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一世安
作者:缚瑾 | 分类:都市 | 字数:52.7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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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烽火戏凤城_第七十三章 温和一笑春风醉,谁为君子盘上棋【1】
从前一直觉得,阜城是我的故乡,装载了太多我割舍不掉融于骨血的东西,而莞城又是于我而言意义非凡的城市,它让我知道了大都市的繁华,知道了阜城有多么落寞和陈旧,知道了夜晚的灯红酒绿带着多大的诱惑和震慑,如果不是我为了坚持最初的信仰,我也许早就沉迷其中堕落到底了。
是权晟风拯救了我复活了我温暖了我,从我下定决心离开白唯贤离开莞城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为了他那一刻起,我就已经将我完全依赖他,骨肉厮磨、生死相依。
但是我并不知道,凤城是这般危险而冷漠,每一步走错了都能致人死地,而我和权晟风那段最后的时光,也将在这里埋葬,在这里逝去。
下了港口,凤城的天气,有点潮湿,地上泥泞,青苔的味道很浓烈,天色已经晚了,大抵是六点多,天边朦亮的鱼肚白有些浅淡,即将蒙上黑暗,我看了一眼身旁护送我的男人,在船上时他跟我说,他跟着权晟风做了十年,他是司机也是心腹,是保镖也是兄弟,除了他,几乎权晟风不会和任何人开玩笑,他说权总信任他,才会让他来护送我。
我问为什么,他说白小姐这样漂亮,男人的劣根性,是控制不住的,他这是在跟我玩笑,我也淡淡的笑了一声,算是配合他了。
一辆白色的汽车在甲板下面等着,里面是个陌生男人,他朝着我旁边的男人点了一下头,然后开车门将我送进去,坐好之后我问他,“是要去哪儿。”
他从后视镜里看了我一眼,“到权府。”
我没有说话,护送我来的男人正坐在副驾驶打电话,似乎和权晟风,他说已经坐上车了,他又将电话递给我,果然是他。
“坐船晕么。”
我笑着说不晕,他嗯了一声,“看来我还要努力,这是还没有怀上的意思。”
电话声音扩得很大,车里都能听见,我有些不好意思的捂住了听筒,他们两个人目不转睛的盯着前面,面无表情,似乎根本没听到,但事实,他们一定听见了。
“小点声。”
我带着些恼羞成怒的怒气,他似乎笑了笑,“怕什么,他们都清楚你我的关系。”
我咬着嘴唇,“什么关系。”
“你打算嫁,我立刻就娶。”
我抿着唇笑,刚想说我嫁,他那边忽然有人说话,很小的声音,我仔细听着,好想说什么开始了,权晟风应了句知道了,然后对我说,“这边有事,你回家早点休息,我大抵明天早晨回去。”
我犹豫了一会儿,说知道了,他那边便匆匆的挂断了。
我将手机递给那个男人,顺便问了句,“你叫什么名字?”
“白小姐,我是沈斌。”
我点点头,“看来他很忙。”
“是,权总这边生意很乱,都不好做,因为凤城一直都是姚家的天下,好在姚先生对权总很喜欢,觉得这个后辈人敢想敢做,有点硬骨头,不然权总未必能立住脚。”
我心里总是隐约觉得别别扭扭,可又说不出来因为什么,我看着沈斌,他似乎对我没有丝毫防备,问什么说什么,我清了清嗓子,“你刚才跟我说,权晟风去参加谁的生日晚宴?”
“哦,是姚先生独女的,在市中心的海滩酒店,姚先生很疼这个女儿,因为是老来得女,听说在四十岁才生下,而且还是姨太生的,姚夫人嫁给姚先生不过三年就死了,死的时候怀着一个,都没来得及生,一尸两命,不是自然死亡,是姚先生当时正在凤城和一个叫三爷的争地盘,对方人给弄死的。”
“报案了么。”
沈斌有些无奈,那脸色似乎觉得我有些天真,“都是黑社会的人,哪能报案啊,这不自讨苦吃么,谁干的也不是好买卖,死也白死,匆忙办了葬礼就了事,没多久姚先生又娶了一个,当时姚夫人没死的时候,这个就已经是姨太了,结果娶了之后生下了姚小姐,后来又死了,现在姚先生身边是个年轻的女人,凤城最大的夜总会,皇冠夜都的头牌歌女许怜九,也很得姚先生喜欢。”
“皇冠夜都?”我记得权晟风在凤城就是靠夜总会起家的,“是权晟风的么?”
“不是,权总的是盛世夜宴,这个皇冠夜都是姚先生的,都做了多少年了,白小姐不是世纪名流的花魁么,和凤城姚先生的花场产业比起来,还不及九牛一毛,咱们权总的,也是真人不露相。”
我不解,既然权晟风有了这么多,还去莞城争一个世纪名流做什么,就为了打压覃涛?我和覃涛接触过两次,他不像能和城府这么深的权晟风抗衡的人。
我望着车窗外,脑子有些混乱,笑得更是颇感无力,“男人的事我不懂,不过我就是好奇,是不是有权有势的男人,都这么多情,这个姚先生的风流情史,实在太佳话了。”
“也未必。”
沈斌在后视镜里看着我,“我看权总对白小姐就是痴心一片。”
他说罢回头看着我笑,“我只知道权总和前一位夫人相敬如宾可是感情不深,倒是也和谐,可是有点例行公事的感觉,而对白小姐,确实体贴在意,白小姐昏迷的三个月,权总人都瘦了一圈,所有的事都交给我们,就在医院陪着您,权总这样的身份,做出这种事,实在不容易了。”
我心里觉得有些暖,不由笑了笑,“我知道。”
车一路开到了远离市中心的近郊,一片别墅区,这里的别墅,仍旧不像大都市那种现代豪华的样子,而是有几分老宅的凝重,脱离不了南城水乡的味道,沈斌领着我进了一套木质的二层楼,里面倒是现代的装修风格,外面看着如同热带雨林的木屋一般,守在宅子里的是个五十来岁的妇人,她向我介绍说是这里的保姆负责伺候起居的萍姨,沈斌嘱咐她好好照顾我,然后他便要离开,我赶紧追上去叫住了他,“你要去哪儿。”
“到酒店找权总。”
我咬着嘴唇,犹豫着,沈斌似乎很有眼力,他蹙着眉头,“白小姐也要去?”
我仰起脸望着他,“可以么。”
“这——”
他有些为难,我泄了气的笑笑,“无妨,你去吧。”
“别,白小姐别生气,我问问。”
他掏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那边许久都没接,他就接着打,打通了之后他避开了我,向着一侧的小院走了去,还把门捎带上了,我望着他的背影愣神,萍姨走过来拾起我放在地上的行李箱,“夫人,我带您上楼去,权先生嘱咐了,带您到主卧。”
我点点头,跟着她往楼梯上走,不知道是一开始就这样,还是权晟风为了迎我入住才新布置了一番,二楼的主厅都是鲜花,百合茉莉牡丹,热气开得恰到好处,其实在凤城和莞城,冬日根本就不需要暖气,家家户户有这样设备的也少,除非到了最冷的时候,气温低于了十五度,一般才会安排些自供给的热气,用不着北方那么细致的保温措施,刚入了十一月就包裹的严严实实,生怕房子都冻上似的,尤其现在的凤城,不知道是不是暖冬,街上行人还都穿着单外套,更是用不到,可是为了这些花儿能开得好,这才安置了热气机。
我笑着去问在前面开门的萍姨,“权先生的房子,是最近才装了这些么?”
“是,都算不上最近,昨天通知我的,请了工人连夜安置的,说夫人年轻,会喜欢。”
我心里暖融融喜滋滋的,权晟风对我这么好,这么细心,平时我就感觉到了,没想到这么细小之处,他也这么用心。
我跟着萍姨进了主卧,屋里扑鼻而来的芳香似乎是草木清新的味道,墙壁都是浅蓝色的,格外爽目,窗户是落地的玻璃,澄澈敞亮,推开就能看到别墅区的人工蓝湖,一侧是秋千和槐树,我笑着躺在床上,柔软得几乎都和身子贴在一起,我蹭着枕头,笑呵呵的看着萍姨将我的行李收进柜子里,“这套宅子,是这个小区里最贵的吧,风景太通透了。”
“我也不知道,只是来做事,权先生的私事不敢过问,不过先生很低调,做事不张扬,也是为了掩人耳目,这才把房子买到了郊外,其实市里的公寓交通最方便,在这里住着我每天买菜都要打车坐四十分钟才能到超市和市场,一买就买一个星期的,省得总跑了,好在权先生不常回来,我有时候就省事不做了,不过以后,权先生吩咐了,每日都会回来陪夫人住。”
我笑得灿烂,可忽然又想起来了在车上权晟风跟我说的话,他要明天早晨才赶回来,我才住进来的第一日,他就让我自己守着空房,顿时原本明媚的心情又有了些阴霾。
沈斌打了电话上了二楼,站在房门口,并没有进来,而是唤了我一声“白小姐。”
我站起身走出去,他朝我点头,“权总吩咐接您过去。”
我大喜过望,“不会打扰么。”
“姚小姐的生日宴会,各界名流都到了,多您一个瞧不出来,您别声张就行,至于请柬,我自有法子将您带进去,别说话就成。”
我欢喜雀跃的欢乐身衣服,匆忙将头发梳了梳,不怎么凌乱就好,太漂亮了反而张扬,我又不是主角,只要能让我过去,不要说装哑巴,就是装死都行。
我本来就折腾了一天,中午饭都是在权晟风送我去黎艳惜公寓的车上匆忙吃的,现在又饿又累,虽然能马上见到他,我高兴是高兴,也扛不住身体的疲倦,等到了酒店门口,我都懒得下车了,沈斌急得在车门外跳脚,“来不及了白小姐,八点一刻就要关门谢客了,咱们赶紧进去,现在五分了。”
他连说带拽的把我拉扯了下去,我低着头,挽着他胳膊,他格外趾高气扬,到了门口台阶上,拦着的保安伸了下手,“沈先生,是跟着权总来的?”
“权总已经在里面等我了,我接了我的女班,来给姚小姐贺礼。”
大抵是从没见过我,也是权晟风的面子大,保安毫不怀疑的放行了,我跟着沈斌进到门里上了电梯,他这才将我的手松开,脸上有些尴尬,“冒犯白小姐了。”
我早就听不进去他说的话了,眼睛始终朝着四周打量,这里的酒店和我想的不一样,并不是奢华到一定程度,甚至还有拉小提琴的乐手,我到了凤城发现,这里也到处都是莺莺燕燕,市中心还不及莞城的看着繁华,装修格外郑重古老,有几分旧上海的味道,低调中蕴育着奢华,高雅中透着几分陈旧,怪不得权晟风选择了在这里做他势力的根据地,的确,一般人都不会把目光落向这里,因为不够乍眼,而且四处的港口和公路,都很方便进出和掩藏。
我记得初一学地理的时候,似乎莞城附近挨着南通和漳州,都是最大的贩、毒和黄赌的地下势力,而坐上水运的轮船不过两个多小时,就到了凤城,我心里不禁咯噔一下,不知道权晟风是不是也做了这些。
到了三楼,舞池里正是几个花枝招展的姑娘唱着《夜上海》,一侧的乐队旁边是餐桌,摆着长长的一大串酒水甜点,沈斌带着我绕过了跳舞的人群,正好到了一处角落,沙发上坐着的男人,正是一脸严肃正在喝酒权晟风,我看见他的同时他也望见了,放下酒杯站起身还没站稳,我便扑了过去,他笑着将我接住,“怎么脾气成了孩子一样。”
“为什么不等我一起过来,让我自己,我会害怕,以为到了也找不到你,是不是嫌弃我不要我了。”
他有些埋怨的看着我,“不许胡说,权府没有女人进去过,包括谈秀雯当初跟我住的都是在莞城的乡下,我这样苦心孤诣,你还说这种话,白鸢鸢,你有良心么。”
他的手落在我胸前凸起的柔软上,惩罚性的重重压了压,我没有防备他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而且他似乎深知我的敏感,每次都正中要害,我情不自禁从喉间呻、吟了一声,发觉还有旁人在,赶紧红着脸推开他,“流氓。”
他轻佻的笑了一声,随即敛了正经,目光落在沈斌身上,下意识的往四周看了看,声音压得极低,“这里办宴会,我怀疑姚庚荣也不会老实,他势必蠢蠢欲动要去探入盛世夜宴,你告诉金玉玉唱歌的时候瞧仔细了底下有没有刻意的人,有的话立刻吩咐二堂主千万给我盯住了,今晚我顾不上别的,窑子和赌场一切不好的声音都暂停。”
“是。”
沈斌转身走了,权晟风将他的酒杯递给我,我闻了闻,是葡萄酒,我伸出舌尖舔了一下,舌头才伸回去,他便勾着我的下巴凑了过来,直接将我舌尖的酒又舔了回去,美其名曰:“这样的酒,带着*,更甜。”
我瞪着他,“老男人哪来的这些花里胡哨。”
他笑得格外开怀,坐在沙发上伸了个懒腰,要多慵懒有多慵懒,“是老了些,可不妨碍让你这里大。”
他的手指轻轻拂过我的小腹,我登时脸更红了,他一把将我拽过去,唇压在我耳畔,舔得我酥酥麻麻的,“以后我每夜都回权府,晚上八点以后就不再忙别的事了,要开始做正事。”
我挣脱他想坐起来,他的腿抵在双腿之间,手便轻轻探了进来,我被他抚得身子都软了,宴会厅内人多气暖,不多时额前便淌着细汗,他笑得将我搂过去,贴着他身子,“才一天,又想了。”
我不知他这话是对我说的还是对他自己,我伸手想推他,反而越挨越紧,他的手指已经完全伸了进来,随着我左右挣扎而变换着力道。
“权晟风——”
我有些怒意,灯光白亮,人来人往,虽然在餐桌后面用沙发挡着,但是过来挑拣吃食的人这么多,几乎哪一个都朝着他点头打招呼,这个老男人面不改色的向他们还礼微笑,手下却极尽流氓,我死死夹住,“出去。”
他轻佻的笑意更加深了,“女人一向口是心非,你夹我夹得这么紧,嘴上又说出去。”
我的脸红到了极致,正要拿酒泼他,看他还怎么稳如泰山,一侧走过来两个人,一男一女,相互拥着,笑着站住了,“权总,温香软玉的好滋味儿啊。”
权晟风的手总算退了出去,顺便将我的裙子压下去,遮盖住了腿,我怕他再来,软着身子撑着沙发扶手站起来,低着头有些窘迫,也不知道来人到底看没看到。
“哟,我瞧瞧。”
男人撇下他的女伴朝我走过来,眼瞅着便到了眼前,被权晟风的一条腿给隔住了,他站起来,挡在我一侧,“你太贪了。”
男人哈哈大笑,“权总怀里这个小美人,可不比姚先生的千金差,怪不得你迟迟不吐口,这么鲜嫩听话,比千金小姐的脾气可好哄多了,不过你也堂而皇之了,偷偷放宅子里养着,谁也不知道,知道了也不能搜宅去啊,可你带到这儿来了,你不怕姚小姐吃醋,难道也不怕姚先生看到了替她女儿找你麻烦?”
权晟风的脸色仍旧笑意浅淡,“不会,素来相安无事,那姚老头也不是在私事上捡点的人,他有什么资格说我的不是,况且,我始终也没回应他什么,倒是你,关心你的*吧。”
他说罢凑上去,邪魅的笑着,“你出来偷吃,先瞒住你自己老婆,不要像上次抱着金玉玉玩儿得正舒服,被你老婆带人去捉奸,还险些砸了我的场子,也就是你太太,我认识不计较,换了第二个人,我早吩咐人扔出去了。”
男人脸色有些许的尴尬,“别提了,那个臭娘们儿,天天盯着我,就怕我把我老子给我留的这点钱造出去,我老子的,碍她什么事,早晚休了她。”
男人旁边的女伴娇滴滴的过来,将嘴里的西瓜喂进他嘴里,我都看到了触碰在一起的舌头,“你休了她,娶我还是娶那个金玉玉。”
“宝贝你真瞧得起我,金玉玉可是权总场子里的摇钱树,嗨担着女间谍的大任,我倒是想娶了,他能给我么?他人前正人君子把姚小姐迷得神魂颠倒,可谁知道他自己私下偷偷摸摸的用不用啊。”
权晟风的脸色猛地一沉,“你是男人还是长舌妇,再胡说就活劈了你。”
男人笑着搂着女人往后退,瞅准了退路,可嘴巴还嬉皮笑脸的还没完,“老权,据我替你打听的内部消息,相当可靠,姚老头看他闺女都二十五了,你还这儿装傻充愣的,他打算找你提下聘的事了,就这几天吧,你要是再装傻,恐怕糊弄不过去了。”
权晟风沉默着,回头看了我一眼,又将目光移回去,“这件事,不用你置喙。”
男人非常机敏的瞧了瞧我,砸了咂嘴,“怎么着,敢情这个不单单是个小情人啊,老权你不近女色这么多年,栽了?”
“滚。”
权晟风带着微微的怒意,男人识趣的拉着女人走了,一边走一边亲着,他站在那里望着地面沉吟了良久,在我要张口问他之前,他忽然先说话了,“这件事有些复杂,我回去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