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调研组的每一句话都说在了叶书记的心坎上，像这种全局性问题，不是叶书记一个人能够力挽狂澜的。这需要总体性的布局。

叶书记说了一句：“现在这么的庞大的编制规模，我们只能采用老人老办法，新人新办法去办，也就意味着现有编制不动，以后逐渐缩减招收规模，达到缩编的目的。”

部里一位工作人员笑着接过话说，“目前也只能如此试行，如果这个方法能行得通，那我们之后全局工作就按这样走，如果行不通，那可能也只能采用迫不得已的办法了。”

叶书记明白对方的意思，他问：“那能怎么办呢？难道还能够跟九几年时候那样办嘛？但是现在有法律保证呢？这样干不违法嘛？”

帝都的那位领导笑着说，“如果真的要到非走这一步不可的时候，法律是可以通过全国RD去修改的，法律是为社会服务的，法律是为群众服务的，如果一部法律只能一成不变，那么也说明这个法律是不科学的，因为社会在变、实际在变、所以法律也需要变。”

众人便不再说话了，接着帝都的调研组又介绍了一些比较迫切解决的现实情况。

其中主要说到了近些年各地财政屡屡出现的问题，这些问题都是社会上、包括王成这个省委核心秘书都没有听过的，还是有一些震撼的。

总之就一句话：现在地方财政急需要钱，而每年能提供的转移支付额度是有限的，所以需要改革。

会议快结束时，帝都部里有位领导笑着说：“网上有一大批所谓的专家给我们留言，让我们暂时再印几十万亿就好了。如果国家发展能靠印钱来解决，那发展什么高科技？没钱就印呗，现在我们体制内仍然有这样的想法的领导干部不在少，缺乏基本的专业常识，这是要提出批评的。”

“还有现在有一批别有用心的人冒充体制内干部的身份，在网上发布一些言论——说“税收和老百姓没屁关系”，这种试图激起干群对立的言论一定要坚决打击，一定要做到一起处理一起。以保障我们改革的大致平稳。”

开完会后，叶书记陪着调研组吃了个便饭，便安排了他们调研路线，由省里面一位副省长专门带队去各地深入调研。

叶书记对王成说：“小王，你看到了吧？世间瞬息万变，所以要学会技多不压身，古人的话没有错的…永远不要掉以轻心。我其实很早就感觉到之前的招聘规模过大，现在我们省到底有多少编制？这是一个保密数据，网上那些所谓的专家说的都是不准确的。在道南来说，财政压力也很大。每年的财政收入是一定的，转移支付是一定的，如果把这些钱全用来发工资，那么必然城市建设的钱也就少了。之前可以靠卖地来获得收入，现在呢？经济发展转型也有一个过程，这过程有可能五年、有可能十年，那在这个期间内，城市怎么发展呢？目光要放长远一些。”

随后，叶书记说，“我任期内估计也就剩个两年不到的时间了，前段时间帝都一位老朋友给我打电话，也聊起退休的话题，人呢？真的是年纪越大，感受着时间越快，年轻的时候感觉日子很漫长，一天忙很多事后天都还是亮的。现在一天哪怕什么事不做，就坐在办公室都感觉时间一瞬而过，难道是人老了，感知时间能力变钝化了吗？”

王成不知道该怎么接叶书记这句话，现在社会上对体制内的收入极为诟病，主要还是源于目前个别地方看似不公平的一些收入政策导致的。

“书记，如果真的要说变，那为什么现在各地的各种编制人员招聘还热度不减呢？而且还疯狂的招人。”

叶书记满怀深情的看了一眼王成，随后说：“这就是一组矛盾：一方面，编制确实已经到了该精简的时候了；但另一方面就业压力和社会稳定压力也在不断的增加，不招人就业率怎么办？”

“最关键的是，你看全国公务员一年只招那么点，但它所带来的社会稳定效果你是无法预见的。一个省打个比方一年招3000个人，他至少能稳住几十万人在家好好学习，如果没有这些，这几十万人的就业率怎么怎么解决？这几十万人可能带来的社会稳定问题咋办？”

王成又好奇地问：“那如果这几十万人一直在考，但每年只招3千到5千人，就意味着招收比是有限的呀…”

叶书记又来了一句，他先是哈哈一笑，随后说，“等你到了当领导的时候，你就能明白这句话了？什么叫社会效应？公考所带来的社会效益是巨大的。首先是稳定，我同你这样讲，现在道南有很多社会矛盾，如果你关闭了这个公考通道，那么未来必然有很多问题要产生的，现在的大人不敢打架，为啥？怕影响孩子未来考公。你看现在网络上，但凡要出现父母打架的新闻，底下一定是一大批评论——影响三代，影响三代。”

“总的来说，现在一方面是编制过于庞大，第二方面是我们需要就业率、我们需要社会稳定、我们需要给这些刚出社会的年轻人乃一个机会。你慢慢体会这个意思，所以每一个领导制定一个政策，不能只光顾着眼前利益，不能只光顾着经济利益，你还得从长远去看。”

“打个比方，你要关闭公考通道，你就必须改革现有的编制，不然大家会不服气的。公考制度，也是一种社会约束。”

王成仔细的琢磨了叶书记一这番话，觉得非常有道理：领导就是领导，意见都高屋建瓴。

叶书记看着王成拼命点头，随后又来了一句：“你说公考一定是招收人才的方式吗？严格意义上讲这句话是不完全对的，因为现有的公考制度是有天然的缺陷的；”

“打个比方，我们讲一讲管理，但你看看现在多少没有读书的人、或者没有什么文化的人，把工厂、把公司管的非常好…这个比喻或许不恰当，这样说吧，你要把公考当做一种政治和社会的需要…为什么现在国家会出定向选调、人才引进、选调？你仔细琢磨琢磨”

叶书记，这话虽然听起来刺耳，但着实是有道理的。

叶书记看自己秘书离开的背影，心里暗自点了点头：小伙子，属于你的领导人生就要开始了，好好把握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