框中人
作者:锐纯 | 分类:都市 | 字数:73.8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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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_第三十九章(1) 首 次 开 庭
首 次 开 庭
两千年的三月十八日,是严伟交通肇事案进行开庭审理的日子。这一天将决定他的自由与否,是判缓刑还是实刑及刑期长短的重要日子。严伟在焦灼的担忧和期盼中,等着这一天的到来。
这天,天很高,铁网上的天空看不见云彩,是一个大好的晴天。严伟一早就特意地换好了一件西装,等待着来人押送他去法庭进行庭审。
虽然在书上多次读到过这个词,但法庭对于严伟是陌生的。以前在电影、电视剧中见过法庭,见到过庭审。法官头带假发,身穿法袍,高高地坐在法官席上。旁边是一支代表无阻权威的法杖,用一只小木锤敲击着面前的台板,威严地叫:“安静。”辩控双方的律师、主控官也是头带假发,身着象燕尾服一样的黑袍子,进行着针锋相对的唇舌之战……
长了三十多岁,严伟还从来没有进过法院,见识过真正的法庭。这个有着无限权力,决定人生与死的地方他也从来没有想到自己要到法庭中去看看,看一看这个威严、神圣的地方。。而今天,而今天,他将要走进去,而且是作为被告,押送着走向被告席,接受法庭的审判。
听说看守所这几天要开始在监子里让在押人员进行劳作,制作加工一些小部件,来利用闲置劳动力为所里创收。早餐过后,张老大来到十监门口喊严伟,并打开了监门。严伟以为是要提他出去开庭了,马上跑到了监子门口。
“严伟,你今天开庭?”张老大问。
“是的,张所长。”严伟回答。
张老大说:“所里决定今天每个监子抽出一人,到外面学习彩灯的制作工艺,回监后要负责教会全监的所有人。必须要一个负责任的,你是管监的,本来要你出去参加学习的,可你今天要开庭。你叫一个头脑清楚,接受能力快,负责任的出来参加学习。”
严伟说:“张所长,那就让伍连志去吧!”
“那就叫他去。”张老大同意了,对着监子喊:“伍连志你出来学习。”
伍连志听说是在监子外面学习,高兴得一下就窜出了监门。
严伟只好又走回去坐等,一直等了半个小时,值班所长才来开了监门喊:“严伟,出去开庭。”
严伟答应着,跟随值班所长经过过道走出第一道大门。门外正等着一名法警对严伟问:“是严伟?”严伟回答:“是。”法警取出了手铐,严伟自觉地伸出双手,法警就将呈亮的手铐戴在了他的双腕上。
随同法警走走过了第二道大门,经过长长的操坪,左边是一间间的预审室,右边是高高的诸红色的高墙,这墙上用白色的油漆写个八个大字“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外面是两扇对开的铁大门,左边有一间传达室,旁边开着一扇小门,也是用钢铁做的。法警让接待的所长开小小铁门,带着严伟走了出去。
严伟自进看守所后,这是第一次走出了这扇门,是戴着手铐,有人押送着,不久又要回来。不是因此永远地走出了这道阻隔了自由的门。
小门的外面又是一个操坪,操坪的中间是一条水泥路,路的两边砌了花坛。花坛中种着长青的,严伟叫不出名字的绿色小树,齐刷刷地修剪得很整齐。水泥路的左边是一栋三层楼的办公室,前面有几株合抱粗的古樟,长得很茂盛,高过了三层楼房。再往外种着一排银杉,郁郁葱葱的。水泥路的右边是一片菜地,菜地前有一排木牌,写着鲜红的“文明执法,严格管理”八个大字。操坪上停着一辆车门上写着“法院”的野马牌囚车。法警打开了囚车的后门,严伟上了车,法警锁好后门后钻进了囚车的前座。囚车鸣着警笛驶离了看守所。
严伟是夜晚被告送进看守所的,当时他看不清外面的道路,没能记住看守所的方位。此时,他想透过囚车的车窗,认识一下道路。囚车左拐,右拐,驶过了一长街道,这有些是严伟未曾来过的,有些根本就不认识。前面的道路越来越窄,囚车前进会车时都很困难。囚车鸣响着警笛,避让着路人,艰难地前进着。这里的行人许是听惯了警笛声,对警笛的轰鸣声不予理会,依然我行我素。囚车驶近了一个五十年代建筑的大门前,严伟从挡风玻璃前一眼便看见了等在大门口的父亲、母亲、弟媳、妹妹、妹夫……还有他们抱着的孩子。
严伟顿时眼泪涌出了眼眶,举起戴着手铐的双手,在囚车里拼命地挥动着,心里喊着他们。囚车驶进了大门,他们也看到了车内的严伟,一路追赶着汽车。囚车终于停下来,他们立即围到了囚车的旁边。
法警打开了后门,将严伟押下车。严伟看到自己的岳母,姨妹,几个舅舅都要来了。他们都在努力地往前挤,睁着泪花蒙住的双眼,同严伟打招呼,想安慰、问候他。“爸爸、妈妈……”严伟哑着嗓子,一路呼喊着,对他们能来,心里充满着感激。自己的家离县城有三十多公里,亲属们去搭进县城的汽车,还要走五、六里的路。他们一定是天没亮就赶了出来,这么早就到了法院。
法警在后面推着严伟走向法庭,亲人们在后面跟着,努力地争取过来说两句话。法庭是由一个影剧院改建的,大堂中有许多张固定的胶木椅。舞台上的正中悬挂着一面国徽和天平架,国徽下是法官席,桌上摆着牌子:审判长、审判员、书记员,左边是公诉人席,右边是辩护席。舞台不高,在舞台的下面有一个木栅栏组成的囚栏,上面写关“被告席”。在旁听席上稀稀散散地坐着四、五十人,其中有十多人是严伟的家人和亲属。
法庭还未开庭,审判席的法官们还未放座。法警押着严伟在旁听席前排的一张椅子上坐下。这时,父母同亲属们都过来向他问好,有问候的,有劝慰他不要着急的。严伟依次喊着他们的称呼,母亲更是红肿着双眼,拉住严伟的手,痛泣着:“儿呀!你受苦了,都瘦成了这样。”严伟说:“妈,你不要急,我挺得住。”
父亲问:“在里面过得怎么样?”
严伟答:“爸,你放心,我能熬的。”
二舅过来给了他一支烟,并为他点上了火,又塞给他一包烟后说:“伟仔,镇定一点,要沉着,不要慌,别乱说话。”
严伟回答:“舅舅,我懂,请放心。”
……
严伟看见父母老了,岳母也老了,他感到自己对不起他们。为了自己他们操了多大的心啊!还有妹妹、妹夫,严伟想抱抱小外甥,但法警按住了他,不让他动,并驱赶他的家人。看着一张张熟悉亲近的面孔,严伟的双眼又开始潮湿模糊了……
“严伟,你老婆哪去了?马上要开庭,她倒是跑得不见了。”是审判长许为民走了进来在问。
严伟茫然地摇了摇头。由于见到亲人的激动,他一时没注意到自己进来时,一直没见妻子露过面。这个时候,她应该在的。这时,弟媳站起来说:“我嫂子到看守所去了,她是去接我哥的。”
许为民责备道:“稀里糊涂,要她去接什么人?马上将她找回来,马上要开庭了。”
弟媳急得到处问:“谁有电话?快打她的手机。”
妹夫站了起来:“我到外面去打公用电话。”
妹妹说:“快去。……不要去了,嫂子已经来了。
严伟忙向门口看,只见妻子何玉琼正急急忙忙导走进法庭。严伟向她投去信任的目光,何玉琼走了过来,叮嘱道:“伟,镇定一点,没事的。”
法官们已在审判席上就坐。许为民坐在中间的审判长位子上,左边的审判员是严伟见过的朱连球,右连的法官严伟不认识,是个三十岁的女人。李娜坐在书记员的位置上。
审判长对头法庭喊大家安静,法庭中顿时停止了嘈杂,鸦雀无声。审判长庄严地宣布:“现在开庭。”
“请公诉人上庭。”审判长说。检察官尹秀珍同崔君走到了公诉席上就坐。
“请辩护人上庭。”审判长说,何玉琼同严伟的舅舅走到了辩护席就坐。
“请法警将被告押上被告席。”法警押着严伟走到了木栅栏前,打开栅栏门,让严伟进去站定。他面向着法官,一时无法看见旁听席上的亲友们。栅栏中有一张木凳子,是供被告人坐的。
“请法警为被告人除去刑具。”审判长说,法警向前为严伟打开了手铐。
审判长郑为民拿起一张纸说:“现在宣布法庭纪律。”
只见审判长拿出一张纸照着读,严伟只听清楚几条:法庭要保持肃静,不话喧哗。旁听席示行到审判长允许不许发问、喧闹,未经许可不准照相、摄像等。
审判长宣布:“现在开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