瞪眼，“你也不会抱孩子，你得意什么！”舒曼过来拽过耿直，小声道：“牛牛过来吗？”耿直：“不是你给他打电话吗？你问我？”舒曼：“我让你叮一下啊，你忘了吧？还说不老，大事小事儿个个忘。”一旁的石菲菲问季静：“虎子呢？”季静看表，急道：“这人就这样，家里事儿根本不当回事儿，孩子哪天生的他八成

都忘了！”

石菲菲：“男孩子都不记这种事儿的，不信你问你爸，你生日哪天他记得吗？”季诚赶紧拿张报纸看报，装没听见。舒曼心里不舒服，笑道：“你就给他打个电话嘛，他BP机，大哥大都有的呀。”

季静不高兴：“我成天呼他，寻呼台小姐一听我声音就知道我要说什么了，真烦，爱回不回吧！”然后她抱着乐乐，举高：“我们没有爸爸也一样过生日哦。”

耿虎推门进来，一进门就咋呼：“我儿子呢？让我看看我儿子！。”几步奔到季静跟前，接过儿子一通乱亲，季静仍是一脸不高兴，嗔道：“你洗过脸没有啊，就乱亲，不知道现在流行腮腺炎啊！”

耿虎哪里有耿直那个好脾气，当着家长面，更是不舒服，将孩子塞到季诚怀里，一声不吭去厕所洗手。季静看出耿虎不高兴，更生气，嘀咕道：“你还不高兴，你凭什么不高兴啊！”

耿虎关厕所门时门打得响一点，季静、舒曼、石菲菲都吓一跳，乐乐哇地哭起来。季静眼睛也红了，冲着婆婆母亲道了声：“妈，妈，他怎么这样啊！”石菲菲一脸悲愤，接过外孙，舒曼一旁左不是右不是，赶紧赔笑脸：“他这一段工作不太顺吧？我一会儿跟他说说，有什么不顺也不能在家里耍态度啊！”

耿耿端着汤出来，叫道：“赶紧吃饭吧，我都饿了！”舒曼：“来吧来吧。”舒曼走到桌前对耿耿道：“给你大哥打个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来。”耿耿道：“我大哥不一定回来，他正处于热恋阶段，好不容易一个周末，你得允许

人家享受二人世界！”舒曼嗔道：“就你懂！”石菲菲道：“你大哥有对象了？哪儿的呀？”耿耿：“同事吧？”石菲菲：“噢，日久生情型啊，北京人吗？长得怎么样啊？”耿耿：“没见过哪，反正我大哥喜欢就行呗。”季静嗔道：“妈您操那么多心干嘛？”石菲菲：“这不聊天儿嘛。”舒曼张罗着：“耿耿，叫你爸和季叔吃饭！还有你二哥！”耿耿叫：“季叔，爸，吃饭！”耿直和季诚过来，耿耿跑到厕所外敲门：“二哥，你没掉厕所里吧，要不要我进去

捞你啊？”耿虎出来敲耿耿脑袋，嗔道：“只有你这种二百五才往厕所里掉！”

耿虎抱着乐乐，全家人举杯，一齐道：“祝乐乐永远快快乐乐。”酒杯和手碰在一起，一张张笑脸。这时传来敲门声，耿耿跑过去开门，大叫：“大哥，你还真赶回来啦！”所有人都回头看，耿远拎着果篮和一桶调和油，身后跟着个拎礼品袋女孩，浓妆艳抹，划眼线，打腮红，口红鲜艳，眼皮特别双，鼻梁也又高又直，身穿套裙，浑身透着股子艳俗，耿远脸上一脸尴尬，把果篮递到耿耿手里，道：“没来得及介绍。”耿耿先问话：“唉，你就是我大哥女朋友吧，你叫什么来着？”

耿直笑眯眯看着那姑娘，舒曼可有点急，想起身，又觉得不妥，半欠身，又坐下。那女孩子可比耿耿大方成熟很多，只是一张嘴，大家就要笑，一口浓重的东北话，辽宁口音，她笑道：“你是耿耿吧，你比我小一岁，你得管我叫姐，妹妹麻烦你帮我把东西放下。”然后不等耿远介绍，自己走到餐桌前，几个人赶紧腾地儿，都看着她。

姑娘热情道：“伯父伯母叔叔阿姨二哥二嫂，还有小乐乐。”女孩伸手扒拉乐乐小下巴，这手扒拉，一点不耽误寒暄，冲四下点头，但立刻找准目标，正面对舒曼：“我是耿远女朋友，我叫唐小美，我老家那块儿吧都叫我美美。”

耿直热情招手：“坐吧坐吧。”唐小美回身，主人一样拽过耿远：“坐吧。”舒曼和石菲菲互相看着，憋不住想乐。唐小美坐下来便热情张罗，拿起筷子：“这个没用过吧？”然后给每个人夹菜，一

边道：“还想吃什么？我给大家伙儿做吧？”舒曼一本正经：“不用不用，你是客人，怎么好意思麻烦你，坐吧坐吧。”唐小美坐下，一脸笑容：“嗨，什么客人啊，伯母您可千万别拿我当外人，我这

人吧，就爱热闹，我家人也老多老多了，我刚才一进门，好家伙这么一大屋子人，我可高兴了！”耿远从进屋一句话没说，耿耿坐耿远旁边，拽下他袖子，低声道：“我大嫂真逗，

说话特像演小品的。”

唐小美听到，立刻笑道：“嗯哪，我们那疙瘩吧，说话都这样，一张嘴巴，就带苞米茬子味儿，挺土的哈？”耿直立刻道：“土什么土！这叫幽默！我看春晚，我还就乐意看东北小品，有意思，说人话！”

唐小美：“那太好了，我就会说人话，那些整景话我一句不会说，伯父，您吃菜。”耿直乐得：“好好好。”吃过饭，唐小美抢着洗碗，围裙利索扎好，一挥手：“你们都歇着去吧，我一人就

行。”舒曼：“那怎么好意思，你是客人，你还第一次来，耿耿！”

耿耿做鬼脸：“大嫂，我来呗。”唐小美一脸是笑：“可别叫我大嫂，怪不好意思的，我和你大哥还没登记呢。”舒曼推耿耿一下，耿耿只得凑前：“那我和你一起洗吧。”

唐小美递过盘子：“你不用沾水啦。”耿耿放一个盘子，回头看唐小美脸，唐小美

笑：“看出啥玩意儿啦？”耿耿不好意思：“没……没看出什么。”唐小美：“我眼皮拉过，还有鼻子，看出来没？”耿耿瞪大眼睛：“哦，鼻子也是做过的呀？”唐小美：“没大整，我眼睛吧，以前是内双，还有点小肉泡眼儿，鼻子吧，有点

塌，我妈给我找了个医生，我一块儿堆儿都整了，效果还行吧，我要不说，你能看出

来吗？”耿耿点头：“嗯，不爬到你脸上，看不出来，估计除我大哥，也没人爬你脸上。”唐小美胳膊肘撞一下耿耿，耿耿被撞得退半步，唐小美笑：“你说话真幽默，不像

你大哥。”耿耿苦笑，舒曼端茶壶过来，耿耿赶紧说：“妈，您看大嫂啊，美美她妈妈多开放啊，她整容她妈都支持。”唐小美无所谓：“我妈也整啊，她先整的，觉得效果还行，才给我找那个大夫，你

想整吗？我介绍你呗，价钱还便宜。”耿耿赶紧摇手：“我不整、我不整。”舒曼愣愣地道：“你妈也整容？”唐小美：“我们那疙瘩女的全整啊，唉，伯母，您也应该整整，您也快六十了吧？

您要整一整，最多看着五十出头。”

舒曼是最受不得人家说自己老的，矜持一笑，放下茶壶冲耿耿：“你看着点水啊。”又冲唐小美矜持一笑，转身走了。唐小美看耿耿：“我说啥错话了？你妈妈冲我这样笑三次。”唐小美学舒曼笑。

耿耿大笑：“你学得还真像！唉，你可严重得罪我妈了啊！”唐小美瞪大眼睛：“为……为啥呀？”耿耿赶紧教唐小美怎么讨好舒曼，最后压着嗓子道：“我跟你说的，都记住啦！”唐小美一脸紧张地点头，掰着手指头，一一道来：“第一以及最重要是不能说她老。”耿耿：“尤其不能说实际岁数！”唐小美：“其实她也不老，我们那疙瘩跟她这个岁数，都叫奶奶姥姥，她其实看着

也就五十二三岁吧。”耿耿瞪眼睛：“跟你说半天白说了！不能说她这个岁数！”唐小美：“她不五十七吗？说五十二不是夸她吗？”耿耿笑：“你不能说她超过五十，我跟你说啊，美女年纪永远要有个九。”唐小美：“啥？”耿耿：“她四十多，你就说她三十九，她五十几，你就说她四十九，记住啦！”唐小美一脸认真：“哦，那我说她三十九，四十一呗”耿耿一本正经：“不能这么露骨，你得真诚点儿！还是四十九吧……”唐小美：“唉呀我的妈呀，知识分子贼拉事儿多，像我妈，生下来就人称小老太

太，老了一辈子啥事儿没有，这要搁你妈身上，可咋活呀！”耿耿笑：“唉，美美同志，我这一走，溜须拍马、阿谀奉承我老妈这艰巨而光荣任

务可全交给你啦，你万万不得辜负我重托哦！”唐小美点头：“没问题！那我说你十九呗。”耿耿认真点头：“说得好！”两人隆重握手。耿直与耿远在客厅说话：“小美这姑娘不错，挺实在，有什么打算啊？”耿远苦笑，看父亲：“我知道您会喜欢她。”耿直瞪眼：“噫，你把我看得倒很透彻！唉，这种事可是你自己一辈子大事，别人

什么想法都不重要，关键是你自己怎么想，你喜欢她吗？你想跟她结婚吗？”季静抱着乐乐过来，耿远伸手逗乐乐，然后对父亲认真点头：“我觉得她很适合

我，我们准备十一办事儿。”季静笑：“我也觉得这姑娘特喜性，牛哥这么深沉，你们俩一起，真是绝配。”耿远乐，耿直也乐，然后道：“那得跟你妈说说，她这几年就紧张你这事儿。”耿远看着父亲：“我妈可能不太接受美美。”耿直认真道：“你妈最关心的是你的幸福，只要你高兴，快乐，你妈不能有一个

不字！”耿远低声：“我知道。”说话间，舒曼过来，看着耿远，挨着他坐下，耿远看

母亲：“妈，您想说什么？”舒曼：“你们怎么认识的？是你们银行的同事吗？”季静道：“我去银行怎么从来没遇到这么好玩的主？”耿远：“同事介绍的，她是做销售的。”舒曼和季静一起好奇：“销售？销售什么？”季静：“不会是化妆品吧？”舒曼发愣：“卖化妆品的？”耿远：“不是，跟妈有点同行，医疗器械。”季静哦了一声：“跟姑姑是竞争对手呢。”舒曼正色：“她什么学校毕业的？家里做什么的？”耿远：“专科毕业吧，她妈妈是做生意的。”舒曼：“什么生意？”耿远：“我也不太清楚，好像饭馆什么的吧”

耿直：“饭馆好啊，东北饭馆现在北京最流行，我就贼拉爱吃那个什么小笨鸡炖

蘑菇。”舒曼嘀咕：“你爱吃有什么用啊，又不是你跟人家过日子。”耿远看着母亲，一脸担心：“妈，我知道您喜欢的不是美美这类女孩子，可是，我

觉得她挺适合我，您……您能接受吗？”

舒曼看着儿子担心的眼神，赶紧笑了：“嗨，你把我说的，感情上的事儿不是你自己的事儿吗？谁能说三道四啊！这女孩子挺好的，热情，懂事儿，能干，我挺喜欢的，真的。”

舒曼一脸违心的笑，耿直和季静互看一眼，都偷着乐，耿远则放心地笑了：“妈，您能接受我就放心了……”舒曼欲言又止，勉强笑笑。

送走一群人，耿直在沙发上摆弄照片底片，舒曼拎着个扫把走来走去，不停地唠叨：“那姑娘和牛牛根本不是一路人，那么会说话，俩眼珠子来回转，一看就是一肚子心眼儿！说是搞推销的，那算正经职业吗？”

耿直：“玲子不就是干那个的？你诬蔑玲子啊。”

舒曼不理会耿直，继续唠叨：“小小年纪穿成那样，脸画得跟鬼似的，还整容！还说她妈就整容！什么家教啊！牛牛也是鬼迷心窍，连家里做什么的都搞不清楚，就要结婚！”

耿直：“不是开饭馆的吗？”舒曼：“开什么饭馆？看那样子也不像开大酒楼的！再说开饭馆的那背景得多复杂

啊！跟咱们这种家庭怎么合得来呀！”耿直不说话，上心地摆弄相机。舒曼继续唠叨：“才二十二，比牛牛小十岁呢，你说她是真心想跟牛牛过日子吗？”耿直：“你瞧你说话这逻辑性！还大知识分子呢！你到底担心她和牛牛不合适，还

是担心她对牛牛是不是真心？”舒曼把扫把往地上一顿：“都担心！谁像你啊，甩手掌

柜，家里事一点不操心，就关心你那破照相机！”耿直：“这相机可不破啊，德国原装进口！”舒曼：“你能不能把你那相机放下，说点正事儿！”耿直只得抬头，手还放在相机上，苦笑道：“我看美美那孩子挺好的，开朗热情，

说话多幽默啊。”舒曼：“那叫幽默？那叫贫！没教养！”耿直：“你才见人家一面，怎么就给人扣那么多大帽子？”舒曼：“你才见一面，怎么就那么喜欢？唉，是不是男人都喜欢那号女孩啊？”耿直：“哪号啊？”舒曼：“狐媚！”耿直：“你绝对是偏见！我看这孩子挺朴实，狐在哪里？媚在何处？不过是漂亮一

点儿。”舒曼：“什么漂亮！整容整出来的！”耿直不理会：“年轻人追求漂亮有什么错啊？你年轻那会儿为什么那么多人追你，

不就因为你漂亮嘛，噢，你现在岁数大了。”

舒曼：“谁岁数大！”

耿直：“噢，我我我，我六十多了，我老头！你这年轻大美女跟个老头子，你受委屈啦。”舒曼手拄扫把：“别贫了，说说你真实审美标准吧？你到底喜欢什么样女人？”耿直不抬头，摆弄机器：“你这样的呗。”

舒曼：“你真是越来越虚伪！”

耿直抬头看着舒曼：“你是越来越麻烦了，虎子和静静结婚，你不高兴，人家现在过得挺好，孩子都有了；现在这个美美，我看很适合牛牛，牛牛能不顾学历家庭背景爱上这样的女孩子，说明牛牛成熟了，你说牛牛那个性格再找个大知识分子，成天看人脸色，动不动耍个小心眼儿，多累啊！”

舒曼淡淡道：“你可说心里话了吧？跟我这辈子特累吧？心里一直惦记着找这号女孩子是不是？”耿直：“你怎么越老越没个正经？说儿媳妇呢，怎么就扯到自己头上？不害臊，为老不尊！”

舒曼不急不徐：“唉，你这辈子没说过一句心里话，你心里是不是一直在想，其实你

和那个什么小铁梅呀，小桃花呀，小秀清啊，甚至马丽丽都比跟我在一起更合适吧？”耿直：“没想过。”舒曼：“想想呗。”耿直起身拿着相机和零配件要走：“好好好，有时间想有时间再想。”舒曼扫把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