对修女，看长相应该是姐妹两个，紧张地抱在了一起。用意大利语轻声向彼此诉说着什么。周成，缓缓放下了刀，选择了后者。

说到底，他自己也只是个普通人。面对那么多无辜者，自己实在没办法像一个真正的魔鬼一样无情地挥下镰刀。

宁愿放过仇人，也不能错杀无辜。这是周成的道德底线。也是他在这个残酷的世界里，仅存的最后一丝温柔。

他，默默与茱莉亚擦肩而过，走过了那些研究员。

在这个过程中，那些研究员都看着他，看着那个不久前还被结结实实锁在囚笼里的人。他们被吓得大气不敢出一声，齐齐地屏住了呼吸，生怕周成一个反悔，回头一刀就收掉自己的命。

周成，缓缓走进了那个再也不可能动起来的电梯，轻轻按了一下电梯门口的按钮……然后，让电梯升了起来。

这个过程，让研究所内的大伙都愣了一下。

然后，长出了一口气。

只有茱莉亚一个人，“哈”了一声，对着电梯破口大骂了起来：

“你还来劲了是不是！怎么说也是本尊帮你从失控状态回来的啊！虽然出了这么多意外你不想说谢谢也就算了，用肉眼不可见快速空间坐标移动把电梯带走是几个意思。欺负我们没文化吗，他们看不懂也就算了，连我也一块耍啊？！”

……

骂完以后，研究所里的大家，气氛总算是稍稍平静下来了一点。

茱莉亚，终于瘫软在了旁边的座位上。

“总监。”

一个小研究生，递上了一杯咖啡。“谢谢您。”

茱莉亚会心一笑。

小研究生也笑了。“真的，谢谢您了。为我们做了这么多，真的是辛苦您了……您歇会吧。研究所的修理，先交给我们。”

茱莉亚点了点头。

终于，趴在桌子上，悄悄睡着了。

地面，大教堂门口。

不远处的公路上，沈心桐，沈心怡，李盛仙，郭香凝四人匆匆跑了过来。看到那个形容枯槁，满身的血迹直从薄薄的修士服里往外渗的周成，皆是大吃了一惊。

心桐摘下了面具。

“成哥哥……真的是你吗。”

周成，惨然一笑。

然后，颓然倒下。

心桐心头一紧，赶忙一个瞬步过去，接住了周成。

“周成！你醒醒！你应该没事吧……不要吓我……”

周成，双目微闭，嘴唇，稍稍蠕动了两下。

“没事的，我没事的。只是想……快点回家。”

心怡闻言，赶快招呼老李：“快，准备回去的法阵！”

心桐放松地笑了。

“你没事就好……为什么非要让我这么担心呢。”

周成沉默。

眯缝着的眼睛，视野停留在了最后的景象上。

那，是心桐随手挂在了腰间的，那张白色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