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贵妇人将披肩拉了拉。微微笑着，她道：“小姑娘，你如果讲得好，我也可以不同你一个小姑娘计较。你如果讲得不好。那你就得给我讲好了为止。”

连翘握着酒杯的手指一再收紧，直到指尖泛起疼痛。她才开了口：“女士，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想您应该有所了解。我的朋友和她男朋友很快就要结婚了，她介入进去是不是不太好？”

贵妇人有些不耐的样子：“我让你讲为什么打我女儿，不要扯无关的事情。”

“女士，这么说您很清楚当天发生的事情，既然是这样，您还非要我给您说个理儿。那我是不是可以认为，您对您女儿的行为是支持的。那是不是无论我讲什么，您都不能接受？”

贵妇人脸上浮起了惊讶的表情：“小姑娘还真是牙尖嘴利。”

“妈，不要跟她废话那么多。她费尽心思出现在这里，无非就是想来这里钓个有钱的男人。”周语蝶眼中满满的不屑，“象她们这样穷疯了。穷怕了的人什么都没有，再没有一张能言善辨的嘴，她怎么能混到我们上流社会里来？”

“小蝶。”贵妇人拍了拍周语蝶的肩膀，“妈不一直教你说话不要那么直白吗？给人留点面子，即使是穷人，她们也要面子的。”

“妈，你还替她说话。”周语蝶嘟起嘴不依的摇着她母亲的手。

“妈妈是帮理不帮亲。”贵女人说完后又看向连翘，“小姑娘，你也不要顾左右言其他了。你说我女儿介入了你朋友的感情，所以被打是活该。是这个意思吧？那么，你又有什么证据来能证明是我女儿介入了你朋友的感情？据我了解，我女儿也是受了人欺骗，也是一个受害者。再退一步说，是我女儿不对。行，她到底犯了多大的错？是触犯了法律吗？那自然会有法律来约束她。是道德有问题？那就得由她父母来教育她。而你。凭什么打她？”

连翘从来没有遇到这样厉害的人。贵妇人这番话，说得几乎是滴水不漏。她本来理清的思绪一下子就被打乱了。

“说啊，让你说话啊，你不是很能说吗？”周语蝶得意极了。

“女士，那么。您想怎么样呢？”连翘迎着她的视线大着胆子问道。

贵妇人大度的笑了笑：“我也没有别的要求，医生说，我女儿额头上的伤口会是永久性的。你也知道容貌对一个女孩子来说多重要了，你就想办法给她恢复原貌吧。能恢复，这事儿我们就算翻篇了。不能恢复，那么，我们就上法庭去说理吧。”

“周太太。”就在连翘无助得几乎要哭出来时，莫乔阳回来了，“好久不见。”

“乔阳，什么时候回的国？”贵妇人笑呵呵的问道。讨状台扛。

“上个月。”莫乔阳拿看着连翘，“周太太，你认识连翘？”

“她是你的朋友？”贵妇人从容的笑问。

“对呀，我朋友。”莫乔阳也笑，他就是远远的看着连翘的表情不太对劲，所以才赶紧回来的。

贵妇人再次看向连翘，还真是个不简单的穷人。被关进派出所，陈嘉南出面保她。现在还居然跟莫乔阳是朋友，果然有手段。

“随便聊聊，乔阳，空了上家里来玩。小蝶，妈有些头晕，你陪我到那边坐坐吧。”贵妇人朝连翘举了一下酒杯，“连翘，认识你很高兴，后会有期。”

“会的。”莫乔阳也举了举酒杯。

连翘僵硬的笑着，看着她们母女很快消失在宾客之中。

“你认识周太太么？”莫乔阳随口问连翘。

连翘定了定神才道：“不认识，刚才就是随便聊聊。”

“你饿了吧，走，我们去那边吃点东西。”莫乔阳指着自助餐区。

“好。”她点头。

还没走呢，又有个中年大叔来找莫乔阳，说是有事儿，莫乔阳不好推脱，只好请连翘在原地等他一会儿。

“这身衣服穿得舒服吗？”陈嘉南不知道又打来冒了出来。

“陈总。”这一刻看到他，她还真有一种万里他乡遇亲人的感觉。

“衣服看起来很适合你，但我想，你应该不怎么舒服。”陈嘉南又说。

“是有点。”连翘老实承认。

“还想继续呆下去吗？”他又问。

连翘摇头。

“那我们走吧。”他说得自然。

“走？”她呆住。

“嗯。”他点头。

“可是，可是，我要不要跟莫主管讲一声，她邀请我来的。”她确实迫不及待的想离开这里。

陈嘉南笑了一下，“那你走不走？”

“走！”连翘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莫乔晨那么忙，估计根本就不会发现她什么时候走的。

陈嘉南拿过她手里的酒杯放到了刚好路过的服务员手里，然后他转身就往侧面走去，连翘提着裙子跟了上去。

并没有顺着原路下楼，陈嘉南带着她从另一处比较窄的楼梯下了楼。灯光不太好，连翘踩的又是超高超细的高跟鞋。没走几步，她的鞋子就被路面的缝隙卡住了。

急得她用力拔了好几下，结果蹬不动。

陈嘉南顿住脚步，正准备弯腰帮她时。却没料到，连翘干脆脱掉了鞋子，赤着脚，她一双手着力，总算将鞋子拔起来了。

“力气还挺大的。”他抽了抽嘴角。

“不好意思。”她抬手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后重新把高跟鞋套回脚上，“陈总，我们走吧。”

穿过一条长廊，到了露天停车场，连翘想着留在化妆室里的包包和衣服，现在要换回自己的衣服是有点难了。算了算了，先回家再说。

很快就到了陈嘉南的车旁，连翘坐上了副驾位，这才真正松了一口气，总算离开那个鬼地方了，让周太太母女见鬼去吧。

车子很快启动了，连翘侧头从车窗里看着外面的夜景，她在内心叹息着这真是有钱人的极乐世界。

“先去吃饭吧？”陈嘉南问。

“好，好啊。”连翘回过头，最近这段时间，她老想一个问题：陈嘉南好像对她有点特别，比如带她去看陶爷爷，比如把她从派出所解救出来，再比如现在他带着自己离开莫乔晨的生日晚会。

她头脑发昏时就会想起自己最初的对他的幻想，总想试探一下他，或许真如自己想的那样。但想到沈然和叶心妍，想到刚才那个富丽堂皇的大厅。她又想到自己曾经剖析，明白彼此之间的差距。

罢了罢了，顺其自然吧。万一她试探一下反而搞砸了呢？搞不好连工作都会丢掉。

“你还挺坚强的。”轻缓的音乐声中，陈嘉南淡淡道。

“怎么说？”她头略偏了一点看着他。

“父母过世后，自己赚钱上大学，年纪轻轻要照顾弟弟，还要养家。”他也看她，“挺不容易的。”

“你……怎么知道？”连翘讷讷的问，转而想，他大概特地去问过自己的事情。

“你告诉我的。”陈嘉南说。

“我告诉你的？我什么时候告诉你的？”她吃惊的问。

“在丽都那次，你喝多了，跟我聊了一个晚上。”陈嘉南脸上有隐隐的笑意。

“天呐。”连翘真是没想到事隔这么久，他会重提起那一晚的事情，但她后来酒醒了也回忆过，她知道自己讲了很多话，但内容却记不得了。

“我还说了一些什么吗？”她有些不安的问。

“没有了。”他道。

“不好意思啊，陈总。”她低声说。

“私下里，你可以称呼我为陈嘉南。”他又说。

“啊？”她只觉得心头有一股电流轻轻划过，这……是什么意思？

“不在工作时间里，随意点。”

“哦！”

明明上山时觉得开了大半天才到，下山偏偏又觉得几分钟的时间就到了。陈嘉南看着她身上的礼服，这身衣服去吃饭，估计要被人认为他从婚礼现场拐跑了新娘。

在街边的一家服装门口停下了车，他解开了安全：“去换套衣服吧，你这衣服吃饭不太方便。”

“我没带钱。”她脱口而出。

“我带了。”他推开车门。

连翘感觉又一股电流划过了心头，陈嘉南这是在跟她玩暧昧吗？接下来呢？会不会带她去酒店开个房间？她胡思乱想着推开车门下了车，跟在了他身后进了服装店。

连翘选了一条价格比较亲民的裙子去了试衣间，虽然陈嘉南说他带了钱。可他毕竟还不是她什么人，钱总归是要还的。

“小姐，你男朋友让你试这套。”店员在试衣间外面敲门。

连翘颤着手开了门，然后接过了店员手里的另一件裙，完全不一样的款式，完全不一样的价格。

陈嘉南到底什么意思？

她有些固执的先换了自己选的那套衣服，出了试衣间后照了照镜子，觉得还行。陈嘉南给她选的那套衣服她有点不太想试，太贵了一点。

“不好看。”陈嘉南倒也直接，“换掉。”

连翘从镜子里看陈嘉南，他的表情看起来很自然，自然得他们就象是一对普通的情侣来逛街买衣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