框中人
作者:锐纯 | 分类:都市 | 字数:73.8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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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_第十六章(3) 罪 恶
夜里,所里关了电视后,严伟便将猴子的起诉书拿出来看。起诉书上一共起诉了五个人,犯下四次抢劫案,一次敲诈,两次盗窃,况且猴子每次都是主犯。看完后严伟认为老五讲的不错,猴子的事确实够中院起诉的,判个无期、死缓绝不会冤,打靶也是够条件的。
起诉书是这样表述的:
猴子,名叫肖长秋,有个化名叫徐健,外号“猴子”,今年十九岁。猴子三年前曾因敲诈和故意伤害罪被告秀湖县人民法院判处有期徒刑五年。那一次他同一个外号叫“跛子”的人,不知从哪弄来了一台已没有电路板的旧彩电,两人抬着在街上走,寻找着冤大头。他们双眼瞄在大街上搜索着目标,马上瞄准了一个四十多岁,穿着挺讲究的人,骑着自行车过来。 他们认定那人是一个有钱人,正是他们搜寻的目标,便抬着电视机与那人的自行车撞在了一起,他们一松手将电视机摔在了地上,制造了一起人为的交通事故。结果电视机萤光屏被摔烂。猴子两人抓住那人不放,要那人赔偿电视机二千五百元。那人无法,只好自认倒霉,打电话叫家里人送钱来退财消灾。猴子两人拿了钱后扬长而去,被挨了宰的人心里弊了一肚子气,刚刚明明是那两人撞向自己的自行车,却要他赔了二千多元,可是碰上街上那些流子,不自认倒霉又有什么办法?看着脚下被摔烂的电视机,心想里面的机件兴许还有用,卖给修电视机的也能赚回几个钱,哪想到回到家打开后盖一看,里面连电路板都没有,明白是遭到了诈骗,便向公安报了案,那台电视机也作了物证。还有一次,猴子为他的一个小弟出头,带人将一个同他小弟在一个菜婆店为争一个菜婆打了他小弟的人砍成轻伤。法院以故意伤害罪判了他四年,以敲诈罪判了他一年零六个月,数罪并罚合并执行有期徒刑五年。
猴子在服刑一个零八个月时,由于胃出血被告送进了医院,胃被切除了三分之一。他叔叔便为他办了保外就医的手续,猴子脱离了牢狱生活。
猴子在保外就医期间,并不思悔改,又将小弟找到一起,成天在街上胡闹,更加变本加厉。他叔叔因为生意忙,也没时间管他,更使他象脱僵的野马,失去了约束,在街上胡混。没有钱便同小弟们商量想法了去捞钱,他又想起了老办法。
有一次,他带了三个小弟到离县城三公里的一个岔路口,让小弟骑着自行车去撞一辆外地货车。小弟撞了后装着倒在地上爬不起来。猴子便带了人前去调解。最后让外地司机赔了一千元的医药费和一百元的自行车修理费。
还有一次,他又带人去老地方,故伎重演。自行车与一辆广西牌照的货车相撞后,猴子便带人去调解,让对方赔医药费。但那广西司机 在外面跑得多,象这类的把戏也见过不少。自己明明未与自行车接触过,而自行车倒在路中间,骑车的人倒在了路上起不来,已经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他坚持着不肯私了,便掏出手机要报案,让交警部门来处理。猴子几人见那人不肯拿钱,还要报案,几人便一齐涌上前用铁棍、砖头等将那人痛打了一顿,在那人身上搜出了五百元现金,又抢走了那人的手机后,逃之夭夭了。
这次 以后,猴子就想,手里没扔吓人的家伙,别人不会怕。合找来了炸药、*,又自制了几支短火枪,还弄来一台半新的摩托车。夜里带着人,怀瑞着*、炸药,骑着摩托车到公路上寻找目标。
一天晚上,一台外地货车司机,因为轮胎坏了,将车停在公路边换胎,猴子几人看看左右无人,便走了过去将炸药绑在了货车的油箱上,威胁司机拿出钱来,不然的话就要引燃炸药,要将他的车连车带货炸个粉碎。司机看到油箱上的炸药,吓得不得了,在威胁下,只好将身上仅有的800元现金交给了猴子,猴子他们才骑着摩托车逃去。
还有一天的晚上,猴子几人在无人处强行拦住一辆开住广西的广西牌照的货车,用火枪抵住了司机 的脑袋,让司机交出钱来。司机面对着抵住头上的火枪,苦苦地哀求,讲钱在前面的旅店住宿时被偷了,路上加油、过路、过桥的钱都没有了。已打电话让单位汇款到前面的一家修理厂,单位跑这边的车都是在那里修的,关系很好。自己要到修理厂去等单位送钱来,才能跑得回去。猴子对对他的这一套鬼话压根儿就不相信,便让人去搜,搜遍了整个驾驶室,才搜出两百多块钱来。那司机不肯给,说前面还有几个收费站,要不然就到不了前面的修理厂猴子让人去硬抢,将那司机打了一顿,司机跳下车向着一个油库方向跑,猴子几人便骑着摩托车去追,用火枪对着司机开了一枪,击中了司机的腿倒在地上。猴子骑着摩托车过去后,抢走了两百元钱和一部手机,还对着那人踢了一脚,骂:“我叫你跑,没得钱出来跑车,妈的,死要钱,不要命!”
指控猴子犯的盗窃罪,就是猴子用来作案的摩托车是偷来的,同时还偷了一台彩电,一台VCD。
这些只是已经破了案,查出的犯罪事实。至于猴子团伙是否还有案子未经查出的就不得而知了。
起诉书指控猴子是抢劫团伙的首犯,在每次的作案中都起了主要作用,且是累犯,依法应予严惩。
看完猴子的起诉书,掩卷沉思,严伟心里很不平静。虽然自己现在也是被羁押的犯罪嫌疑人,同是处在一个牢房,但对猴子的犯罪行径也不免气愤,有一种要发泄的冲动。因为他是司机,以前也经受过车匪路霸的伤害。对那些以车辆和司机为抢劫对象的敲诈深恶痛绝的。猴子的犯罪手段的凶残是令人发指的,要是象这样的人不严惩的话,哪里还有人敢跑车?像王老老、石头、刘桂生这些人,虽然也犯了罪,但严伟很同情他们,他们的主观上并不想犯罪,只是由于一时冲动或过失,触犯了法律的电网,对他们进行重判,显出法律的不公平。就是身负两条人命的严友来,也不会有猴子那么可恨,毕竟他还有值得同情的一面。他并没有想过要去杀两条人命,而是被气愤冲昏了头脑,失去了理智,举起了残忍的刀。可是猴子呢,有让人同情之处吗?
要是在外面,要是这里不是牢房,严伟碰到猴子这样的人,会毫不犹豫地给予痛击的,就象在卧铺车上对三个抢劫歹徒挥动铁棍一样,会毫不手软。
下午由于下雨,不能到风坪中去活动,十多人只好挤坐在陕窄的监室中。人们的心情也因为天气的阴沉而变得沉重。
打开水时,李林向老五请求,得到允许后,扒在监门边同石头讲话:“石头,求你帮个忙。”
石头边发开水边问:“啥事?”
“你让张正东来一下。”
“我怎么能喊动他?他不会听我的。”
“你就只告诉他,讲十监里的老严找他。”
“谁是老严,找他有啥事?”
李林向严伟一指:“他就是老严,啥子事你别讲,就说老严找他有事就行。”
石头打量了严伟一眼,然后说:“话我帮你传到,他肯不肯来我管不了。”
“那是,感谢你了。”李林转回来跟严伟讲:“已经搞定,信带出去了,侍会张正东进来,你跟他讲。”
“不知管不管用?”严伟从无这方面的经验,显得毫无把握。
“管用的,他最有办法了。”李林肯定地说。
严伟问:“那个打开水的石头犯的什么事?”
“石头吗?是劳动犯,留所服刑的。:”李林说:“他嘛,也是够瞧冤的,跟你一样,天降横祸,没想到自己就犯了法。”
“那他到底是么子事,判了多久?”严伟追问。
“他呀,几代都是老老实实的农民,从来未做过一件坏事,不象我们一样,是自己找的。”李林继续说:“他在坡上抱了些草皮,杂树什么的,晒干了烧了堆火灰,准备种红蓍时拌些大粪作底肥的。你没在家种过地吧!知不知道火灰作肥料的用途?”
严伟点点头:“我种过地,也烧过火灰的。”
李林继续说:“可他就有那么倒霉,夜里起了风,将火灰吹开了,将附近的干树叶烧着了,引起了山火,烧了半边山。等村民们发觉,一起去扑灭了大火,那关边山就光秃秃的了。上面追究下来,石头就被抓了进来,判了八个月的徒刑。所里面让他留所搞劳动,还有两个月他就可以刑满回家了。他跟徐老老是一个地方的人。”
“那徐老老究竟是怎么子事?”严伟又再打听。
李林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我不太清楚,他自己不肯讲,问他也问不出什么名堂来。”
那边老五在逗猴子,让他讲在外面当老大的风流事。别看猴子在这里是睡在马桶旁,没有发言权,可在外面是一条好汉,还是位老大,手底下有好几个小弟、马仔。现在不过是虎落平川,时运不济罢了。他们逗笑了一会,便要他唱个牢歌听听。猴子想了想,就轻声地唱了起来。歌声很缠绵,有几分象述事的情歌,不知是谁编的还是在哪学了。虽说歌词很平庸,不象那些词作者的精练,但韵律还是挺悦耳的。平伟也被吸引了,便也坐在旁边听。
猴子有点沙哑的男中音在监子里响起:
那是一个星期天
我和阿妹去逛公园
天上下着毛毛细雨
打湿了关发,雨水流到眉毛边
阿妹一路细语没发觉
在我身边她说无所谓。
公园里很清静
我和阿妹互相依偎
淋着细雨、踩着落叶
阿妹你畏在我怀里
情意绵绵地对我说
我真的是好爱你。
阿妹,不是我不爱你
只因我是一个流浪的人
一天到晚不着家
常年四季往外奔
衣食无着没住处
哪能购房同你去结婚。
天上小雨细细地落
我同阿妹到了荷塘旁
池塘的荷叶顶着伞
青蛙他躲在伞下边
阿妹紧紧地握住我的手
她对我偶偶私语轻轻地讲
阿哥、阿哥你莫悲伤
你是一个男子汉
外面的世界很宽广
任凭阿哥你四处闯
虽说你现在没发达
将来你一定财源广
阿妹的话我记心上
只因要让你有福享
拼命挣钱我不怕苦
为了提速手儿伸进别人的荷包里
呈亮的手铐铐住我
使我身陷在牢房里。
阿妹你急急地来看我
一见我面泪花儿落
要想发财你走正道啊!
为何要在刀刃上面走
阿哥你好好去改造
阿妹我等你,不会将你丢
阿妹的一席话
是阿妹的肺腑言
临别紧紧拉住阿妹的手
泪水挂眼边
阿妹你莫要再等我
如今的我不是从前的人。
来到了劳改农场
日夜思念家乡,我想爹娘
想到阿妹送我时对我讲
好好改造,我等你出牢房
听从政府改造我
为了减刑我流大汗。
有朝一日政府释放我
收拾行装出牢房
获得自由、阳光灿烂
心情激动、我回转家乡
先看看父母,他们老没老
再同阿妹携手进洞房。
……
猴子的歌唱完了,全监的人好长时间都沉浸在他歌中的意境中,想着自己的恋人、妻子,想着同他们在一起时的甜蜜时光,如今也只能化为回忆和思念了。她们会不会遇到可心的人?若她们要求离婚,自己怎么办?是告诉她自己依然爱她,还是含泪泣别,成全她,为她祝福?
“猴子。”老五打破了沉静:“你这首歌是自己瞎编的,还是在哪里学的。”
“五哥,我才读几天书,哪有那个能耐去编。”猴子不好意思地说:“是我在二监时跟别人学的。”
“你还学了多少?”
“学了好几首,要不要唱给你听听?”猴子有意卖弄地讨好。
“下次再唱吧!听多了,心里怪怪的,不是滋味。”老五幽幽地说:“还是讲讲你在二监过得如何吧!为啥会被调监?”
“过得不怎么样。”猴子回答:“至于调监是因为那次调电视机的事,摔了下来,现在这腿还一跛一跛的,走不利索。”
“怎么回事?讲来听听。”
“那天晚上,老大讲要看湖南台的玫瑰之约,让我们去换过台。因为我个子高,人又轻,就让我到上面去调。我们瞅着飞机过去了,就开始行动。底下两个人搭人梯,我踩着他们的肩膀,扶着墙壁往上爬,可还是够不着窗子。又过来 两个人将我的脚举起来,我才抓住了窗户的钢筋,就爬了上去。我一只手抓住钢筋,一只手去换频道,没想到飞机又转了回来。从肩上取下枪,用枪托对着我抓住钢筋的手就砸,我一看不对,就松了手,没让他砸着,可人就掉了下来,底下的人没接着,正好跌在铺沿上的角铁上,疼得我半天都没爬起来。还好,骨头没断,只是破了块皮。飞机见没砸着我,就将电视机的电源线扯掉了,害得我们晚上电视也没得看。第二天,飞机告诉所长讲我们逃狱,害得我不但跌伤了腿,还挨了顿鞭子,就调了监。在这里还好些,五哥这么照顾我。”
猴子绘声绘色地说着那晚发生的事情经过,最后还不忘了拍拍老五的马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