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程燕就迎着韩璐他们走，主要是我迎着韩璐走有些不自在，我的双眼一直在闪躲她，人家程燕本来就是没事儿人，再说，她还是她们八姐妹的老大，所以，我和程燕走在一起，让她一比，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形容有愧了。

就在我们和韩璐快走到一块儿的时候，韩璐就朝程燕喊了句：“哎，你过来我跟你说点儿事儿的。”

韩璐和程燕说话从来都是不怎么客气的，连老虎和程燕说话有时候都喊个燕子什么的，只有这个六爷才这么和程燕说话。

“嘛事儿啊？”程燕说了句，就走了过去。

韩璐挺豪气的搂着程燕走了几步，看意思说了几句话，程燕就站住不走了。

我就看见韩璐还要再和程燕说什么，程燕绷着脸推了韩璐一下，随后扭身就走到我跟前，说了句：“走！”

我瞅着韩璐和那俩男的一眼，这时候，我看到那俩男的瞅我的目光很不友善。

我跟程燕刚出了八中校门，我就问程燕：“哎，刚才韩璐跟你说什么了？”

“没说嘛。”

“没说嘛？不可能吧！”

我还要再问她，谁知道她倒先急了：“哎呀，说了没说嘛呢，你别问了。”

我一见程燕有些不耐烦了，就戛然而止不再继续追问了。

不过，我有种不太好的感觉，从程燕对韩璐刚才的态度，再到那两个男的瞅我的那种眼神，我总觉得这里面儿有什么事。

我和程燕溜到了胡同街，来到这里，让我又开始感慨了，这里就是以前中午放学我经常和赵茜一起来的地方，现在，地方还是原来的地方，可是在我身边的人却换成了程燕。

我还真是很少和程燕来这里，这次过来，心里却有种说不出的味道。

“咱吃嘛啊？”我问了程燕一句。

程燕想了想，就说：“麻辣烫吧，给你省点儿。”

“行。”我很爽利的答应了。

程燕还真是说到我的心坎儿里了，我现在能够应付的也就是麻辣烫一类的小吃了，贵了的我还真是请不起。

我俩来到了一家名叫开心的麻辣烫馆，这儿看起来应该是新开不久的，反正我印象里这一带以前好像没有这么一家。

我俩进到了里面一看，这里中午吃东西的人还真是不少，而且，这里除了厅里的几桌外，其它的都是那种用三层夹板打了隔断，用布帘遮住的那种只隔人不隔音的小隔断单间。

要按我的意思，我俩就在大厅里吃得了，可程燕非要进单间，既然她开口了，那进就进呗，反正单间也不比大厅多要钱，只不过我嫌里面有些闷罢了。

我俩先是在外面点好了蔬菜和串什么的，就进到单间了。

就在我俩等着上麻辣烫的功夫，我就听到在我身后背对着的隔壁有人说话的声音。

刚才我已经说了，这里的隔断是只隔人不隔音的。所以，另一个单间里说的话，在我们这边听那是特别清楚的。

前面在我们来之前，隔壁应该已经说了会儿功夫了，我听到的时候前面说的事儿已经过去了，只是听到一个男的声音说：“我操，要是照你这么说的话，那刺猬这回不是栽大了么？”

“废话啊，他不栽干嘛啊，你知道人二环现在多牛逼么，办他？小菜一碟儿啊。”

“就是，咳，刺猬现在完了，你妈是个人都能办他了，就看爱办不爱办了。”

“你也别吹牛逼，你办他个试试的。”

“咳，我办他干嘛啊，他又没惹着我。”

“嘁，你不敢办我也信啊。”

就在我竖起耳朵打算多听些信息的时候，就听到一个女的声音说：“行了啊，赶紧吃吧，说那个干嘛啊，有你们的嘛儿啊。”

我嘴一撇，冲程燕用大拇哥指了下我身后的隔断。

程燕哼了一声，说：“都是你妈玩闹们，嘛都知道。”

程燕这话显然是对那些说话人的轻蔑了，不过，自从二环被人砍了之后，这件事情有一阵子都闹的沸沸扬扬的，这也从另一个侧面也放映了二环现在在道儿上的地位轻重了，别管怎么说，反正我要是被人砍了那是不会成为这么多人的谈资的。

在当时的一些小玩闹当中，就是以谁知道某个某个大玩闹出了什么事，而自己最先知道的情况成为其谈论的资本的，就好像从他嘴里能够说出这件事来，连自己的身价都能提高不少似的。

不过，刚才说话的其中一个声音，我怎么觉着这么耳熟呢，肯定是以前在哪里听到过，而且这个声音，我好像还不止一次听到过，这个人绝对是跟我不是很熟，但又见过几次的人。我一时之间却又想不起来是谁了。

我和程燕吃完结账的时候，我真心有些喜出望外了，这次程燕倒是真给我省了，虽然她的饭量并不小，但是这次她要的最多的还是一些菜，当时的菜很便宜，贵的也就是五毛钱一串的，虽然我们这一大盘子看着挺多的，但是一共也只才花了二十多块钱。要知道饶是这么省钱，到我结账之后，口袋里也就零零散散的剩了不到十块钱了。

就在我俩刚要出门的时候，我又听到了身后刚才那个熟悉的声音，这时候，隔壁的那几个吃饭的也出来了，他们吃的也真够能磨的，比我们进去的早，但比我们出来的还晚些了。这次，我可要看看这个说话的人到底是谁了。

就在我扭身瞅那个说话的人的时候，正看到他低头在翻口袋找钱。在他身边还站着两男一女。

他还没有看到我，但我已经看出他是谁了。

他也就是我久违了的那个挺二的小混混学生，以前自称是赵茜弟弟的那个胜子。

“哎，胜子。”我喊了他一声。

胜子这时候刚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五块的，十块的钱出来，一听我喊他，就抬头往我这边看。

“哎，是你啊！”胜子笑着冲我说。

不够，他这么喊我，倒是让我有些不爽。

因为，我都喊了你名字了，你却只是说了个“是你啊。”连哥都不叫了，喊我声哥能把你低了是怎么着啊。

我和胜子打招呼的功夫，程燕也转过身，这时候，我就听在胜子一旁的一个小子小声说了句：“呦，狗燕儿。”

看来，认识程燕的人还真是不少，不管到哪儿，都有一些不知名的小混混认识她，虽然程燕并不能一一把他们的名字叫出来，但，那些小混混们大多总是能第一时间自言自语的喊出了程燕这个狗燕儿的外号。

相比之下，我就逊色了不少，好不容易遇到个认识我的胜子，人家还来了个“哎”，“哎”是什么啊，笤帚疙瘩还有名字了，到我这儿就哎了，胜子，你是真尼玛行啊。

很显然，程燕并不认识面前的这几个人，看到我和胜子说话，她连言语都没言语的，直接出了馆子，在门口站着等我了。

程燕还以为我得跟他们唠两句了，谁知道，这四个人里，我也只认识一个胜子，而且，胜子的开场白还让我这么的不爽，那索性，我应付你一句就出来了。

我刚出门口，程燕就冲我撅着嘴说：“我想吃糖堆儿。”

我去，你别在这么个触景生情的地方，还用这种词儿对我说话行么，这不就是以前赵茜曾经对我说过的话么。

“刚吃完饭，吃嘛糖堆儿啊。”我说。

“就吃。”程燕的嘴撅得更高了。

在当时没有卖萌一词，不过，程燕这明显就是在卖萌了，而她的这招还真是奏效，她的这个表情让犹如很多年后，我在网络上看到一只叫Kabosu的那只狗的表情一样，让我有些无法抗拒了。我越发觉得狗燕儿这个外号起的贴切了，当初也不是谁这么有才，给她起的这个外号。

卖糖堆儿的小车就停在跟前不远的道边上，我和程燕走到了小车旁，就在程燕挑选着要买哪只的时候，我就看见胜子和那两男一女从我们跟前走过去。

而且，我还看到胜子就跟在那俩男的屁股后面说：“刚才我都请你们吃饭了，一会儿玩儿游戏机我就没钱了，该你们请我了。”

“我们都是自己买自己的。”一个男生说。

“你请请我的呢，这么不够意思啊？”胜子有点儿着急地说。

“我钱也不够了呢，就够买我自己的了。”另一个男的说。

听到这儿，我差点儿没喷出来，好么，感情胜子成了大头了。人家俩人根本就不拿他当回事儿啊，这种理由竟然都能说的出口，也真是亏了那俩小子了。胜子，你这是交友不慎啊，这明摆着吃你喝你还拿你当傻逼了，就这道号的你还添脸跟着人屁股后面转什么啊。

狼行千里吃肉，狗行千里吃屎，这话一点都不差啊，胜子你还真是烂泥扶不上墙啊。

自从那次见到胜子以后，我就好长一段时间再没有见到过他了，只是在几年后，我才在一次偶然情况下又遇见了他，只不过当我再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却显得要比当年事故多了，说起话来，也显得头头是道了。

从他的口中我才得知，在那次见到他后不久，他就因为抢劫进了少管所，而原因，却是受人教唆，但听胜子说，虽然是受人教唆，但是判的时候，他却成了主犯，胜子说起这件事的时候，那种懊悔的表情让我至今记忆犹新。不过，像胜子这种不经世事的学生，恐怕也只有经历了一次深痛的教训才会懂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