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头疼啊！

理念的冲突，想要通过心平气和的沟通去解决，显然是非常困难的。

尤其是对于那些还看不见未来的趋势、也想象不到未来是什么情况的来说，有些事儿真的是既看下去、也忍受不了的。

付正义权衡了一下，还是觉得以自己的口才是无法说服对方，所以也就无奈的叹了口气。“李院长啊，现代人的生活节奏在不断的加快，阅读时间的不断萎缩已经成为了必然现象。碎片化的阅读终将成为阅读的主要方式和重要途径，传统作家看不起网络作家、这是我无法在短时间内予以扭转的，不过我可以诚恳且不谦逊的断定，那就是网络文学必然会成为传统文学的必要补充！全民阅读绝非是让老百姓、让那些务工者们捧着本经过了数年打磨才面世的传世之作，是需要他们翻着字典还不一定能够明白书中想要表达什么意思的！真正的全民普及阅读，是要让他们随时随地都能够看到、甚至是听到的！功过是非，还是留待以后结果出来了，再论吧……”

李娴云欲言又止，抬起头重新打量了一下这间小会议室。

装修简单，布置简洁，除了办公室里所必须的器材之外、竟并不显得奢华，与这个依托于唯知技术成立的公司对‘第一届原创网络文学征文’所准备投入的高额奖金相比，甚至会令人不由得心存疑惑，为什么这样的一个小公司，就肯拿出上千万的奖金去搞征文呢？好处是什么？有什么意义呢？

李娴云退休有几年了，她一辈子都是从事跟教育有关的工作，其实也就相当于是生活在象牙塔里、不食人间烟火的类型，但她并不是不清楚在一切向‘钱’看的当下，‘文学已死’的论调可并不是在危言耸听，正统文学真的是已经被丢进了垃圾堆，只剩下那些怀揣着梦想、还在徒劳挣扎的人们……

文学到底是什么？

李娴云对于文学的定义自然是熟记于心的。

但精神食粮早就已经被公认为是无法填饱肚皮、无法令人改善生活的，纯粹的理想主义者们还在坚持、还在苦熬着，这就彷如是前年逝去的钱老先生所写的《围城》中所说的那样，文学殿堂看似璀璨且荣光，但除了那些功成名就者们之外，又有谁能依赖于文字生存下去呢？

虽然觉得唯知读书过于市侩，但‘阿堵物’却是谁都离不开的，若是眼前这个大后生所说的是真的，那岂不是意味着可以有更多依赖写作就做到自食其力、自力更生的作家诞生呢？

数量的堆积，终究会引起质变的……

李娴云的沉默，令付正义松了口气。

之前一直没吭声的妩媚女人见李娴云似乎是准备退让了，冲着付正义冷笑了起来。“再论？搁置争议确实也是个办法，可问题是搁置争议的前提是双方就争议达成某种程度的共识、能各退一步！否则那就不是搁置争议、而是彻彻底底的投降了！”

付正义问。“你是谁？”

“我？我是见不得文学被一些别有用心的家伙作为敛财的工具、作为沽名钓誉手段的文学爱好者之一！”

面对满头银发的李娴云，佟甜甜是既不敢、也不愿意开口的，可这个之前在丁海毅倒地时惊慌到喊‘救命’的女人，她不但讨厌、还非常的厌烦，因此见李娴云都已经不吭声了、她却跳了出来，有些火大的走了过去。“你说什么呢？谁拿文学当做是敛财工具了？谁又想要做沽名钓誉的事儿了？你说清楚！”

“我说的是普通话，听不懂情有可原、不能理解就是智商的问题了！”

女人的无端讥讽，气的佟甜甜脸色发白，李娴云见付正义将目光投向了自己，可就叹了口气道。“这位是应老丁的要求，由文化部派下来协助了解情况的小黎同志……”

女人傲慢的微笑了起来。“我叫黎曼，文化部的调查员！唯知读书所准备举办的第一届原创网络文学征文、从我个人的角度来看，是既不合适、也不妥当的，尤其是你们在宣传方面夸大其词、甚至用诱导的方式进行开展，从我个人的角度来看，我觉得唯知读书必须取消这次活动。以后如果想要举办类似的活动，你们还是向上级主管部门想提出申请，在获得了批准之后再予以举办为佳……”

佟甜甜懵了。

美女编辑张燕傻了眼。

黎曼见付正义也皱起了眉头，索性便将自己的工作证掏出来摆在了他的面前，面带矜持且傲慢的微笑说，这工作证上有部里面的电话，随时可以进行核查。

付正义看都没看便道。“姑且先信着吧！不过我还是需要你给解释一下，之前你所说的是代表了你个人的意见、还是说是文化部做出了正式决定？”

黎曼愣住了。“有区别吗？”

“有区别！如果是文化部的正式决定，那就请你将文化部的红头文件给拿出来！如果只是你的个人意见，那就需要请你走人了！”

黎曼惊呆了。

什么意思？

走人？

那岂不就是在让自己滚蛋？

作为国家级主管部门的调查员，她所参与的调查不可谓不多，可这几年还真没碰上过这种狂妄自大的家伙呢！

他明不明白，只要主管部门的一个决定、就能够立刻让这样的公司停业整顿、再也无法营业？

黎曼觉得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你、你明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这个公司还想不想开下去了？”

连这种话都说出来了，付正义可也就越发的笃定了。“正因为我明白，所以我才知道你只是代表着你自己而已！文化部即便是真的会派人过来，也不会派你这种自以为是、凡事都喜欢上纲上线的调查员过来的！”

黎曼勃然大怒。“你信不信我一个报告上去，唯知读书就立刻需要停业整顿？”

付正义慢慢的凑近了些过去，迎着她的目光道。“我！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