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省长看到王成过来时，发现了王成神情有止不住的疲惫，这是掩盖不住的。

“昨晚干嘛去了？”

“首长，昨晚被胡大强拉去喝酒了，我本来不想去，他跑我房间等我，我索性就没怎么喝，坐着听他们聊天，后来把单买了就走了。”

“年轻人还是要注意身体，不要喝太多酒，身体要紧，别把身体喝垮了！身体喝垮了，就什么也没有了。”叶省长伸长脖子，王成赶紧把叶省长的领子翻起来、帮忙系领带。

给叶省长系了领带、还得喷点香水。

参加这种场合，即便叶省长再不喜欢香水味，也得喷一点。

给领导喷香水可不敢乱喷，先拿着香水瓶往空气中喷一点，叶省长绕一圈，然后再保障着他穿好衣服。这样，香水味道就不至于太重，喷香水的味道又能若隐若现，给旁人的感觉更好一些。

收拾好后，没一会儿，工作人员送早餐来了。

陪着叶省长吃早餐时，他说：“这几天在帝都转开心了吧！你读研的老师，同学，能看的就去看看，你跟着我平时太忙了，以后这种机会可少了哦。”

王成笑着说：“谢谢省长，已经都看完了他们。他们有些人也忙，很多人凑不齐时间，您有什么需要我去跑腿的吗？首长，您给我布置点任务吧！不然我太闲了…”

叶省长还在喝粥，他听到这哈哈大笑。

“好，这样，你帮我去安排一个饭局，时间定在今晚吧，我把要邀请的人名单交给你，你去落实好，这次请的客人鲁省人较多，你看着把菜安排安排。”

叶省长把一张写满名单的单子给了王成。原本他想让驻京办的同志安排这些的，但王成如此说，便想着把事给他了，也算锻炼锻炼王成了。

对于一个秘书来说，往往对于领导的安排很纠结：“如果领导所有事都找秘书办，秘书肯定很累；但是如果领导啥事都不找秘书办，那肯定意味着秘书失宠了。”

胡大强给王成打电话，照例邀约他去玩儿，据说想介绍几个中组的朋友给他认识。王成这会就有借口拒绝了。

“哥，实在是抱歉，老板让我安排个饭局，今天得在这边。”

“好，那就晚上忙完了一起吃夜宵。”

“再联系哈，谢谢哥。”王成如此说。

…

叶省长主要是想请帝都发改部门的领导吃个饭，想把安昌的地铁X号线的延长改线工作沟通交流交流。现在，考虑到城市轨道交通建设投入巨大，为切实防范化解地方政府隐性债务，国家当前严控城市轨道交通建设，已不再受理启动城市轨道交通建设规划的申请，已有在建项目的城市也从严控制新一轮建设规划审批。

所以现在的地铁项目审批越来越严格了。安昌好在有地铁，有正在建设的地铁项目，是少数几个已有项目在建的城市之一，省里是想着趁着项目在建，在不重新审批项目的情况下，通过延长改线来达到目的。

为啥要延长地铁呢？因为待规划地沿线有很多地方房子卖不出去。房子卖不出去收入就减少，收入减少，那其他基础设施建设资金和体制内的奖金绩效哪里搞？

所谓的CBD、黄金地段都是政府主导的。政府规划纲要里写哪里是CBD，哪里就是。

搞几个“XX名校分校”、“XX名校附属学校”，再搬几个医院，或者放点要搬医院的风出去，如果再吹个风——小区附近将配套大型商业中心、地铁将在这建站。那这房价卡卡就往上涨了。至于后期到底何如？那就…

前几年，土地财政兴起的时候，到处大兴土木，那会有钱、为了卖地钱生钱，各种地铁建设项目、乱七八糟挂羊头卖狗肉的私立学校、乱七八糟的商业区到处兴起。

产生了一大批名不副实的“产品”。王成一个同事做过一个统计：安昌市这些年中考成绩好的学校，全是那些老牌学校，任何为了卖房而建的XX名校附属、XX名校分校都还“待成长”。

道南这几年建设速度飞快，整个城市跟新的一样，但同时也产生了巨量的隐形债务。

2012年，地方债务占GDP总额10%，2013年就到了50%，如今加上各地隐形债务，可能高达78.5%了。

所以，各项大型的审批项目都被叫停了。

城市化发展需要放慢脚步了。

…

下午五点半，王成主动在一楼平台等着客人们了，根据提前联系约定的时间，客人们大概都要在这个点到了。

来的客人都有专车，也倒不用派车去接送了。

驻京办的一个副主任此刻也在一楼陪着王成一起等待。

“王处长，看你们这些秘书平时累得也跟三孙子似的，蛮苦吧？”

王成露出尴尬的笑容：“是啊，蛮苦，但还能接受，还年轻吗！现在吃点苦多学点东西，您年轻的时候肯定也很努力，才能够到今天这个位置吧？”

“是，你说得对，我年轻那会啊…”接着副主任开始了回忆，王成笑着听着这些充满壮志豪情的回忆。

副主任越说越起劲，有那么点暮年壮心不已的感觉。

这时，叶省长的车子过来了。王成和身旁的副主任立刻站好。

“都安排好了吧？”叶省长下车就问，同时把包递给了王成。

“安排好了，全部都落实好了。”

“行，那你安排驻京办的在这迎接吧，你去包厢里把准备工作再检查一遍。”

“是，首长。”

王成陪着叶省长回房间后，转身就往包厢里跑。

领导请吃饭，秘书肯定是最累最忙的，迎来送往的，都需要秘书去安排。

大概六点钟，这些客人才陆续到来。比他们电话里原本定的时间晚了一些。

“老叶呢？”一进包厢，看到王成在这儿忙活，这位帝都发改副职就问。

“主任您好，省长刚回房间接个重要电话了，您请稍作，他马上就下来哈。”王成如此说。

然后给对方泡了一杯茶。

“你叫他赶紧下来聊会天，我和他有段时间没见面了，来叙叙旧。”这位副职抿了一口茶，随后一脸笑意地说。

“是。”王成赶紧又去楼上叫叶省长了。

看着王成奔波的身影，驻京办主任说：“都不容易啊！”

身边的办公室主任点了点头，看着王成跑过去的方向愣神。

“要想尝甜头，不得吃苦啊？谁不是这样过来的啊？”驻京办主任随后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