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央企大业

作者:男人是山 | 分类:都市 | 字数:94.6万

卷五:重整河山待后生_238 计谋与爱情

书名:央企大业 作者:男人是山 字数:3075 更新时间:2024-11-25 22:24:37

张二楞茫然地答应着,枣花儿已进了卧室,现在她连走路都轻手轻脚,轻得像风在飘拂。张董事长越发开心起来,他嘿嘿笑了几声,对张二楞说:“真安静啊,是不是?”张二楞说:“是。”张董事长又说:“你见过别人家里也这么安静吗?张二楞。”张二楞说:“没有。”“当然没有。”张董事长说。接下来的时光,张董事长和张二楞谈起了工程队的业务,张二楞明显心不在焉,张董事长滔滔不绝说着话,对张二楞的失态却不以为然。过了一会,枣花儿在卧室里隔着门发出了咿咿呀呀的声音,她的声音时不时让张董事长和张二楞的交谈中断一下。再过了一会,张董事长索性闭上嘴,侧着耳朵去听那声音了。

张二楞干坐着,对张董事长的一脸幸福实在想不出个所以然。张董事长还以为是自己冷落了张二楞,他拍了拍张二楞的肩,说:“嘘———”张董事长说:“嘘,她在唱歌了,我告诉你,她会做一个歌唱家的。”张二楞再也说不出什么来了,如果张董事长不是那么一本正经地盯着他,他会笑出声的,可张二楞没有,在想笑的念头过去之后,张二楞突然觉得张董事长又往他的伤口洒了一把盐。这回张二楞有了一种透心彻骨的疼痛,疼得他像被枣花儿的歌声感染了一样热泪盈眶了。

张董事长已经站起身来要请他喝酒了,张二楞的感动显然比张董事长本人的感动更重要,张董事长说:“行啊,张二楞,你这样就对了。”张二楞莫名其妙,张董事长又说话了,张董事长说:“张二楞,我问你,我为什么要对你好?”张二楞吓了一跳。张董事长却快活地眨着眼,指着张二楞,一字一顿地说:“因为你跟我张董事长十年前一模一样,这下你明白了?”

和张董事长在一起的一个月过去了,枣花儿仍然不爱说话,可越来越会歌唱,她产生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真的想去当歌唱家了,为此她让张董事长给她请了音乐学院的老师,专门替她辅导。

音乐学院的老师姓彭,是个退休的老太太,当她接受了枣花儿,并且开始教唱时,她发觉她干了这辈子最荒唐的事,当然,张董事长给的授课费也非常荒唐,荒唐到了她无话可说的地步。

彭老师的教学内容是专业水平,教学态度是得过且过,枣花儿每星期去三趟,不料去了三趟后,枣花儿就越唱越好。到了那个学期的期中,枣花儿的歌声已经盖过大部分专业学生了。

彭老师欢天喜地,觉得创造了一项奇迹。这一天,她特意跑到张董事长那儿,把张董事长从震天动地的工地里拉出来,劈头盖脑说:“我想求你一件事,张董事长。”张董事长说:“什么事?”彭老师说:“我说出来你一定会吃惊,可这是为枣花儿好。张董事长,你千万别让枣花儿学会说话了。”张董事长果

然吃了一惊,说:“为什么?”彭老师说:“现在我明白了,枣花儿为什么歌唱得好,因为她不像别的人一样会说话,她把要说的话都唱到歌里去了。”彭老师说:“这事太奇怪了,张董事长,你说对不对?”张董事长没说对,也没说不对,他想了一想,自己对自己说:“是太奇怪了,枣花儿是由于不想说话想唱歌,可唱了歌之后却又要不去说话,到底怎么回事,真有点说不清楚了。”彭老师走后,张董事长还在想这个问题,不知为什么,他突然觉得有些对不起枣花儿,又有些对不起自己。后来张董事长回到家,就把彭老师说的话跟枣花儿说了,说完后,张董事长说:“枣花儿,告诉我,你真的把要说的话都唱到歌里去了吗?”不等枣花儿回答,张董事长说:“我听过你的歌,那都是唱爱情的啊!枣花儿。”“而且它们都哭哭啼啼的,枣花儿,你也这样伤心吗?”张董事长说。

但枣花儿好像什么也没听见,她茫然地看着张董事长,仿佛刚从梦中醒来似的打了个激灵,说了一句也许是她等待了好久的话。

枣花儿说的是:“老张,我……我要去……去酒吧了。”

江河被张二楞打了一顿之后,发了几天高烧,他以为自己要大病一场,可烧还没完全退下去,他已经能下床了,这使江河有点失望,原来他还是那么一个经打的人。

因此,江河下了床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老李,他也要到老李的乐队演唱了。跟别的歌手不一样,江河演唱的是美声西洋歌曲,用电子乐器伴奏,听起来十分像摇滚。虽然这些声音经过重金属的敲打,变得不那么地道,可现代化加上怀旧,比地道的歌声要热闹也苍凉得多。

江河出乎意料地成功了,他在酒吧里得到的掌声远远超过了他这几年登台亮相的总和。老李呆住了,江河自己也呆住了,他战战兢兢地退回到吧台,偷偷捂上耳朵,惟恐那些期待之外的掌声蛮不讲理地击中他,让他再次回到失败之中。

现在,江河轮番行走在几个酒吧,观众多起来又少下去,他也从《我和太阳》唱到了《莫斯科郊外的晚上》,一切重新变得平常,成了一种久而久之的习惯。直到有一天,他又遇见了枣花儿。

还是在那个酒吧。枣花儿作为一名歌手来登台演唱,而江河的乐队则作为伴奏者被张董事长请了过去。这是枣花儿第一次当众演唱,张董事长为了制造效果,特意在酒吧外面贴了张海报,海报的内容模仿了夜总会的流行广告语,蓦然看上去,江河还以为来了一个跳脱衣舞的三流明星。

他们就在这样的气氛里相遇,开初的反应竟然平淡之极,无论是江河还是枣花儿,他们交肩而过,甚至带着初次见面时的生涩和漠然,互相点了点头,然后各自朝要去的地方走去。

江河是走向台后,枣花儿是走向台前。一束灯光从房顶上打下来,雪亮地罩住了枣花儿,江河这时才想起要仔细看枣花儿一眼,可他看到的已经是枣花儿的背影了。

也许是张董事长替枣花儿说了几句开场白,江河却一句也没听见,乐器咿咿呀呀响起来,经过了漫长的过门,就等待着枣花儿的歌声,枣花儿那儿却突然哑住了。那真是令人窒息的几秒钟,江河光看见枣花儿像木偶似的站着,她茫然地陷入了某种思索,把灯光、音乐和无数的目光置之度外。

江河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一种本能的冲动使他身不由己地又把过门演奏了一遍,老李和老陈、小陈他们的乐器都沉默了,惟有江河的电子琴独自鸣响,像一只温柔的手推了推枣花儿,枣花儿的身体就轻轻颤了一颤,她蓦地回过脸来,看着江河,眼光一片晶亮。江河也怔怔地看着她,两人的视线碰在一处,如同一声短暂的叹息,又悄悄滑开来。

很快,枣花儿回过头去了,与此同时,一阵歌声从她张开的嘴巴里飞出来,响彻了酒吧。枣花儿顺利地唱起来了,她的嗓音是如此流畅甜美,隐约中,像从天而降的灯光那样散发出透明的光芒。它们在江河的眼前跳动,如同长上橙黄色的翅膀,即使不用耳朵也能踏踏实实地感觉到。是的,那确实是光芒。

江河好不容易把他的目光收回来,挪着凳子慢慢往音箱那边移动,在这个特殊的时刻,他产生了一个固执的愿望,仅仅感觉是不够的,他应该真切地听见枣花儿的歌声,不是一两句,而是全部。

演唱圆满结束,枣花儿怀抱鲜花,热泪盈眶地下来。她又一次把目光投向了江河,可这会儿江河并没坐在乐队里,他孤零零地靠在墙角落一只巨大的音箱上,双目紧闭,两支胳膊往下耷拉着,笑吟吟地咧着嘴,一动也不动。

枣花儿的手一松,鲜花掉了下来,她张开嘴,准备像十年前一样发出一声尖叫,结果她什么也没喊出来。她于是把手移到脸上,遮了遮眼睛,在一片黑暗中,她却又看见了另一个昏死过去的江河。

江河醒来已在家里了,老李和老陈、小陈他们都走了。不用说,这时江河也已经知道枣花儿的事儿,事情就是这么凑巧,好像要有意跟人为难似的。

江河从床上爬起来,取出了所有的旧磁带,放在录放机里一个一个的放着。他的脑海里又传出了枣花儿的唱歌的声音,咿咿呀呀,不绝如缕,但很快,它们就在噼噼啪啪的断裂声中远去,最终消失殆尽。江河气喘吁吁地坐到地上,手足冰凉,想站也站不起来了。

他的心里暂时出现了一段空白,他下意识地捡起一盘磁带,用手指慢慢转动着,但他什么也听不到,埋藏在磁带里的往事已经消散,结果他听到的是一阵敲门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