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司令正襟危色道：“我看得出来，大家好像有情绪啊？怎么？觉得这次的闪电行动让你们受委屈了？你们的这种心情我能理解，但是，你们要记住，当初是抱着怎样的初衷进特战连的！牺牲算什么？为了华国的最高利益……”

“为了华国的最高利益，连我二哥这样的退伍兵，都可以被拉过来当炮灰是吧？”

边上病床上的王进突地开口说道。于宁是骄傲惯了，看不顺当的就什么都不放在眼里，而王进，他纯粹是个口直心快的莽撞人，这关口实在是憋不住了，忍不住大声嚷了出来。

“……二哥？你说程枫是吧……嗯……他是个好兵，以前是，现在还是！他就能明白这个道理，只要祖国需要他，部队需要他，他就能义无返顾地站出来！所以，部队考虑到实际情况，也会给他颁发特别战功奖！”

郑司令看着程枫，那神色像抓住根救命稻草似的，期盼着程枫的回应和支持。

程枫点了点头道：“颁什么奖就算了……王进，这事儿还真说不得郑司令。”

这件事本身是程枫自己自愿的，没有人强迫自己，对于所面临可能的后果，也很清楚，只是一直没跟他们说而已。一是为了能救出于宁而身犯险境，这样的初衷似乎太高尚了些，有些难以启齿之外，再则就是凭靠着关键时刻的极速能力，自己确实有那么一丝的把握。

不过，程枫心头还是有些不舒坦。当时于振生找到自己后，是用从郑司令那里转述来的一大堆战略部署，提出营救大家这样的方案来说服自己的。现在听这语气，好像自己这炮灰当的理所当然一般。

郑司令见到程枫点头，很是欢喜。就有些高亢道：“再看看你们的觉悟！算了……你们还是先好好养伤吧！”

“郑司令，恭喜你了！闪电行动真是一战立威啊！听说你快要调到京都总军区任首长去了？”

于宁就是有些无来由的不爽，此刻没了话头就找带刺儿的话来道着。

“胡说八道！”

出乎意料的是。这根刺瞬间好像刺痛了郑司令的哪条神经，他几乎是失声吼了出来。神色也变得极其不自然……

程枫瞬间完全惊呆了……

传来的心念如一张张迅速在脑海里拉过的照片，那照片上的神情各异，有震惊，有羞愧，有虚荣，有不安，而更多的是恼羞成怒！像老虎被踩住了尾巴般的愤怒！

程枫一下子就全明白了：郑司令心底深处所不愿去触碰的。正是造成他此刻如此紧张和愤怒的原因！明面上这是一次展示军威的复仇行动，而实际上有意无意地，他就是想利用这次机会达到铲除北越红翼，为自己的前途增加砝码的机会！

程枫暗自苦笑了下。原来这郑司令也真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这么正派伟岸啊！知道了这一层原因之后，他反倒没有特别的怨念，人都是有私欲的，纵使郑司令这样做，这一切还都是在情理之中。面临那样的情况下，确实没有更好点的选择了。

把自己拿去与红翼交换其他战士，这本身就是个笑话，在国际上会沦为笑柄的。程枫只是略感遗憾，郑司令当时没有更大的胆魄。顶住可能面临的更大国际舆论压力，去调动千军万马对北越红翼实施全面围剿，来营救于宁他们。

郑司令被自己的这态度也是吓了一跳，他忙定了定神道：“你们还是静心养伤吧！”

于宁冷笑道：“反正伤好了后，我就申请退伍。”

郑司令一愣，摇摇头深深看了于振声一眼，那神色似乎在说，哎，老于啊！瞧你养的这好儿子！

但是他沉吟了下后，道出来的却是：“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你们还是先好好冷静下。”

于振声不稀奇儿子说出这样的话来，倒是郑司令对于宁这话所作出的条件反射般的反应，让他若有所思。现在电视新闻里，甚至一些外媒报道里，都是高度评价这次闪电行动，老郑俨然是春风得意的时刻，他当初下这样的策略时，真的毫无杂念地没掺和任何私心么？

于振声和郑司令两人转身要出去，身后传来了程枫的声音。

“郑司令，我们还有九个弟兄的尸首在北越，你能想办法给接回来么？”

郑司令一愣，站住回身看着程枫，毫不犹豫地承诺道：“放心吧！我一定会让他们回来的！而且，他们该得的荣誉不会比你们少！”

程枫点了点头，不再说话。因为他知道，郑司令的内心此刻万分愧疚，任何一点能为他们所做的，都会当成赎罪的机会，尽管面上他自感没有任何的过失，但心底深处的自责和不安，只有他自己清楚。

他们走了之后，病房里暂时陷入一片短暂的寂静。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摆在众人面前，是留下来，还是走？尽管像杨发青所预料的那样，郑司令会因愧疚给大家颁发特战兵的最高荣誉，但面对这样的最高荣誉，有些人还是动摇了。

“指导员，你真不打算干了啊？这么大决心？”一个特战兵见于宁刚才这么咄咄逼人对着郑司令，想着他还真是要退伍了。

“这种事情也有开玩笑的么？我跟你们不一样……鬼门关好几趟来回的人了，也累了，而且你们也听到了，我说申请退伍，郑司令的态度很明显，没有什么挽留的意思，只叫我们大家冷静！”于宁苦笑了下又道，“我冷静他姥姥！不过你们可要好好想清楚出路。”

“傻子才听不出来他那话的意思！指导员，你要是不干了，我第一个跟着你走！”王进道。

“我也觉得也没劲了，趁着这次能死里逃生，又因祸得福功成身就，现在不走更待何时？”杨发青也是发表了意见，又看着于宁道，“指导员，出去有好营生可要带上弟兄们啊！当兵这么多年，虽说在长官里面你的接触时间最短，但弟兄们就觉得你是最近人情味的，跟着你混，我想不会差到哪里去！”

杨发青的话很有煽动力，因为他们本身文化程度不太高又没什么背景，考军校的军官不现实，反正迟早要退伍，还真不如趁着这机会，衣锦还乡！

受了感染的大家深思之后，很快地，其他弟兄们也是纷纷表态要退伍，打算跟着于宁出去闯天下。就连原先有所犹豫的两三个人，此刻也是想着与其孤单留下，还不如跟着弟兄们，跟着于宁，跟着这逆天的二哥程枫，闯出一片风光的事业来！

于宁惶恐道：“我靠！你们别跟着我走啊！我自己还不知道出去能干些什么呢……”

情急之下，把手指向程枫对大家道：“我都打算跟我二哥混呢！他这人有时候说话不靠谱，该高调的时候偏偏很装逼很低调，但我看得出来，刚才他跟我说事时那小人得志似的神色，我就知道二哥这几年肯定在外边有财路！你们去问问他，看看他留不留……”

程枫有些哭笑不得，妈的！自己刚才对着于宁的一通肺腑之言，到他这儿居然变成小人得志了！

不过，看着大家期盼的目光，程枫也是暗暗欣喜，这正不是自己想要的么？

前天在逃亡路上，自己还在瞎琢磨这事儿，想着要是能把这帮生死弟兄扩充到洛城的华龙集团，那就太完美了！即使不愿去洛城，那身为最全面的特战兵，到港岛姜宁那边的汽修厂一同打拼也是没问题的！港岛要是都不愿意去的话，实在没办法，还有浦江的动漫公司呢！现在杨美涵正搞得风生水起，这几个人她还不至于安排不了。

只是没想到此刻还真有了这样的机会！程枫知道这群弟兄的价值所在，当然会使出浑身解数了。

“发财不能说，但弟兄们要是肯来……”

“有你一口吃的，绝不会饿着弟兄们是吧？”于宁笑嘻嘻地插话道。

程枫笑了下，道：“说得对，绝对饿不着！”

按所想的那样，他把所有可能的去处，对着弟兄们娓娓道来……

众弟兄们听完后，全都傻眼了，个个面面相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二哥有够逆天的！内陆，特区，国外居然都有事业！

又想到程枫能抛舍这一切，孤身一人深入到北越来营救他们的这种举动，心里更是感动得无以复加。面对这么多机会，他们哪里还会挑三拣四，只要二哥需要，肝脑涂地都在所不惜！

“二哥……你没发烧吧？记得当初你是因家里拮据，才离开部队到港岛干保镖的，怎么几年功夫你就变身成超级土豪了？”

于宁伸手摸了摸程枫脑袋，满脸的迷幻，生怕程枫刚才所说的全都是梦话。

“滚一边凉快去！”程枫笑道，“对了，许克电影公司我也有点股份。将来要是有机会，你们不嫌苦累的话，去做个武打小演员过把瘾什么的，应该也没多大问题……”

“二哥……你妹！这是赤裸裸的诱惑啊！我立马就跟你走……哎哟……我的脚……”

于宁兴奋地一下子从床上蹦起，又捂着两个生疼的脚板面目扭曲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