框中人
作者:锐纯 | 分类:都市 | 字数:73.8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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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_第三十三章(3) 大 调 监
只听那边畏缩的声音回答:“听清楚了。”
张老大又说:“朱涨龙,你把他们管狠点,不听话就给我打,所里不找你的麻烦,这是我讲的。”跟着“嘭”的一声关了监门,张老大气呼呼地带着两个所长走过十监门口。
夜里睡觉时,赵勇将崽崽鬼的一床小棉被卷成了一个小卷,用来作枕头。严伟讲被子太小,晚上有点冷,严友来便说两人一起睡,盖两订被子。严伟同意了,待严友来将两床被子叠好,严伟缩进被窝,却感到严友来浑身没一点热度,冷得就象团冰一样,尤其是一双脚更象一团铁,一挨着就会起鸡皮。严伟不高兴地骂:“你真是个打靶的,人还没死就象死人一梯状了,没一丁点热度,还要我给你捂脚夫?给我滚出去,我一个人睡。”
严友来只好无奈地抱起自己的棉被离开了。伍连志察颜观色,马上讨好地为严伟去找被子,他在铺上巡视了一遍,发南简如锦的被子最好,又比较干净,便将他的被子抱来给严伟盖,让简如锦同李山桥睡同一个被窝。严伟对伍连志很会拍马屁,会来事表示很满意,便对他赞许地点了点头。李山桥又从王福利处抱来一床被子供简如锦用。
第二天中午订了两份菜,陈勋、严伟、赵勇三人留下了一份菜,剩下的一份便交给伍连志他们几个人去分吃。一时间监子里显得在上面吃的人达到了八个,底下有四个人没有菜吃了。陈勋不太高兴地邹了邹眉头,赵勇看在眼里,到了晚上只订了一份菜。严友来见伍连志也在旁边夹菜吃,便也伸出勺子去,被告陈勋瞪了一眼后,便不敢再伸手了。
赵勇已经看出严友来在陈勋、严伟处并没有地位,在第二天便找了个理由,让严友来从第三铺搬到了崽崽鬼后面。对这次的调整,陈勋未表示意见。严伟却已感到赵勇在开始玩名堂了。
赵勇是温如玉团伙中人,虽说只是排不上号的马仔,但他天生就有一种整治人的劣根性,再加上他在监子里已呆了一年多的时间,积累了不少整治人的经验。监子里才一稳定,便开始了他整治人的把戏。伍连志则成了他的搭挡和帮凶。陈勋同严伟则不闻不问,任由他们去胡闹。
他们首先从义海山、王福利两人开始。他们还把崽崽鬼奉春水带着他们的帮凶,三人在后面将义海山、王福利叫到了风坪,伍连志说:“郭所长在监子里开了会,你俩知道不知道是要赵哥掌监的?”
“知道。”义海山两人只好回答。
伍连志道:“知道就好。那你们以后都要听赵哥的。赵哥要你们做什么,就行做什么,知不知道?”
“知道。”
伍连志继续道:“郭所长讲了,监子里都要会估摸广播体操,有一个人一不会的就要扣五分,是不是?”
“是。”
“那你们俩个会不会?”
“会一些,还有一些不会。”
“那做给我看看,崽崽鬼,你喊口令。”伍连志吩咐。
崽崽鬼便扯着嗓子喊:“一、二、三、四……一、二、三、四……”地喊了起来,义海山、王福利便跟着口令做起来。俩人呆手呆脚,做得点都不规范,难看死了。其他看的人都忍不住都笑出声来。俩人愈发紧张,一些动作都忘记了,记不起来,便你看我,我看你地站着发懵。
伍连志道:“想不起来了是吧!那你们去看看贴着的图表,看明白了,记清楚了再回来做。我是跟你们声明,不是我要整你们,是所长要求每个人都要学会的,是吧!”
义海山、王福利便跑到监子里,丫在铺板上,对着墙上张贴的广播体操图表很认真地一幅幅地看,继而比划着,看上去挺认真的。就在他们看图解时,伍连志又让邵阳佬段正刚、屠冰在风坪中做广播体操,他们俩人做得还算不错,被过了关。
义海山、王福利看了半个小时,赵勇对他们说:“看得差不多了吧?再做不好,每人吃二十个包子。”
两人又到了风坪上,由崽崽鬼喊口令,又开始做体操。俩人实在太笨了点,看了那么久,还是没能记住。首先就是义海山弄错了,想不起下面该做什么,便照着王福利的动作去做。王福利又错了,便也跟着错做。后来王福利也不会了,俩人便懵在那里,不知所措。
“去,给他们吃吃包子,长长记性。”赵勇吩咐。
伍连志、崽崽鬼便冲了过去,一人拖过一人,按在墙上。“嘭嘭、嘭嘭”地吃起了包子来。待二十个包子吃完后,赵勇说:“崽崽鬼负责把他俩教会,学不好的,尽管好好教训、教训。”
崽崽鬼便站到他们面前,一边喊口令,一边做示范,伍连志则站在旁边监视。有不对的,先给一耳光,再不对又是一耳光再纠正。俩人实在是笨,就那么几个动作,他们就是学不会。因崽崽鬼是面对面教的,在做踢腿、侧体运动时,崽崽鬼踢右腿,他们也同一方向踢腿,变成了踢左腿。崽崽鬼出左手,他们也同方向地用手,结果变成了右手,被伍连志扇了无数的耳光,还是纠正不过来,自然免不了一顿拳打脚踢。王福利毕竟比义海山灵光一些,学了一阵后,勉强过了关。
义海山却还是笨手笨脚的,身上挨了无数的拳头和耳光,还是未学会。赵勇恶狠狠地骂:“真是个脑膜炎后遗症,这都学不会。你今后就叫脑膜炎算了。明天再接着学,真的脑膜炎,哼!”
义海山便得到了一个“脑膜炎”的外号。
王福利过了做广播体操的一关,紧接着就是背监规。墙上贴着的“秀湖县看守所监规”、“刑法有关规定”、“在押人员行为规范”、“卫生规范”、“劳动规范”、“权利和义务”等等都是要背熟的。王福利天生不是读书的料,背书更是记了前一句,忘了后一句,里面居然还有许多不认识的字。据王福利讲,他小学都未毕业。晚上看墙上的字看不清楚,要求先抄下来慢慢地读。赵勇答应了,给了他一天的时间。
第二天,赵勇将简如锦、李山桥也带上了,几个人对王福利对王福利进行抽背。王福利就是照着读也量结结巴巴、错字连篇,更不用说背了,只好头上又吃了无数的“力剁子”(弯曲手指,用指节敲击)和耳光。王福利的头肿得变了形,脸上肿得青一块、紫一块的已看不出原来的模样。只要一听到吼,就吓得直哆嗦,越发地背不出来。赵勇骂:“真是猪大头,头长得大有什么用?一进监子身上装几个打火机。我还以为原先在监子里是个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居然蠢到这种地步。就是一头猪,这么长时间了,也哼不出两句来。你比猪还不召唤,要脑袋干嘛?快点读,等会再背。再背不出来的话,有你的好看。”
严伟看到王福利一张脸被打得肿成了那个样子,有点不忍心,悄悄对陈勋说:“老陈,他们闹得太不象话了,你看要不要干涉一下?”
陈勋回答:“由着他们整去,你我不知道就是了。”
从九监又调进来一个人,叫龚清泉,脸上长着浓浓的络腮胡子。他进来时,所长同他开玩笑,证明他进监的时间不短了,跟所长混得很熟,是个老油条。他一进来就讲,在九监时就听讲过陈勋和严伟,是听老五同叫花子喊话讲的。还说,经常看见严伟到外面谈心、电见,知道他是交通事故进来的。他自称是在街上吃“油炒饭”的,是他们镇上的一霸。专门干些收保护费、丢酒瓶来敲诈勒索之类的事情。他进来不久,九监的那个犯贪污罪的死刑犯愈方平就喊话过来给陈勋,要陈勋多照顾龚清泉一点,说龚清泉同他关系不错。陈勋答应了,对赵勇说:“安排他个轻松一点的事做。”赵勇便去安排他去洗饭盒子,让邵阳佬专门洗衣服。
第二天,王福利家来了人电见,赵勇立即交待他,要带200块钱进监。王福利电见进监后,赵勇立即问:“要了钱没有?”王福利回答:“要了。”赵勇说:“等会要没有钱再收拾你。”王福利吓得不敢吭声了,他也不知道家里会给他送来多少钱,能不能过这一关。
快下班时,在外负责接待的所长进监来报了各监当天家里送的钱数。十监的王福利家送了50块。赵勇 “哼”了一声,待所长一离去,就发了令:“开庭。”
伍连志、简如锦、李山桥、崽崽鬼便冲了上去,将王福利拖到了风坪中,一会儿就传进来:“嘭、嘭”的打人声和王福利努力忍住的小声的普痛苦哼哼声。他们在外面折腾了好一陈子,王福利才被拖进来。拖进来的王福利浑身一动就疼,他自己缩到角落里去,不敢哼出声来。衣服没遮住的地方,伤肿得比昨天还要厉害,头肿得也不成样子。被衣服遮住的地方还不知成了什么样子。严伟知道,监子里打人为防被告所长看出来,一般都是专拣表面上看不出来的地方下手。可以想见王福利衣服里面被打后的形状。王福利的那个样子,绝不是装出来的。因为开庭不同于吃包子,吃包子有个数量,是一个人用拳头打后背或胸口,开庭则是轮番攻击,不但用拳打,还用脚踩,掌掴、手捏,什么手段都会使出来。开过一次庭的人,一般几天都浑身疼得难以动弹。所以,在监子里的人,只要一听到开庭,无不吓得不打摆子的。
龚清泉在进来的第二天就被提出去开庭了。昨天对王福利开的庭,是监子里的私设公堂,今天却是法院对龚清泉的正式开庭。在龚清泉离开时赵勇交待:“你是老架子了,不要我讲,该怎么做你应该清白。”龚清泉点头说:“清白。”然后才出去。
龚清泉毕竟是老油条,很懂得里面的规规矩矩,果然清白得很。开庭回来后,上了一百元的帐,还带进来两包烟,不知是怎么躲过所长搜身的,没被告搜出来 。还是死乞活赖地向所长求了情。不过都是“湘莲”、“华灯”之类的低挡烟,还有半包“长沙”。严伟嫌“湘莲”、“华灯”太辣、烧口,宁愿去吹喇叭筒,也不愿抽这种烟的,便将半包“长沙“据为已有,剩下的由赵勇他们去安排。
下午,赵勇带着人又继续要王福利背监规。王福利同样的是背不出,结果照例是一顿整治。王福利实在忍不住了,哀求道:“再给我一天时间,我每天只背一条,行不行。”又讨好地说:“你们要打我,就打我背上,不要打我的头。所长看见了伤,问我怎么弄的,我回答不好,你们又要打我的。”
赵勇一听,嘿嘿地冷笑:“哼哼,你是想威胁我,不敢打你?是不是?”
王福利马上解释:“不是,不是,我是讲……”
赵勇打断他的话:“老子就偏偏打你的头,看你把老子怎么样?”说着,又是两腚子,敲在头顶。敲得王福利眼中金星直冒。
王福利的命还算大,第二天就被释放了。他走时什么也没要,飞快地逃离了监子,就象逃出鬼狱一样。严伟对陈勋说:“这小子,这几天被整惨了,算他命不当绝。再这么下去,会被整死的。”
陈勋道:“他这一放,监子里又有祸了,等着瞧吧!”
果然,陈勋的猜测没错。第二天刚午休,班主任郭所长就到了监子门口,冷冷地癯在那里向里面看了好一会。然后,指着挨着赵勇睡着的崽崽兵荒马乱说:“你。崽崽鬼,奉春水,把衣服穿好。”
崽崽鬼忙穿好了衣服下了床,郭所长醋了监门将崽崽鬼带了出去。地了二十分钟,郭所长开了监门,然后在后面一推,对着崽崽鬼就是一脚,将崽崽鬼踢进了监门,骂:“人没鬼大,鬼名堂还蛮多,跪下。”
崽崽鬼面向监门跪到了地板上。郭所长又喊:“伍连志,穿好衣服,出来。”
伍连志便立即穿好了衣服随郭所长走了出去。
“崽崽鬼,是不是谈心?捞到烟抽没?”赵勇立即爬起来问。
崽崽鬼偷眼看了看监门,蹲在地板上说:“郭所长刚开始的时候给了我一支烟抽,问我监子里的近来的秩序好不好?我讲好。他又问我打没打人,我讲没有。郭所长拿起鞭子就给了我两鞭子。全靠衣服穿得多,但还是痛得要死。郭所长骂:‘好你个鬼头,你这点大就学会打人。以为我不知道?人家在里面不敢讲,放了还不敢讲?问你。你不讲实话,什么做操、背监规为理由打人家,人家家里钱来少了要开人家的庭。也给你开庭试试看,看是什么滋味。把人家打成那样子就算了。哼!’又给了我两鞭子,有一鞭子打在我的手背上,你看看。”崽崽鬼伸出手背让赵勇看,只见手背上红红的一条,要渗出血来,象爬了一条红色的蚯蚓。
赵勇看了看,笑道:“没什么,只不过爬了条蚯蚓。晚上给你点菜吃,补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