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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狼之年

作者:云尖 | 分类:都市 | 字数:28.2万

102 重逢再陷

书名:虎狼之年 作者:云尖 字数:7977 更新时间:2024-10-21 19:42:34

自那之后,祈默安果真再没有来过。

夏父夏母在夏之寒生产完后的第二天下午赶到了医院。见到那个连头发都没有几根的小毛头时,夏母几乎是冲上去将他抱起来,一时间又哭又笑,就连仍生着气的夏父,也忘了生气这回事,跟在夏母身后,就为了多看孩子一眼。

不断有消息从法院传来,轰动一时的A城“大清洗”案仍是社会各界关注的焦点。陈嘉华本是落马的贪官污吏之一,却在不几日后摇身一变,从被告一下子变成了受害人。加之许多其他官员联合为其请命正身,更是得到了媒体的广泛关注,一时之间从反面人物变作了人人敬重怜惜的好干部。

这些,和祈默安说的完全相符合。陈嘉华可以说因祸得福,很有可能不降反升。

秋日的阳光并不炽烈,透过白色的窗帘照进来,和煦而温暖。

夏父正在小床边看着他的外孙,夏母在为夏之寒冲泡营养品。

“小寒,”夏母开口,“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也不和我们坑一声。”

夏母的口气里有丝埋怨,有丝担忧,过后又舒了口气,“幸好没真的出事。前两天我去看嘉华,他气色看上去还不错,告诉我说如果不出意外,很快就能出来了,让你不要担心。”

夏之寒望着母亲,皱眉,“我才没有担心他。”

“切,你是我生的我还不知道么?还嘴硬,我和嘉华都说了,你担心他担心得都不吃不下东西,睡也睡不好,寝食难安,看上去瘦了不少。”夏母揶揄道。

“妈啊!”夏之寒无奈地拉长了声音,“我吃不下是因为刚生完孩子好吗,睡不好是因为想照顾宝宝,你都想到哪里去了!”

“你说说你,从小就是死鸭子嘴硬,孩子都生了,还顾着什么面子,担心就是担心,还装什么……”

老人絮絮叨叨,冷清的病房里一下子热闹起来。

夏之寒的身体恢复得不错,没几天便可以出院回家休养坐月子了。

那天,她抱着孩子从医院出来,夏母扶着她下楼梯,夏父则提了大包小包跟在身后。

从收拾行李开始,两老那高兴劲就掩也掩不住,夏母更是哼起了花鼓戏,直把医院里巡房那几个小护士乐得前仰后合。

夏之寒觉得有些奇怪,他们不是早知道今天出院的么,怎么一下子乐成这样,跟两个小孩子似的。

办完出院手续,走到大门口时,太阳已经高高挂起了,天气还是有些热起来。

夏之寒走出来,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还没上车就被夏母拉住。

“哎,小寒,等等等等!”夏母喊。

“怎么了?”夏之寒回头看母亲,有些疑惑。

出租车司机有些不耐烦了,伸出脑袋催促。夏之寒刚想拉开车门,夏母则一把按住了。

“不好意思啊,司机同志,我们有人来接,不麻烦你了。”

司机眉头一拧,“有人接还叫车,逗着咱们玩呢!”说着就是不愿意将车开走,转过脸去还骂出几句脏话。

夏之寒本还想坐上去,但那司机的态度让她接受不了。顾客虽然不是什么上帝,但也不是什么奴隶,想怎么着怎么着,何况她妈妈对于那司机也算是老人了。

“同志,有法律规定说,在道路上叫到一辆出租车就一定要坐上去的吗?如果有,请列举出来。”

那司机愣了愣,想不到夏之寒会忽然和他抬出什么法律条目来。他一个大老粗,哪里懂得这些,又哪里辩得过一个职业律师?

“回答不出来,那就是没有了。”

司机反应过来,“我擦,跟老子谈起法律来了,这和法律八竿子打不着!法律也管不到老子,老子今天就是要你们坐上来,要不,就赔给我损失费!”

“损失费?哪方面的?精神还是物质?物质的话,我看不出你有哪方面的问题,哦,那就是精神了,看来您精神出问题了,那好,您到医院去打个证明,证明您精神有问题,咱们再谈。”

“你……”那司机气得鼻孔都张大了。

夏母见事情有点闹大了,赶紧去拉夏之寒。

“妈啊,您别拉我,这种人刚才都不尊重您,我为什么要给他面子?”

夏之寒说着,又转头向司机,“还有,这位司机先生,我记得前不久A市的交通道路法里有一条明确的规定,不得在特殊公共差所限定范围内停靠机动车辆,以此保证此公共场所内的正常秩序。好像特殊公共场所里就有医院吧?而您刚才停靠车辆的距离,我记得是一定没有超出三百米的。而且,您现在停靠的距离,恐怕一百米都不到。先生,从这个角度来说,您违法了。“

夏之寒说得头头是道,也因为太久没有工作,有些法律法规的具体细处已经记不大清楚了,但在气势上却一点也输于眼前比她高了一头有多的粗壮大汉。

司机气急败坏,说又说不过,最后恼羞成成怒,举起手就要打人。

夏之寒一惊,赶紧将母亲推开,转身将孩子护在怀里,心里懊恼着方才只想着逞一时之快,怎么没想到激怒对方的后果呢!

她等着那一巴掌的落下,忽然眼角瞟到身后飞过一团白影,随着几声雄壮的吠叫,那司机也爆发出一声惨叫。

夏之寒转头,正见一团白雪似的棉花球扑在那司机身上,将司机直压倒在了出租车车头上了。

“棉花糖!”夏之寒叫出声。正趴在司机身上的吉蒙一听到她叫它,赶紧放开了男人,连蹦带跳地转回头朝夏之寒扑将上来。

夏之寒吓得连连后退,她手上可还抱着孩子啊,哪里禁得起已经是个庞然大物了的吉蒙这一扑。

侧旁及时伸出一双手,将吉蒙已经抬高了的前爪左右握住,夏之寒身前的太阳光线,就这样被那个宽阔的背档去了一半。

她慢慢抬起头,仿佛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吉蒙,说过多少次了,不准你碰到她身上去!还有,后面那位同志,你刚才想干什么?打我老婆,还是打我孩子?无论你想打谁,先打过我们家吉蒙吧,然后再来过我这关。”

那司机已经被吉蒙吓住了,什么都没说,连滚带爬迅速爬上车去,急急踩了油门一溜烟跑掉了。

夏之寒愣住,痴痴地看着距离自己不到两步远的男人。他用被对着自己,可她分明看到了他的模样。那是在她脑海里百转千回了无数遍的一张脸,曾经让她恨到无力,恨到不能自持,却仍是不能让自己停止去想他,念他。

这样的人,注定是一生的劫,要么让人幸福一生,要么便是痛苦一生。

而这次,她等到的,又会是哪种结局?

吉蒙发出一声蔫蔫的吠叫,乖乖地跳到地上站好,望望它的男主人,又探头望望男主人身后的女主人,眼神可怜兮兮的。

夏之寒忍不住扑哧一笑。

陈嘉华回过身时,正见到夏之寒一边流着泪一边在笑。笑得越是厉害,眼泪便流得越凶。

那一刻,陈嘉华无所适从了。他其实今天是作了充分的准备来的。

事先通知了李然让他将吉蒙,仙人掌和绿龟送了过来。他一出法院,便直接带着他们往医院赶来。他要带着它们和他的老婆孩子一起回家。这个计划,夏父和夏母也知道,唯独夏之寒不知道。

他甚至想好了见到夏之寒的第一句话,到底是老婆,我们回家吧,还是小寒,好久不见,我回来了。一路上开车过来时,他都在仔细地想着,到底用哪句,然后又想着夏之寒会是什么反应,而他需要怎样去应对,将其一一化解。

可是,真正见到了,看到她哭得无所遁形的时候,他无措了,那些想了许久的话与招数在

此刻统统派不上用场。

“小寒……”他幽幽地唤她,声音有些小,似乎还有些怯怯的心疼。

夏之寒不笑了,眼泪却没停,她低着头望着怀里的小宝贝,并不理身前的男人。

陈嘉华眼中一亮,小家伙睡得可香,周遭再怎么吵闹也影响不到他。他忍不住抬手去碰他的小脸,刚靠近过去,小家伙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双手一下子抬起来,牢牢握住了他的一根手指,凑到嘴边,伸出小舌头舔弄了起来。

这样子,好像是把陈嘉华的手当成妈妈的奶 头的了。夏之寒忍不住又开始笑,眼泪终于不再流。

陈嘉华无奈地拧住眉头,尝试了几次才将手指抽出来,接过孩子抱在怀里,却一动不敢动,脸上的表情也是战战兢兢,样子实在笨拙木讷。

夏父夏母很配合地站在一旁不出声。

从医院门口经过的人越来越多,许多人忍不住放慢脚步,将眼光转向这样一对夫妻,他们看上去是真的很幸福。

一家人终于回家了。

大半月没住人,家里已经落了好些灰尘,灰蒙蒙的一层。一到家,夏父夏母便开始忙活起来,陈嘉华帮着打打下手,没多大一会儿,房子里又是整齐一新了。

夏之寒盯着玄关处的鞋架上,重新满起来的各种鞋子,心里忽然开始满足。

终于,她不再是一个人,等待朝阳落日。

之后的几天里,夏之寒仍是不大说话,也不大理会陈嘉华。因为刚生产完,她甚至提出分房而睡,不等陈嘉华开口表态,夏父夏母异口同声坚决否定。

对于夏之寒的仿若无意的疏离,陈嘉华很是苦恼。按道理,大风大浪后的夫妻,不是应该相亲相爱幸福一生了吗?可是,夏之寒的态度,实在让人费解。难道她还是不肯原谅他么,还是因为有其他什么顾虑?还是,已经知道了什么。

但无论是哪种原因,他都不能逃避。

这天晚上,夏母正端了热水准备送进屋去为夏之寒擦洗身体。陈嘉华从一旁走过来。

“妈,我来吧!”

夏母微微一愣,正想说小寒身体不方便,不用麻烦你了。可陈嘉华的眼神里,仿若有着其他的东西。没多说什么,只叮嘱了几句需要注意的,便将手里的用具递过去。

门内的夏之寒正在给孩子喂奶,听到敲门声,照例以为是母亲进来了,头也没回,便道,“妈,我好像又涨奶了,疼得厉害。”

陈嘉华端着盆什么的站在门口一愣,不知道怎么接话。他知道她有些涨奶,但没想到会疼得厉害。原先还以为她总睡不安稳是因为要照顾孩子,现在看来,可能是因为疼得睡不着。

想到这里,有几分心疼溢出来。

夏之寒见身后没什么动静,又说了一遍,好像在等着母亲给出什么办法解决,或者几声安慰。可身后仍是静静的,没有声息。

她回过头去,陈嘉华站在门边呆呆地望着床上的她,眉头微微皱着,手里端了她擦洗身体的盆子。她有些窘了,脸一下子红起来,赶紧转回头来不让他看见。

“你怎么进来了?”她道。

“今天由我来替你擦洗身体。”

夏之寒更羞恼了,闷着声道,“不用了,你放下吧,我等会儿自己来就好。”

她没说完,陈嘉华已经走到床边,头顶上的一片灯光被他挡住,她覆在他的阴影里。

“小寒,真的很疼么?”陈嘉华放下东西,坐在床上,转头轻声问,边问边将手指凑到正在喝奶的孩子嘴边,手指状似无意地碰触到了夏之寒因涨 奶而大了两个罩杯的乳 房。

夏之寒的脸轰地一下几乎红透了。虽然不是没见过碰过,可不知为什么,在他面前她还是会觉得羞。可是她总不能将奶头从孩子嘴里抽出来,然后理好衣服,那样会吓到孩子。于是,她进退维谷,心跳得砰砰的。

“其实没有,妈已经给我找了土方子,比前几天好多了。”她故作镇定地答。

陈嘉华点点头,“那就好。先擦洗了身子再喂奶吧,这孩子,不会又是咬着奶头就放了吧?”

夏之寒无奈,“这小家伙太能喝奶了,还不足月,就又重了一斤多,现在怕是快十斤了。他咬着奶头,随时饿了随时可以喝,当然不肯放了。”

“可你会很累啊!”陈嘉华不赞同地摇头,“要不,这样吧。你奶涨的时候就挤出来,放在冰箱里镇着,饿了再给他喝。我的儿子,怎么能这么娇气地让妈妈受累呢?”

夏之寒本还想说点什么,但陈嘉华最后一句话出来后,本想说的话却也说不出来了。听得出来,他爱孩子,却不因为爱而纵容孩子。

还有,他心疼她。

夏之寒终于慢慢松手,将孩子放好,转身刚想说自己来,身子已经被陈嘉华扣住。

陈嘉华定定地看着她,淡蓝的床头灯下,他的眼里有深邃的光闪动。

“我来。”他道。

夏之寒像被下了定身咒一般,呆呆地看着他蹲下身拧干毛巾,然后站起身来,不动声色地缓缓将她的上衣褪去。

直到毛巾的粗糙表面划过肌肤,她才猛然惊醒,低头一看,上身已经赤裸着。本能地,她小声地惊叫一声,抬起双手护在胸前。

陈嘉华哧地笑出声,顿住手上的动作,“怎么,在我面前还羞哪?”

他的语气是揶揄的。这让夏之寒更加着了恼,一边伸手去推开他,一边身子往下沉,想缩回被子里去。

陈嘉华反应奇快,一手握住她的手腕,一手就伸过去捞住她的腰身,往身边一拉。夏之寒便撞进他怀里动弹不得了。

夏之寒羞窘不已,抬手就去打他。陈嘉华只是笑着任她在怀里折腾,一直等到她也折腾累了,终于不再乱动。

“你放手。”夏之寒硬着喉咙,尽量让自己的口气听上去强硬一些。

没说什么,陈嘉华将她松开来,微微俯下身子,眼对眼地望住她,这样的姿势,让夏之寒不敢再有其他动作。

“小寒,你脸红了。”陈嘉华忽然道。

“哪有!”夏之寒不承认。

“这里。”陈嘉华抬手抚摸她的脸。

“你……”夏之寒气恼,却没有将脸躲开。

陈嘉华笑得更得意,“都老夫老妻了,还脸红呢!好像停跳都加快了,要不让我听听?”

说着便要将脸低下去。

夏之寒依旧赤着上身,又这样被他钳制住,不能动作。

“你,你耍流氓!”

“这么说,那男人都对自己老婆耍流氓了。”陈嘉华言辞凿凿,却依言停下了“流氓”动作,伸手将被子拉高,将夏之寒团团裹住。

已经秋天了,在外面露太久,有可能感冒。

夏之寒怔怔地任他搓圆揉扁,眼泪毫无预兆地落下来。

“这是怎么了?”陈嘉华急了,每次她一掉眼泪,他就没法,只能乖乖投降。

夏之寒只是摇头。

“那,我不耍流氓了还不成么?”陈嘉华双手举高,一副投降姿势,“你不要生气了。”

夏之寒扑哧一笑,抬手擦了擦眼泪。

“我生气,我当然生气!”她瞪着一双杏花烟雨的朦胧双眼,恶狠狠地,“生气你总是欺负我!在你这里,我永远讨不了好处去,非要把我逼急了你才高兴。”

陈嘉华皱眉,“老婆大人冤枉啊!我哪里敢欺负你。你没见我为了讨好你都吃尽了苦头了啊!”

夏之寒一听,眼泪又要下来了。陈嘉华将她抱在怀里,像哄孩子一样哄着。

“你为我吃苦,经过我同意了吗?你以为我愿意让你为我吃苦?还有,你做的那些

事情,你以为多光荣是吧?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做你的妻子?夫妻是什么?是患难与共同舟共济直到要白头偕老走过一生的伴侣,可你呢,差点自以为豪迈地先挂掉,你让我怎么办?和谁白头偕老去?你想让我一个人孤苦伶仃地走过下半辈子么,想让我一个人孤独终老,在回忆里想着你是如何为我死掉,然后悔不当初痛哭流涕么?你个骗子,你个混蛋,我恨你,恨你对我这么不管不顾……“

说到后面这段,夏之寒已经泣不成声,这一刻,所有该说的话终于都说出来了。

不等她说完,陈嘉华已经将她扣在怀里。他觉得,这几乎是他这一生最幸福的时刻了。原来,她的爱,还在。他一直怀抱着满满的爱等她,只等她看他一眼。而现在,他们终于来得及。

“还有,你想让我一个人养你儿子吗?你不知道养一个孩子有多辛苦,生他的时候我感觉自己痛得要死了,想到他以后可能没有爸爸,你不知道我的心多疼……”

“不要说了,小寒,不要说了,我都知道,都知道……“陈嘉华喃喃道。

他当然知道。那天,他几乎想尽了一切办法,让老杨能够放他出去一小会儿,因为李然打电话来说夏之寒在医院快生了,好像不大顺利。他急得团团转,素来镇定冷酷的他,那时也终于沉不住气,老杨不同意放人,他差点就要出手打人了。被一大群人拉住才没能出事。之后,老杨悄悄带人进来,用另一个人暂时顶替他的位置,不让人发现,然后让他从后门的围墙翻出去。

兜兜转转,他终于赶到了医院。在手术室门外的走廊里,大老远他就听见女人的喊叫声。没有犹豫,他肯定那便是夏之寒,越过医生护士的重重阻拦,他冲进去,拉住她的手。

当时,夏之寒嘴里叫的,是他的名字。看她疼得一张脸全无血色,意识已经陷入昏迷,下身的白布染得通红一片,他的心抽抽地疼。

很多护士来拉他,要求他出去,他只一句话,便让所有人噤声。

我是她丈夫,你们谁也别想让我在这个时候让我离开她。

“你哪里知道?”夏之寒继续说,“我心里有多恐惧,你根本不知道。你逼着我签离婚协议,逼着我和不爱的男人在一起,还想逼着我和其他男人养育我们的孩子,你……”

她没有机会再说下去,因为,陈嘉华已经低下头封住了她的嘴。

多久没有缠绵,思念便有多长。夏之寒的泪流得愈加凶猛,咸咸的泪水顺着脸颊流下来,流到嘴里。陈嘉华轻轻舔舐着,一点一点,一寸一寸,万般珍重。

良久,他终于放开她,望着眼前迷蒙着眼的夏之寒。

“这就是你这几天一直不理我的原因么?”陈嘉华问。

夏之寒不吭声。

“傻瓜。”陈嘉华喟叹一声,“你觉得我是这样莽撞的人吗?完全不做准备,只凭借着一时之气,破釜沉舟,然后自行走向灭亡?”

夏之寒愣住。

“你以为你老公是圣斗士星矢,还是无敌铁金刚?”陈嘉华继续笑着。

“你……你什么意思?”夏之寒呆呆问。

“意思就是,我既然能把自己放进去,就能有把握出得来,那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我要等的,是一个最佳的时机。”

“你的意思是说,这一切你早就想到了?你在这其中设了局,甚至连祈默安也上了你圈套,所有人都被你蒙骗过去了?”夏之寒明白过来,已经愤怒得红了眼。

“小寒,”陈嘉华知道她误会了,急忙要解释。

“什么才是最佳时机?那现在是你的最佳时机么?你得到你想要的了么?如果不是我生完了孩子,有可能跟着祈默安跑了你还不会出来对不对?又是我破坏了你的计划吧?陈嘉华,你很高兴又看见我上了你套吧?我刚才跟你说那些话的时候,你心里不定觉得多搞笑!笑我怎么会那么笨,笨到一次又一次地相信你!”

“小寒!”陈嘉华被夏之寒眼中的愤怒吓到了。

“你出去!”夏之寒把被子拉高,头往后靠,不小心撞到床头,疼也不让陈嘉华再过来。

“小寒,我也是没办法。不这样做,根本没法帮你摆脱困境,而我也因此得罪了太多的人,尤其是董凯。当时,我早就劝你不要管那件事,可你就是不听,你知不知道董凯在这座城市是什么样的人吗?”陈嘉华急急解释。

夏之寒忽然想起那盒录音机里面的对话,她确实是得罪了董凯,而董凯也不惜报复,而陈嘉华因为那次救她,将董凯的私生子打瘸了一条腿。

这些,都是为他。想到这些,她的心又疼起来,可依旧不能让她因此原谅这一切。

“我不要听,你出去。要说的都说完了,没什么好说的了!”夏之寒有些激动,声音提高了,睡在一旁的小家伙终于被吵醒了,放开喉咙哇哇大哭。夏之寒赶紧将他抱起来,在怀里哄着。

门外几声急促的敲门声过后,夏母的声音急急地响起。

“小寒,你小声点,别吓着孩子。”

“没事,妈,刚才是我不小心打翻了杯子,吓到孩子了。您先去睡吧!”陈嘉华撒了个谎,解释。

门外的响动消失,夏母嘟嘟囔囔着睡觉去了。他们小夫妻之间的事情,他们做长辈的也不好直接插手。

“呵呵,果然是陈大法官,撒谎都不带皱眉的。”夏之寒讽笑。

陈嘉华低眉,“我就知道,小寒,我说出来你肯定会和我闹。”

“你觉得我是无理取闹?要不你试试这种滋味,每天担惊受怕,心里痛还要强忍着。甚至还傻到拿自己去和别人做交易,只为了能救你出来。看来,我还真不是一般地傻,对同一个人居然能一而再再而三地表错情!”

夏之寒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些的。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明知道陈嘉华有苦衷,而做这些也全都是为了她,可她就是不能接受他这样骗她,将她推向另一个男人,直到最后一刻才站出来拉回局面。只要再晚一步,她也许就和祈默安走了。他这是在拿她做赌注!

“小寒,我不是说你生气没有理由。我确实有做得不够的地方,可你以为我愿意这样吗?眼睁睁看着你和祈默安一起出双入对,有说有笑,感情越来越好,你以为我心里就没有想法,就不会痛?还有,在你怀孕最关键的时候,我却不能再你身边,而是要想方设法用另一个男人的权势将你保护起来,你不会知道我内心的痛苦。还有……”

“不要说了!”夏之寒打断他,她转头看地面,脸上一派漠然,“那些,都是你自己的选择。”

陈嘉华又张了张口,却终于还是没有再说什么。他站起身,将盆端起,背对着夏之寒。

“水冷了,我再去换一盆。”

“不用了。”夏之寒想也没想便拒绝,“我不需要了。”

陈嘉华背脊一僵,“我知道你一时很难接受,但我有的是时间。我有一生的时间等你。终有一天,你会明白我所做的一切。”

说着,朝门口走去。

夏之寒的眼泪落下来。这次,她等来的竟是这样的结果。

“还有,”陈嘉华在门口又站住,“说了你可能不信,我做这一切,为的不过是和你一起到白头。“

末了,转身出门。

夏之寒愣愣地看着门边已经消失的身影。真的是这样么?他这样机关算尽,仅仅只是为了和她在一起么?

没多久,夏母端着一盆热水进来,给她擦洗身体。

“小寒啊!”夏母边擦边说,“什么事情都不能看表面,我早和你说过,要用心去看,你才会看得明白。”

母亲的话在脑子回响。用心,也请给她时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