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两个女人相顾无言，放在一边的咖啡渐渐冷却的时候，夏之寒放在包里的手机忽然响起来，打破了这一刻压抑愁闷的沉默。

她拿起来看了一眼，不禁皱了皱眉，摁掉之后丢进包里。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吧！”夏之寒对对面的姚欢道。

姚欢幽怨着一张脸，望她一眼，却不起身。夏之寒手机又响了，接起来一看是个陌生号码。

“喂，您好！”

“为什么不接电话？”还没等夏之寒多说一句，对面劈头盖脸问过来，语气依然平稳，却隐隐带了丝不耐。姚欢的眼中忽然就亮了起来。

夏之寒心情也不大好，如果说方才姚欢那番话对她没有丁点影响的话，那铁定是骗人的。此刻陈嘉华按惯例打来电话，又是这样的语气，不禁让她更加恼火。

“不想接！”夏之寒直接答，声音冷直。

那边似乎觉察到了什么，好半天没声响。

“没事的话我挂了，我还要上班。”夏之寒毫不掩饰自己的不耐。

“你在哪里？”陈嘉华似乎怕她真的就掐掉电话，急忙赶在前面问了这句。

夏之寒握着手机，耳边甚至能听到他的呼吸声，他在等她回答。她看了眼对面紧紧盯着她的姚欢，终于还是什么也没说，掐掉了电话。

“我们走吧！”夏之寒站起身，拿过包将手机扔进去。

姚欢却仍不动，一双大眼一直盯着夏之寒，那幽怨一瞬间被怨怼取代。

“是不是他？”她冷冷地拷问。

夏之寒低头看着她，忽然觉得自己真是疯了，居然会同情这样一个将自己视为情敌的女人。她不再理姚欢，想绕过她走出去，却被她先一步拦住。

“我都听见他的声音了，你还想说谎么？”此时的姚欢，已经完全放弃了平日的形象，咖啡厅里的几个人重新将注意力转向这边。

夏之寒转头看了看落地窗外，觉得今天的阳光真是浪费了。

“我什么时候说谎了？”夏之寒终于放下最后一点不恰当的同情心，“我没说不是他。我不说，只是觉得没有必要告诉你而已。”

说完，甩开姚欢的手，继续往前走。姚欢拼了命地追上来，仍死死抓住她的胳膊。

“姚律师，你干什么？”夏之寒的耐心告罄，姚欢的疯狂有些超乎她的想象了。

“干什么？你刚才不是说你不爱他么？那你为什么还要和他纠缠不清，你还说你没说谎？”姚欢已经无法让自己平静地说话。

夏之寒有些懊恼

，这个局面她该负责。她不该把可恶的同情心放出来，对于第三者，尤其是气焰嚣张的第三者，都不应该有半点同情的。同情只会让她觉得你在示弱，从而更加助长她的气焰。

“姚欢，我想你至少该把一点搞清楚再来问这个问题。现在的关键不是我缠着他，而是我和他仍是法律意义上的合法夫妻，单凭这一点，他和我就不可能完全泾渭分明。只要他一天不和我离婚，我们就会纠缠不清。你听懂了吗？你要是听不懂，可以去翻翻中国婚姻法再来和我探讨这个问题。但作为一个律师，你如果连这个都不懂，那真是让人大开眼界了。如果你还是觉得是我执意要和他纠缠不清，那你去劝他和我离婚好了，我求之不得，先在此谢过了！”

姚欢木木地看着夏之寒，有些难以置信。咖啡厅里本在看热闹的几个看客，这会儿也愣了。这也难怪，不明原委的人，对于夏之寒对于这场婚姻的态度，不能理解是正常的。

“小寒！”

闻声，夏之寒回过头去，望见了站在玻璃门边铁青着一张脸的陈嘉华。看来，她说的那些话，他是全数听进去了。其实，他们刚才通话的时候，陈嘉华就已经站在他们公司楼下了。

陈嘉华迈动步子，慢慢朝着两个纠缠的女人走过来。夏之寒忽然有些不安，姚欢仍未及时反应，手仍抓着夏之寒的胳膊没松手。

陈嘉华走过来，先望了眼表情不大自然的夏之寒，又望望一脸愤慨又茫然的姚欢。

“姚律师，可否先放手再说。”虽然脸色不好，但他还是很有礼貌地对姚欢开口道。

姚欢这才慢慢松了手。

接着，陈嘉华又看了眼桌上的咖啡，回身望夏之寒，“你这几天最好不要克咖啡，你忘了么？”

夏之寒一愣，这话别人也许听不懂，可她是肯定懂的。姚欢却在这句话后，眼中闪出惊异和惶惑来。

“嘉华，你怎么不来找我了？”刚放手，姚欢张口便问，不远处的几位看客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饶有兴味。似乎想到了这就是这出闹剧的男主角。

陈嘉华的脸色更加阴沉了几分，好半天没吱声。这问题，确实不大好回答，尤其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答案其实很明显，但要当事人说出来，并且是当着这么多陌生面孔谈论这样隐私而敏感的问题，还真是不那么容易的，何况陈嘉华的身份和位置摆在那里，更是需要谨言慎行。但他此刻在意的，却远不止这些。

“姚律师，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意料之中地，陈嘉华冷声回应。

姚欢笑，“听不懂吗？

需要我将所有事情一五一十地重复一遍吗？该说的，不该说的……”

陈嘉华眼神一暗，什么也没说。出人意料地，他迅速拉起夏之寒的手，转身往外走。姚欢站在他们背后喊得大声，似乎还说了些什么，但他都不想管了。他只希望夏之寒不要再搅进来，他在外面惹的债，他不想让她受到什么牵连。只是，夏之寒却并不想领情。

“你怎么忽然来了？”夏之寒挣开他的手。

“你中午不在办公室呆着就是去那里喝咖啡了？你什么时候也喜欢喝咖啡了？”陈嘉华回身问道。他中午打她办公室的电话一直没人接，打手机也不接，这才会匆忙赶了过来。

他低着头，看见阳光在她的长发上跳跃出五颜六色的光束来，像是站了无数个小小的精灵。

“不用你管！”夏之寒心里治气，“还有，你最好少来这里，免得被人知道了你的秘密。”

说着，便要绕过他往楼上走。陈嘉华一把拉住她。

“我没有什么秘密，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

“那你刚才怎么不回答姚欢！”夏之寒语气咄咄逼人。

陈嘉华似乎这才意识到症结所在，“是不是姚欢跟你说了什么？”

“陈嘉华！”夏之寒冷笑，“你以为你还有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但我还是想不到，姚欢竟然也会知道。看来 ，你还真不把她当外人，还是你喜欢把你那些并不光彩的事情告诉了每一个跟你上过床的女人了？”

此时的夏之寒已经彻底失去方才的理性，说出来的话句句刻薄。

陈嘉华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尽管知道她是被气晕了头，但她的话一字字一句句还是像刀般扎在他心里。

“如果我说没有， 你是不是一定不相信我？”

相信他？相信他的结果是什么？就是背叛么！就是让他利用干净之后拿来当笑柄么？夏之寒冷眼看着他，仿佛听到一个笑话。自那以后，我便不敢信了，她在心里说。

“你的事我都不想知道。你放开我，我不想和你吵，我还要去上班！”

夏之寒说着，一甩手，冲进了楼内。

陈嘉华站在太阳下，太阳的光线有些刺眼，他拼命寻找捕捉着那个飞奔的身影。他总感觉，每当他已经重新靠近一点，却总被其他东西越拉越远。有些东西，不摊开来说，是不可能解决的。

“记得下班早点回去，我有话和你说！”

夏之寒的背影顿了顿，却没有停下脚步。但她感觉得到，事情仿佛要发生变化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