框中人
作者:锐纯 | 分类:都市 | 字数:73.8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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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_第四十六章(4) 88=脚镣手铐
俞方平去了安徵、山东、河南、陕西,东躲西藏了半年时间,最后到了山西的大同。
他曾在河南的南阳,花高价买到了一张制作精美,难分真假的*。身份证的户口所在地是四川的广安。他的名字改成了陈立华。他还弄到了一套陈立华的浙江大学财经系的*。在西安他曾进过一次私人的整容医院,进行整容,企图改变自己的形像,但没有收到预期的效果。整容后并没有使他的形像改变多少。只要是他的熟人见过他,仔细一看,就可以认出他来。为此,他很懊丧。
在大同,他不再去住酒店、旅馆,半年多的逃亡生活,尽管他身边有着一笔巨款,并没能使他享受过一天的舒心日子,每天都在担心和害怕中渡过。钱已经花出去了不少。再说酒店、旅馆中,太没有安全感。每遇有公安查房时,都要将他吓得半死。他在无聊时,也去找三陪小姐陪他。在她们的身上找寻乐趣,花在小姐身上的钱也不在少数。有一次还差点落了套,栽在一个妞儿手中。要不是他警觉,及时发现,就被妞儿暗自放在怀中的麻醉剂给麻翻,一切都会被窃走。以后,他就不敢再轻易地找三陪小姐了。所以在大同他就租了间民房,并找了份工作,在一家叫晋通贸易公司的合资企业中做财务审计。月薪1200元,用的是陈立华的名字。
俞方平并不在乎薪金的多少,这些钱对他来说是可有可无的。他主要是要找一个正当的职业,才能长期呆在一个地方,而不被人怀疑。
做财会,本来就是他的本行,做起来也就轻车熟路,很快得到了上司的常识,给他加了薪,并提为主管。
在公司他认识了一位本地姑娘。姑娘叫向华,跟他所用的假名字同一个字。向华是大同人,父亲是一个区的副检察长。向华在家是独生女,父母的掌上明珠。向华并不太漂亮,但具有北方人的热情、大方。她就在俞方平的小组中任一名审计员。
向华高中毕业后,无缘进入高等学府,通过父亲的关系在贸易公司谋到了一份轻松的工作。他很是羡慕俞方平的学识,经常向这位“华哥”进行讨教。一来二去向华对华哥有了好感,关心起他的生活来。到他租住的房间中帮他整理房间,打扫卫生,还将他带到自己家吃饭。俞方平也喜欢上了这位勤快、大方的北方姑娘,通过几次约会后,两人很快进入了热恋状态。俞方平告诉向华,自己是个孤儿,家中已没有了其他的亲人。
向华那位在检察院当副检察长的老爸,也没具备那付慧眼,辨别出与女儿交往的俞方平是一个在逃犯来。对于女儿的选择,检察长和他的妻子没有反对,私心里还认为俞方平是个孤儿,就不会将独生女儿带回四川,女儿结婚后能将家安在身边。虽说不是招婿,但跟实际上的招婿差不多。两老人是不愿意将独生女儿嫁到外地的。
俩人情浓似火,如胶似漆,自然是水到渠成。就在俞方平的那间出租房中,俩人热情地拥抱、接吻、*。情浓时,不知不觉互相褪去了对方的包装,欣赏着彼此的春光。良久,俞方平拥着向华倒在了床上,尝试生命再造的耕耘。在向华一声愉悦的痛楚声后,俞方平进入到了她的体内,那种送迎的接纳,令他加倍的耕耘。那种进入、抽出的快感,令她感到了初尝人伦的幸福。几曾想如在梦中,她用劲地抱紧她,将灵巧的舌头堵住他的嘴,无比享受地呻吟着,迎接高潮的到来,第一次体验到*带来的快乐。当他在洁白的床单上看见她绘制的,用处女的血描绘的蓓蕾时,俞方平高兴地抱着赤裸的向华转了三圈。
接下来的是谈婚论嫁。为了让向华便宜相信自己的身份,俞方平向公司请了十天的假,出去转了一圈,回来后带来一张四川广安的婚姻状况登记表和结婚介绍信,很快他们在民政局领取了大红的结婚证书。
副检察长为自己的独生女儿,举办了盛大的婚礼。十多辆迎宾彩车在大街上拉起了长龙,富有戏剧意义的是:参加俞方平婚礼,进行祝贺的大都是政法战线的干将们。端着逃犯的喜酒,没有一个侦察老将产生丝毫的疑惑。
新婚后,俞方平同向华的夫妻生活是甜蜜、温馨的。俞方平似乎已忘记了自己负案在身,全身心地投入到了爱情的小家庭的浪漫中。这是出逃后最美好的一段时间。他感谢向华给了他一个家,给了他爱,要不是负着巨大的案子在身,他一定会高兴地认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随着妻子肚子一天天地隆起,爱情的结晶——小生命正在孕育中,向华却发现了丈夫脸上越来越多的愁容。对于向华关心的问候,俞方平无法向妻子回答。看着面前的娇妻和她生命子房中的爱情结晶,俞方平痛苦、彷徨,几次想向她吐露真相,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事情出在向华临盆前的一个月。长期的压抑,使俞方平的精神状况极差。一种难以向妻子解说的痛苦,使他胸怀难以得到舒展。妻子对他充满了各种疑惑,甚至怀疑他有了外遇,更使他承受着精神上的压力,他便想着要出去放松一下。
那天,他走进一家台球室,独自一人去打着台球。在他旁边的另一张球桌上,正有两个年青人在打球。俞方平当初也没在意。过了一会,两个年轻人的谈话引起了他的注意,因为他们的谈话中,几次提到了向华的名字。他便装着认真地打球,倾听着两人的调侃。
其中一人一边用球杆瞄准台上的桌球一边说:“老同学,你的老情人嫁了个四川佬,都快要做妈妈了。”
另一个说:“是啊,前些天我碰到她,挺着个大肚子,好像很满充的样子。好结婚的时候,我到内蒙去了,回来后听说的。”
原来这两人一个叫赵冰,一个叫仇帆,都是向华的高中同学。在学校时,仇帆追求过向华,两人曾有过一段恋情。毕业后,仇帆走上了学校,毕业后分配到了内蒙工作。俩人不在一起,学生时代经受不起考验的恋情,便没有了结果。
赵冰、仇帆两人一边打球,一边回忆起高中时的生活。赵冰问:“当初你跟向华粘得那么紧,心想你们是很好的一对,怎么后来没了结果?”
仇帆淡淡地说:“我上了大学后,她在家待业,俩人的生活上发生了变化,再难有更多的共同语言了。上大学后,一个比她漂亮得多的女同学追我追得紧,向华也曾写过几封信到学校,想到我们以后的距离,我便回绝了她。”
说着,说着,两人便谈到了班上男女同学的恋爱问题上来了。班上谁跟谁谈过恋爱,还有哪个女同学被弄大了肚子,后来被学校劝退的。仇帆便向赵冰吹嘘起自己同向华的恋爱经过来,他说:“向华那时候比现在要好看,她被我迷死了。经常来找我问数学是。我们约会的时候,她柔得像水。我们接吻、拥抱、抚摸,她赖在我怀里不肯起来。有一次,我俩都耐不住冲动,燃起了*,我摸遍了全身的每一寸地方。在情浓意乱的时候,都脱掉了双方的衣服,就在我准备采取进一步行动,去脱她仅剩的一条内裤时,她抓紧了裤头,将我猛力地推开了。然后抓起衣服跑了出去,令我一下子失去了性趣,难受了好久……”
仇帆得意地向同学吹嘘着自己同向华的艳情,没想到向华的老公就站在旁边,更没发觉俞方平充血的眼睛里,正布满了嫉妒、怨恨的怒火,仍在津津乐道。俞方平第一次听到自己的妻子,在他之前还有过一段感情,险些失身于面前这个男人。而这个男人都不知耻地将妻子学生时代同他的艳情当成笑料来向别人吹嘘。俞方平胸中立即被一股嫉妒燃起的怒火充塞。愤怒使他失去理智,忘记了自己还是一名逃犯。他猛地提起球棍,向着仇帆冲去。仇帆还没反应过来,这个向自己冲过来的男人要干什么时,俞方平的球棍已经横扫着向他猛烈挥去。仇帆本能地招手一挡,只听“啪”的一声响,挥来的球棍当中折断,俞方平像一尊怒神愤怒地站在那里。仇帆则抱着手臂蹲了下去,痛楚的冷汗,大颗大颗地从他额上往下滴……
仇帆被送到医院后,经医生诊断为:“左小臂骨折。”
俞方平因涉嫌故意伤害,被依法刑事拘留。
副检察长在女儿的哭闹、哀求下,只好出马,调动了他的关系网,又找到伤者,仇帆和他的父母,协商进行解决,赔偿了他的医药费和损失。俞方平在看守所关押一个多月后,即取保候审释放了。
俞方平回到他那个家中时,向华已经生产,为他添置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儿子。他为得到一个儿子高兴,同时,为要妻子为他操心而愧疚。然而,他还没意识到,因为这件事,使他的盗窃巨案牵扯了出来,一场更大的灾难,一场生死别离在等着他。
办他案子的民警办事太认真,对他的身份产生了怀疑。在一次偶然的上网查询时,发现被保释出去的陈立华同两年前通辑的金融巨盗俞方平有些想像。仔细对照后,认为陈立华虽说有些改变,但还是改变不了那付神态。尤其是那双眼睛,使民警意识到陈立华有问题。他又向四川广安公安致电查询,证明没有陈立华其人。这一发现令办案民警兴奋不已,为慎重起见,他向上级领导申请同意后,从湖南秀湖调来了俞方平的资料、手印,经技术鉴定后,确认陈立华同俞方平就是同一个人。于是,申请了拘留证,俞方平被再次请进了刑警队。
俞方平这次被请进去后,副检察长,再也没有能力将他保释出来了。起初副检察长还以为是他的故意伤害案,伤者又改变了主意,案子又有了反覆。当被告知他的女婿是一个在逃的金融盗时,副检察长顿时傻了眼。
接着,俞方平被秀湖警方带回秀湖受审。
俞方平说完他的故事后,除了觉得对不起妻子、儿子,对他们有一份愧疚外,内心显得很平静。
严伟问:“你后悔不?”
俞方平叹息了一声,平静地道:“后悔又有什么用呢?我跟你说实在话,逃亡的两年中,虽然身边带着那么多钱,但没一天开心过。心里无时不在害怕、担心,因此常常失眠,常常被恶梦惊醒。就是同妻子结婚的那段时间,妻子的温暖,也没能令我安心。她对我越好,我就越感到自己在增加罪恶,有好几次我在恶梦中被她叫醒。她问我怎么啦?我无言回答。我常常失眠,就是加倍份量的安眠药也不起作用。只要是睡着就会做恶梦。在街上我怕见到警察,一听到警笛响,我就会紧张、害怕。有好几次,老婆问我为什么?我都不能给她满意的答案。结婚后,她父母只有她一个女儿,要求我们同他们住在一起,但我害怕他们居住的院子,害怕屋中经常挂着的那套制服,便要求同老婆搬出去。老婆见我执意如此,只好去做她父母的工作,向父母撒娇,我们搬出了检察院的院子。自从进了看守所,案子也发了,再没有什么需要隐瞒的,我心里反倒是平静了,不再害怕有人追,有人抓,不再害怕警笛响了。说也奇怪,我已不再失眠,睡得也很安稳。现在我已想通了,不管法院怎么判,我都能够接受。就是不会改判,我也无所谓了,这种机会本来就不是很大的,哪天要送我到刑场去执行,那也是自己应该得到的惩罚。现在唯一后悔的是,明知道自己是一个在逃犯,不会有什么未来的,就不该对向华动情,更不该同她结婚。这样做,对她太不公平,对她的伤害太大。她是无辜的,我对不起她和我们的儿子。想想没有父亲的儿子,在世上要受多少的歧视,况且他的父亲还是被政府处决的。”
严伟无言以对,心里同样地充满了伤感和悲哀。同时,想到了自己,想到自己的妻子和女儿,想到自己已被判了四年的徒刑,已经成了罪犯。自己的女儿在学校填写父亲职业一栏时,会不会无法落笔呢?能写上“罪犯”两个字吗?当同学们问起她的父亲在哪里时,她如何作答,能回答在“坐牢”吗?这对于好强好胜的孩子能不受打击?一旦同学们知道她的父亲是个正在服刑的劳改犯时,她能接受那种歧视的目光?自己的一时过错,不只是给自己带来的牢狱之灾,更多的是对父母、对妻儿、对家庭带来的罪过的负疚和深深的欠意。他们可是无罪的人,为何也要为自己而受到连累和打击?
还有上了年纪的父母,含辛茹苦地将自己抚养大,自己在成家立业后,不能对他们给予回报,反而还要他们为自己而忧心……
想到这里,他又感到一阵悲怆,胃在收缩,肝在绞痛,心在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