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号包厢里总共6个人，倒有4个是伤员：鼻子上打着石膏、小腿上缠着绷带的三眼，被肥鸡手下砍伤、伤口还没拆线的烂皮陈，脸上还有些淤青紫胀的韩龙，以及瘸着腿的石大海。

另外两个人，说话细声细气像娘们、眼神倒是犀利逼人的叫细蚊，虎背熊腰、剃着莫西干头的叫青皮，他俩石大海都没见过，不过都是韩龙以前特别器重、在湾仔道上也是混得比较开的古惑仔，手底下多多少少也有三五十个小弟——当然，都是些败家的纨绔子弟和早熟的不良学生。

酒过三巡，气氛和感情都培养得差不多了，韩龙夹着筷子戳着细蚊和青皮说道：“城哥，细蚊和青皮都是我韩龙信得过的弟兄，你要找那个人，尽管吩咐他俩就是了。”

“恩，先谢过二位了。”石大海跟细蚊、青皮分别干了一杯，掏出手机钓出赵霸天的照片，放到两人面前说道，“这人跟我有些过节，现在就在铜锣湾，基本可以肯定，他就躲在黑肉荣的场子里，要麻烦二位尽快帮我找出来了！记住，千万不要打草惊蛇！”

“城哥，放心吧，这事就包在我们身上。”

待细蚊和青皮把赵霸天的肖像照发至各自手机上，韩龙不怀好意地挤兑道：“城哥，我的弟兄替你卖命，你可不能待薄了他们啊！”

石大海豪爽笑道：“替我找着人了，我拿三十万出来犒劳弟兄们！”

“好！”

“好！”

“城哥够意思！”

众**呼爽快，韩龙也狠狠骂道：“直娘贼，出手这么阔绰，我的小弟都要跟你跑了！”

孩子有了下落，任务有了依托，石大海觉得一身轻松，开始敞开了肚子大吃大喝，片刻就将韩龙灌得三分清醒七分醉，直着舌头喊道：“走！海哥，下楼去敬弟兄们！”

石大海故作糊涂，盯着韩龙惊讶地叫道：“啊？”

韩龙一愣，总算马上反应过来了，连忙改口道：“走，城哥！”

韩龙拎着酒瓶子摇摇晃晃地下了楼梯，酒店大厅内近二十桌弟兄顿时拍着桌子齐声喊道：“龙哥！龙哥！龙哥……”

“哈哈哈哈——”韩龙像新登基的皇帝，红光满面地畅怀大笑，“弟兄们！皇雀会是咱自己的场子，只管敞开了肚子喝！今天哪个弟兄不喝醉，就罚他一年不准碰女人！哈哈哈哈！”

“龙哥，威武！龙哥，威武……”

“弟兄们！我还是当年那句话：只要跟着我韩龙的，咱有妞一起泡，有钱一起捞，有仇一起报，有逼一起操……”在石大海看来，韩龙已经醉得说话不经过脑子了。

“龙哥！龙哥！龙哥……”

“恩，好！好！”韩龙一手酒杯，一手酒瓶，伸展开来压了压，继续说道，“我马子的处女作，你们要往死里刷点击，每人每天至少刷1000下！贵宾、PK、盖章票放心大胆地投，投多少都算我韩龙的！还有，每个人都必须至少拉10个下家，不管是你的马子、你的娘老子、你的姘头，还是你玩过的小姐、牛郎，砍过的地痞、流氓，通通滴把书收藏，每天要送鲜花，每天要发评论，哪个偷工减料的，哪个评论让人看着不爽的，发现一次砍一根手指，砍完手指砍脚趾，砍完脚趾剁！”

“嫂子！嫂子！嫂子……”

……

坐着奔驰、打着酒嗝回到快活阁已是午夜时分，一楼麻将馆只剩孤零零的一局，两副老花眼镜跟两副近视眼镜正哈欠连天地耗着时光，看样子也坚持不了多久就要散伙了。

干瘦男在一旁也是看得意兴索然，皱着眉头咋着嘴，连瞎子都能看出来他在赶人了。看到石大海红光满面地瘸进来，赶紧笑脸迎上搀住胳膊：“林总管，你回来啦！”

“恩，”石大海掏出烟盒散了根过去，“楼上还搞着呐？”

“搞着呢！”干瘦男把香烟往耳朵上一夹，嘿嘿笑道，“林总管，下午您前脚刚走，后脚林太太就过来查岗了。”

石大海一愣：“林太太？哪个林太太？”

干瘦男眼睛眨巴两下：“你马子啊！百花堂杨露！”

石大海面色一沉：“她怎么来这儿了？她自称是林太太的？”

干瘦男一脸的暧昧荡笑：“那倒没有，不过人家堂堂百花堂的一姐，亲自给您送菜过来，搞得跟小家碧玉、贤妻良母似的，这摆明了当自己是一道菜，让你吃的嘛！嘿嘿嘿嘿……”

“你就扯淡吧！”石大海不再搭理干瘦男，扶墙径直上了二楼，散了一圈烟，犒劳一下弟兄们，回小房间内简单查看了下几张赌桌的收成，正准备犯着酒困回三楼卧室歇息，外面却传来一阵怒喝嘈杂声，不由心头一紧——难不成是条子来扫场了？不对啊，楼梯口有两道门把着，条子哪这么容易进来？

“来人！”石大海冲房间外大喝一声，看到凶神恶煞推门进来，出言询问，“外面什么事？”

凶神恶煞回道：“林总管，有个鸟人玩梭哈出老千，被咱当场逮着了！”

“恩？”石大海马上就怀疑到这是肥鸡派过来捣乱的，当即冷喝道，“把人给我带进来！”

人被扭送了进来，是个身材中等的黄毛青年，颧骨肿起、嘴角淌血，看来已经被胖揍了一顿，眼神愤然，一脸的老千通用表情——委屈+愤慨。

石大海安坐在椅子上点燃了支烟，脑子里快速搜索着前两天濑户野衣在枕边对他进行的授课培训，却由于那几天是二爷当家作主，脑子里都是精虫，濑户野衣的一番用心教诲全给他抛到九霄云外了——只隐隐约约地记得处置老千要剁手指、挑脚筋啥的，至于什么弹性、尺度，他想了半天也只对濑户野衣局部的弹性和尺度有些许印象。

不过既然是掌握着生杀大权的快活阁总管，又当着诸位手下的面，样子还是要装一下的，先审后罚的通用流程还是要走一遍的。

石大海装逼地仰头吐出一口烟，既显得城府极深，又显得气势迫人，斜眼瞄着黄毛淡淡问道：“说吧，你这是第几次搓牌了？”

“额……”黄毛一脸茫然，看看高深莫测的石大海，又扭头看看如狼似虎的赌场打手，沉默不语。

凶神恶煞等手下也不解地望着石大海，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看到众人露出疑惑的神色，石大海暗道不妙，情知自己很可能用错专业术语了，当即恼羞成怒地双掌合十，快速摩擦，比画着手势喝道：“搓牌！不懂啊？！你他妈的可别告诉老子你没出老千！”

“……”凶神恶煞等人一脸黑线，敢情这林总管是周星驰的赌片看多了，传说中的搓牌**被他严重认可了。但即便真有特异功能，也不是阿猫阿狗随随便便能使出来的呀！

黄毛也总算是明白石大海的意思了，骂了一句“傻逼”，便低头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