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线往前推移半个小时。

高长恭倒在了李夸父面前，身上插了足足五支羽箭。

李夸父掏出电话，拨出去一个号码：“义父，搞定了。”

“继续回北地修行，不要再在江海逗留。两年后，我希望你能问鼎地榜第一。”陆野狐淡声说道。

“义父，那您——”

“我正在跟一个故人叙旧，你就不用来找我了。”

“孩儿遵命。”李夸父点点头，放下电话，看着面前一头冲着自己咆哮的草狗，不屑一笑：“原来是长白山的守山犬，难怪还敢对着我叫，不过你不是我的对手，去叫人来吧，要不这个家伙会死的。”

吕奉先咆哮两声，转身就跑回别墅。

李夸父电话又响了。

“蝉儿妹妹——”他连忙接通电话，一直冰冷平淡的语气变得有些炽烈。

“夸父哥哥，你既然到了江海，为什么不去见见我那个哥哥呢？”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娇媚入骨的声音。

陆蝉儿。

陆羽同父异母的亲妹妹。

“蝉儿妹妹，义父不要我在江海逗留，他的意思，暂时还不想动长青。”李夸父有些为难的说道。

“夸父哥哥，难道你不想帮蝉儿报仇么？”陆蝉儿说，泫然若泣。

“这——”

“父亲不要我和妈妈来江海，现在你要是就这么走了，万一我那哥哥真成长起来了怎么办？你还记得当年陈道藏给你们摸骨的时候怎么说的么，十个李夸父都比不上一个陆长青。”

“蝉儿妹妹，我要是杀了长青，义父绝对会杀了我。”李夸父说道。

“杀他干嘛？他是蝉儿的亲哥哥，蝉儿又不是那种心如蛇蝎的女人，怎么舍得杀他？只是他武脉原本是废掉的，现在也该是废掉的才对，夸父哥哥，你懂我的意思么？”陆蝉儿娇笑道。

“可是……”

“夸父哥哥，你不是说为蝉儿做什么都愿意么，难道你一直在骗蝉儿？”

“怎么会。”李夸父咬咬牙，“行，我答应你。”

……

江海魏家。

一颗大榕树下，两个中年人正在下棋。

其中一个正是陆野狐，另外一个中年人，气度丝毫不比陆野狐逊色，奇特之处，在于他只有八根手指。

“文长兄，当年紫禁城一别，一眨眼都十八年了，别来无恙？”

陆野狐拿起一枚白子，放在了棋盘上。

魏文长淡声道：“还能怎么样，陆兄你应该知道的，我魏文长这个人就是个闲云野鹤，心气在十八年前就没了，所以你没必要专门来江海一趟，看我这个半废之人。两年后的‘论道灭神’，陈青帝才是你的对手。”

陆野狐浅笑道：“魏兄此言差矣。魏兄八极拳天下第一刚猛，劈挂掌天下第一雄浑，加起来连神仙都打得了，放眼天下之大，谁敢不把魏兄放在眼里？”

两人谈话核心在四个字。

论道灭神。

这个江湖，只有最顶端的大宗师，才知道这四个字背后含义。

武道一途，明劲之上有暗劲，暗劲之上有化劲，化劲之上还有丹劲，丹劲再往上，就是大圣至成、金刚不坏的武圣境界。

那武圣再往上？

打破虚空、可见如来。

传说中如来佛祖的境界。

这种境界的武者，凌驾于武圣之上，称为人仙。

古往今来，没有人达到过。

五百年前的张三丰，一千年前的达摩老祖，都未曾达到。

但传说中，这种境界，是有可能达到的。

突破点就存在于每二十年举行一次的“论道灭神”大会上面。

由华夏一个比天机宫更为神秘的、叫“归墟”的门派组织。

只要连续两次“论道灭神”问鼎，就有资格参悟这种能成就人仙的无上武学。

十八年前，陆野狐曾经问鼎过一次。

两年后，他还想问鼎第二次。

魏文长，陈青帝，都将是他的对手。

魏文长叹声道：“陆兄，十八年前，我确实有问鼎天下至高的雄心壮志，当年紫禁城一战，要不是我妻子突然出事，你也不一定赢得了我，不过现在——自我妻子死后，我就不再跟人动武了。两年后的论道灭神，我不会参加。”

“当真？”陆野狐道。

魏文长点点头，“所以陆兄你来找我下棋，我很欢迎。若是试探，还是不必了。现在你跟我动手，等同于让陈青帝白捡一个大便宜。单论境界，陈青帝不一定在你之上，但他毕竟比你年轻十多岁，拳怕少壮的道理，陆兄不会不懂吧。”

“魏兄我把话说到这种程度，我陆野狐我话可说。”

陆野狐接着问道，“其实还有一件小事，听说我那逆子杀了魏兄的儿子，不知道此事魏兄想如何处理？”

魏文长沉吟片刻，淡声说道：“我魏文长做事，讲究一个道理。这件事情，长青占着道理，小北有取死之道。不过生为人父，杀子之仇也不能就这么算了，不过我现在跟长青动手，就是欺负晚辈了。修行到了我们这等境界，都信一个天命，所以我会给长青这孩子留一线生机，就看他能不能把握住了。”

陆野狐眯起了眼睛，不再言语，又是放了枚棋子在棋盘上。

夕阳恬淡，蝉声聒噪。

从某个角度看过去，陆野狐眯眼模样，跟陆羽起码有九分相似。

……

出事了。

出事的是高长恭。

人屠高长恭，绝对是陆羽见过最厉害的人之一。

叶青竹都不定打得过这位一把杀-猪-刀走天下的兰陵王。

他怎么可能出事？

还是被人直接打得半死！

一直到赶到手术室前，陆羽都不怎么相信，直到赶到手术室外，看到唐萌萌和王玄策焦急得样子，陆羽才确信这事儿是真的。

“七郎，我还在睡午觉，吕奉先就一直在推我的门，我跟着它出去，就看到长恭哥哥躺在别墅外的树林里，已经人事不省了，身上插了足足五支羽箭，连忙叫得救护车，还通知了王师哥。”

见陆羽来，唐萌萌慌慌张张的跟陆羽解释事情原委。

“箭矢？对面用的是弓箭？”陆羽眉头皱的愈发严重。

“阿瞒，到底是什么人物，连长恭都不是对手？”王玄策问，素来处变不惊有大将风度的王师兄脸上也有些慌张。

陆羽现在身边就两员大将。

纳兰元述被捅了七刀，现在都还没有苏醒。

好在还有高长恭，陆羽这边最强之人。

东南一带的江湖高手不多，高长恭不说是最强的，但绝对是最强的之一，即便是号称东南第一人的江东之虎孙病虎，也不可能把高长恭伤到这个样子吧。

他是实在揣测不出这事儿到底是何方神圣干的。

还有就是，在这个节骨眼，高长恭伤了，那明天的赌拳怎么办？

打三局，总不能还没开始打就先输一局吧。

而且没了高长恭，谁能扛得住孙病虎？

这场赌拳，牵扯太大了，陆羽输不起，输了就是一无所有，甚至连命都能丢掉。

也难怪王玄策都惊慌失措到了这步境地。

“这个江湖，用弓箭的高手不多，能伤到长恭的就更少了，我还真猜不到。”陆羽摇摇头。

“不用猜了。是我干的。”

正在此时，走廊尽头，响起了一阵匀称的脚步声。

一个身材颀长、带着黑框眼镜留着板寸的青年缓步走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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