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曼在客厅焦急等候，门开了，耿远一脸兴奋进来，见到母亲，赶紧收敛一下，舒曼赶紧问：“虎子呢？”耿远：“跟爸在后面。”说完就朝自己房间走，忍不住一脸幸福的表情，舒曼疑惑

地看着耿远的背影。耿直怒气冲冲走进来，舒曼往后看：“怎么就你一人儿？”耿直：“那小子不是我儿子，你也别管他事儿了！简直就是个小畜生，人事儿不懂！”耿直边说边往卧室走，舒曼急得跟上前。半夜耿虎还没有回来，耿直躺在床上看文件，但显然心不在焉，舒曼走进来：“都

快半夜了，虎子怎么还没回来啊？”耿直：“放心吧，你儿子上哪儿也吃不了亏！你不知道他在外面，一个人跟十几个小流氓打架，别看他干别的没劲儿，打架还真行……”舒曼：“你要气死我啊？就是你这个态度，你儿子才学打架的！你去不去？你不去我去！”耿直：“好，我去我去！这深更半夜的，上哪找啊？”

舒曼叹口气：“还能上哪？当然季诚家了。”耿直骑车出来，看到路灯下虎子独自一人坐在路边，呆呆出神。耿直：“怎么了？

一个人坐在这发呆，你不冷啊？”虎子依旧盯着前面，喃喃地说：“她不肯见我。”耿直：“谁呀？季静？”虎子：“她为什么不肯见我？我是为她打架，她怎么倒冲我来了？”耿直叹口气，在儿子身边坐下：“这就是女人！我要是当着你妈的面把别人打吐血

了，她也饶不了我。”虎子慢慢转过身，面无表情：“爸，我想好了，从明天起，我要重新活一次！”

银　婚

耿直和舒曼结婚纪念日，桌上摆满吃的，一家人挤得满满的，舒露小杜来了，小杜还是很爱说话，舒露烫得大花卷，很时髦的样子，拽着舒曼大谈保养之道：“你该保养一下了，要学会爱惜自己，别老想着别人。”

舒曼愁眉苦脸：“不想不行啊，虎子大半年都没回家住了，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

了。”她叹口气，“结婚二十多年了，一天一天不都这么过的吗？”舒露：“你和老耿结婚二十几年了？有没有二十五年？”舒曼：“让我想想，我们是1958年年底结的婚，要从结婚那年算，正好二十五年。”舒露笑道：“那你们可是银婚啦！恭喜恭喜呀！”舒曼：“什么银婚？”舒露：“这是外国人的讲究。老杜，怎么说来着？”老杜：“西方人是很讲究这个礼节的，结婚二十五年叫银婚，四十年叫红宝石婚，

五十年叫金婚，六十年叫钻石婚，都是很珍贵的意思！”耿直母亲在一旁唠叨着：“西方人怎么那么爱财，婚来婚去全是金银财宝。”舒露举杯：“来，祝你们银婚快乐，幸福到钻石婚。”舒曼看着不远处晃来晃去的耿直，喃喃着：“银婚，我怎么就银婚了呢？”正说着，耿耿拽开门，耿远和季静走进来。舒曼迎上来问：“虎子呢？”耿远：

“我跟他说了，他答应回来！”舒曼赶紧把耿远拉到一边，低声地：“你知道弟弟要回来，为什么还要带季静回来？”耿远：“季静是我女朋友，为什么不能来？”舒曼：“他看到季静，不会难过吗？”耿远：“他是我弟弟，我的女朋友他总要见的，再说长痛不如短痛。”舒曼一惊，难以置信地问：“季静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女朋友？”耿直刚要说话，又停下，门开了，虎子穿一身很帅气的牛仔裤皮夹克走进来，经过

大半年调养，他显得结实很多，气色也好多了。虎子的目光与季静相遇，但迅速避开，

来到母亲面前：“妈。”舒曼疼爱地看着儿子：“你大姨姨父来了，去打声招呼。”虎子与舒露、老杜寒暄，但明显心不在焉，不时看向不远处的季静。季静和耿远在

角落里低声说笑，季静虽然笑着，但同样心不在焉，不时看向虎子。耿直母亲出来，看见虎子兴奋：“虎子，过来过来！”虎子跑到奶奶跟前坐着。舒曼张罗着说：“都坐吧坐吧！”大家都落座，虎子和耿远正坐对面，季静坐在耿远身旁，虎子不看季静，紧盯着

耿远。耿直起身举杯：“谢谢大家光临啊，我今天刚听说，今年还是我和舒曼的什么

什么婚。”老杜：“银婚！”耿直：“啊，银婚……我也搞不清，总之，大家在一起热闹热闹，喝酒吃肉。”耿直说着转过身对老婆：“老婆，辛苦了！”舒曼瞪眼：“说得什么呀这是。”舒露：“就是，一点也不浪漫，二十五年前，你把我们家如花似玉的大美女追到手

可不这样干巴巴的啊，真是越来越退步了！”耿直嘿嘿笑着：“谁说退步了，你看见我退步了？”舒曼抻耿直一下，嗔道：“没喝酒就说昏话。”这边大人说笑着，那边虎子举杯对耿远：“干？”耿远也举杯，两人一饮而尽。季

静在一旁一脸不安，默默看着两个小伙子拼酒。虎子突然将酒杯砸到地上，吼：“你他娘的还算男人吗！”季静在一旁吓得脸都白了。耿远冷冷地看着虎子：“你除了骂人动拳头，还会什么？”耿直喝道：“干什么你们！”耿远瞪着虎子：“今天大家都在，你想说什么就说吧！”虎子瞪着眼：“静静，我就要听你一句话，你到底跟谁在一起？”季静愣愣地看着两个人，没有说话。耿直和舒曼赶紧上前，一边一个揪着骂：“干

什么啊，这么不懂事儿！”耿远却吼：“静静根本就不爱你，你配不上她！你再当兵打仗当英雄也脱不掉一身

流氓习气，你难过也没办法，从小到大你什么都跟我争，这次我要让你输个明白！”耿直和舒曼听到这话都要发怒，但还没来及说话，虎子一拳已经砸过去。这一拳正

击中耿远脸部，耿远紧攥拳头，冷冷道：“我不会还手，咱们就算扯平了。”虎子吼道：“老子再没你这个兄弟！你记住了！”虎子说完转身要走，一旁耿直和舒曼总算听明白兄弟俩是为了季静反目，耿直气得

上前抡起巴掌就要打虎子：“你个没出息的蠢蛋！”虎子轻而易举架住父亲巴掌，转身冲出家门。季静略一迟疑，正想追上，耿远拦住

去路，一把拽住季静的手，看着众人，声音坚定：“我爱静静，我要等她长大、毕业，

我要娶她。”耿直和舒曼正在发呆，就听身后舒露一声叫：“小曼，你婆婆晕过去了！”

生活，是一团麻

耿玲和小周终于还是过不下去了，无论如何也要离婚，舒曼看着耿玲的样子，也觉得无话可说。让耿玲和小周这一闹，舒曼和耿直都睡不着觉了，耿直翻过身：“你为什么坚决支持玲子离婚？”

舒曼：“什么叫我坚决支持？我怎么坚决支持了？什么意思你！”耿直：“意思就是，你干吗对人家离婚那么兴奋？什么思想？”舒曼生气地说：“我跟你讲啊，当初玲子结婚我就不看好，两人差距那么大，根本不

合适，你非同意，现在这个结果，虽然来得晚了，但事实证明我是对的！我跟你讲我就不

怕得罪你们老耿家了！我觉得玲子离得对，没有感情还在一起，是对对方更大的伤害！”耿直凑到舒曼脸前，声音很低：“唉，差距大就一定不合适吗？”舒曼看着耿直那张坏笑的脸，忽地背过身：“讨厌，什么事儿都往自己身上联系，

我还想问你呢，你觉得我们是在凑合吗？”耿直：“这话一定要问你，是你曾经想跟我离婚，我可是从一而终，小脚趾头都没动过这个心思！”舒曼不说话，耿直捅舒曼背：“哎，问你话呢哎，说话呀！”舒曼忽地尖叫一声：“讨厌！”

舒曼带耿直母亲做一年一次的检查。耿直母亲坐在病床上，舒曼为婆婆剪指甲，婆媳俩唠叨着。舒曼：“您这次住院可别跟上次似的，住半天就往外跑，您得做好几项检查呢，得二十四小时监控，您至少要呆上一天半。”

耿直母亲：“好了好了，你还没到五十吧，怎么那么啰唆？”舒曼不说话了，耿直母亲觉察，讨好道：“唉，玲子找老伴的事儿，你当嫂子的可得上心。”舒曼乐了：“玲子今年周岁才三十六，看上去很精神的，怎么就成找老伴呢？”耿直母亲叹口气：“虚两岁都三十八了！那男方的条件差点不要紧，个头啊结没结

婚啊，都不要计较啦，只要人老实厚道，对孩子好就成。”舒曼也叹口气：“我知道玲子的心，她长这么大就没好好爱过，多不甘心啊！”耿直母亲：“这话可不能跟玲子说，你得劝她实际点，四十之前赶紧解决问题，女

人啊再怎么强，也得有男人，不然老了可怎么办？”舒曼苦笑：“妈，玲子从小就有主见，您就别替她操心了”耿直母亲转念就开始唠叨孙子：“这孩子一个一个都不省心。虎子今年也有二十了吧？”舒曼：“周岁都二十一了。”耿直母亲：“不还没过生日吗，那就是二十。”舒曼：“您这什么计算方法啊？男孩子就按实岁，女孩子就算虚岁，还虚两岁，真

是重男轻女。”耿直母亲：“你别不爱听，女的就是不禁老啊，你看你年轻时候就跟画上仙女一个

模样啊，呀呀不敢再说，回头你把我手指头剪断喽。”耿虎推门进来：“奶奶！”耿直母亲一见孙子大喜：“虎啊，才说让你妈给你打电话，怎么就知道奶奶在医院啊？”耿虎笑道：“我和奶奶有心灵感应呗。”舒曼嗔道：“就你会拍奶奶马屁！你陪着奶奶吧，我去给奶奶拿药。”耿直母亲挥手：“你去吧你去吧，当你的专家去吧，我孙子陪我就成了。”舒曼走到大堂处，远远见耿远慢慢走着，似有无限心事，她赶紧走过去，叫了

声：“牛牛！”耿远赶紧抬头，四下看着，轻声说：“妈，叫我什么呀！”舒曼赶紧改口：“耿远同志，来看奶奶呀？谁告诉你的？”耿远：“我回家拿东西，对门告我的。奶奶病重吗？”舒曼：“要过冬了，全面检查一下，你去看看吧，内科二十三病房。”耿远答应一

声，正要走，又停下，看着母亲，“就奶奶一个人吗？舒曼迟疑片刻：“虎子刚来。”耿远立刻停下：“那我明天再来看奶奶吧。”耿远说着要走，舒曼拽住他：“你这是干什么，亲兄弟有什么不得了的仇恨？你

是哥哥呀！”耿远：“不是不是，我学校还有点事儿”有人叫：“舒医生，黄主任找你去病房。”舒曼皱眉头，看看手里的药方，塞到耿

远手里：“你帮奶奶拿药，我去一下，完事儿就过去。”舒曼匆匆走几步，回头叮嘱：“不许走啊，晚上一起吃饭！”耿远无奈点头。耿远拿了药来到耿直母亲病房外，房门虚掩着，耿远停步，里面传来虎子的笑声，

耿远面无表情，略一迟疑，转身退开几步。两个护士从病房走出来，边走边议论着：“那个小伙子是舒大夫的儿子吧？”“对

呀，眉眼多像舒大夫呀！”护士们从耿远面前经过，耿远贴墙站着，做若无其事状看向一侧。两个护士并未觉

察，继续说着：“我看着可不太像，会不会是舒大夫抱的那个儿子啊？”“不是！抱的那个是老大，比这个瘦……”耿远突然意识到什么，神情紧张，慢慢跟上，静静地听着。“舒大夫也不容易，听说那孩子从小身体就不好，是个病秧子……”石菲菲从院长办公室出来碰到那几个护士：“你们说什么呢，这么热闹？”一个护士道：“我们看见舒大夫的亲生儿子了……”石菲菲：“什么亲的疏的，这种话可不能乱说！”石菲菲忽然意识到什么，回过头去，正看见耿远匆匆的背影，愣住：“天哪，不会

是牛牛吧？”石菲菲找到舒曼，一脸紧张：“牛牛是不是在医院？”舒曼：“是呀，他来看奶奶……”石菲菲：“是不是穿运动衫牛仔裤？”舒曼急了：“到底想说什么你说吧！”

石菲菲：“八成是他了，我告你，你可别急啊，刚才内科几个护士在议论你抱养孩子的事儿，提到你名字也提到牛牛，我好像看到牛牛在一旁听到了。我想追过去，怕他知道，再说，就算我过去，他已经知道了，我还能说什么呢？”

石菲菲滔滔不绝地说着，舒曼早已听不见她声音，喃喃着：“这一天早晚会来的。”舒曼推开门走进病房，虎子起身道：“妈。”舒曼赶紧四下看：“牛牛来过吗？”虎子摇头：“没有。”舒曼一眼看见床头柜上药，拿起来：“这个谁拿来的？”虎子：“护士送来的呀。”耿直母亲嘀咕：“不想来就别来吧，来了也没话，还不如不来。”舒曼急得转身就往外走，走几步回头对虎子说：“你陪着奶奶，不许动啊。”耿直下班回家，舒曼在门口等着他，神情焦虑。耿直一惊：“我妈怎么了？”舒曼赶紧拽住耿直：“是牛牛出事了！”舒曼一边说着牛牛知道自己身世，一边开门进了屋。耿直：“要我说这也是好事，

省得你老这么担惊受怕……”舒曼紧张着：“你就说怎么办吧？”耿直：“告诉他真相。”舒曼：“现在告诉不晚了吗？他从别人那儿知道了，他肯定会恨我们！”耿直：“这种事儿躲是没有用的，必须面对现实，告诉他！”舒曼：“要去你去，我不敢……”耿直同情地叹口气：“好吧，我来说。”舒曼略一迟疑：“别，还是我来吧。”耿远回来，径直走向自己房间。舒曼从厨房探出头，神情紧张，慢慢走向耿远的房

间，恰好耿远走出，舒曼吓了一跳。耿远此刻一脸平静：“我回来拿本书，马上要回学

校……”舒曼没说话，只是探询地盯着耿远。耿远：“没事儿那我就走了？”舒曼愣了一下，赶紧叫住：“等等。”耿远停步，回身看着母亲：“怎么了？”舒曼看着儿子，儿子眼神此刻是单纯的，完全不像有什么受惊的事儿，舒曼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