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叫程雪，二十出头，从乡下来的，她已经有对象了，准备下个月就回去结婚，所以老板娘才着急找人，而另一个叫林佳，只比我大一岁，长的很清秀，穿着紫红色的旧棉袄，她家是城里的，可是家境也不好，她来这里干活已经快一年了。

这个饺子馆的老板娘叫做衣秀艳，最是苛刻不讲理的。

“说是供吃住，可是吃的是啥啊！顿顿都是烂大头菜和白菜啥的。一点油都没有，我们都是自己拿着钱去外面吃，住的也地方就在楼上，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反正条件可差劲了。我本来想要赚点钱就去别的地方打工的，可是我也是不争气，过年的时候去赶集，结果把之前攒下来的钱都给弄丢了，我哭了两天。这不也只能在熬上几个月了。”林佳叹了口气。

我安慰一下：“没事儿，你想开了吧，钱早晚都会有的。”

程雪道：“平时我就让你不要把所有钱都带在身上，你啥时候听过啊？现在可好了吧？”

“谁想到小偷这么多！”林佳气的直跺脚。

我们正说着呢，衣秀艳把头探进来了：“干什么呢？不好好干活还在这里唠嗑？以为这里是你们家炕头呢，赶紧干活！”

我们答应了一声。继续低头做事情。

外面的客人的确挺多的，这里的位置不错，正好靠近政府机关大楼，附近还有医院，另外还有很多附近工厂的工人都在这里吃饭。

这里主打的就是饺子。韭菜鸡蛋，猪肉大葱，酸菜肉的，一块钱一大盘，送上一碟的炝土豆丝，另外还有一些简单的菜，干豆腐炒尖椒，酸辣白菜，还有自己做的腌制小青鱼。几毛钱一大杯烧酒，就是一顿丰盛的午饭了。

所以我们做的活也基本上就是兑馅子，包饺子。

衣秀艳的丈夫叫赵金库，他在面负责和面，掌勺，我们这几个女孩负责拌馅子包饺子，敢其他的杂活，我虽然也是吃过苦的人，可是一个上午干下来，也是忙的晕头转向的，胳膊有些僵硬，这钱还真是不好赚。

到了一点多钟的时候，外面的食客少了，我们才有时间休息一下，吃点午饭。

老板娘和老板吃的客人剩下来的饺子，我们吃的是衣秀艳自己做的炖白菜。稍微在锅里面刷点油，一堆的白菜帮子用水煮了，另外还有两个玉米面的饼子。咬一口都散发出来一股难闻的豆腥味，都不怎么熟，味道也是格外难吃。

我吃了一口，就皱起了眉头。

程雪不吃这里的菜，吃带着的花卷。另外拿出来了从家里面带来的咸菜分给我们：“你们对付对付吧。我只要在熬一个月就好了，真的吃够了！”

林佳大口大口吃着饼子，一脸沮丧：“要不是因为我现在缺钱，我也不会这样委屈自己。”

我虽然不爱吃这个饭，可是我身上也没有钱。只能这么煎熬了。

“咱们不可以让老板加点钱，我们出去吃饭？”

“恐怕不成。”程雪道：“以前我们也提过，可是老板娘说，要是中间有人来吃饭咋办？还是要在这里吃，还说我们事多。”

我们三个人愁眉苦脸的吃完了饭。还没有等歇一会，老板就弄来了半袋子的土豆让我们打皮，我们把土豆扔到盆子里面，拿着土豆挠子打皮。

“简直是周扒皮！”林佳低声说道：“我真的不敢想，还要在这里煎熬多长时间啊！”

“现在赚钱不容易。人家也不可能白白给我们钱。”我又拿起一个土豆来了。

程雪道：“可不是吗！别得地方也是一样的。先熬着吧。”

外面的门被打开，衣秀艳见到来人急忙笑道：“是陈主任啊！来，快坐，何音已经在我们这里干上了！”

我听说是陈建来了，急忙从后厨跑出来了。

他穿着一件灰色的大衣，个子很挺拔，相当帅气。见到我他便笑着点点头：“怎么样？”

“嗯，挺好的。”我笑着说道：“谢谢陈主任帮我找工作！”

“不用客气，给我做一盘酸菜馅的饺子，我要带走。”

“好嘞！”老板娘亲自下厨给他煮饺子去了。让我招呼陈建。

我给陈建倒了茶放在他的桌前：“你喝水，陈主任。”

陈建低声道：“我知道这里不咋好，你先坚持一段时间，要是机关食堂有空缺，我就调你进去机关食堂。”

我感激的看着他：“真的很谢谢你。可是你为什么这么帮我？我帮你做的事情，你早就还完了恩情，一直对我这么好，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因为我曾经和你过的一样艰难。你是个有理想的人，我不想你被现实击倒，你会成功的。”

我诧异的看着陈建，我基本上没和他说过什么话，可是他竟然会知道我的想法？真的是太让人难以置信了。

陈建道：“你怎么了？你好像走神了。”

“没什么，饺子好了，我帮你拿过来吧。”

老板娘却不用我。自己拿着一个塑料袋盛了盘子的热饺子，另外还送了他一份干豆腐小菜，热情似火。

陈主任给了钱道谢，然后对我点点头，就转身离开了。

老板娘把他送出去，然后对我说：“你赶紧回去打土豆皮，不要总想着找机会偷懒，再把这里的地拖一拖。”

我急忙答应了往里走，走到一半我折回去道：“老板娘，以后我们的午饭，我给她们做吧。”

老板娘眼睛一瞪：“咋？你嫌我做的不好？”

我笑道：“不是，我想着老板娘挺辛苦的，不过就是炖白菜炒土豆什么的，我做就行了。”

“那行，可是你不能用豆油啊，很贵的。”

“知道了。”我答应着走进去了。

赵金库虽然是老板，可是他还在煤矿的保卫科上班，所以到了下午就走了，掌勺的就换成了老板娘，她虽然人刻薄，可是做菜技术特别好，而且能言善道的，所以回头客还是很多的。

我就在闲暇的时候看着她炒菜，学点知识。

客人时多时少，我们一直到晚上七多钟，客人才走的差不多了，我们又负责把这里的卫生清扫一遍，玻璃擦干净了，碗筷也全都刷了，这才到楼上的房子休息。

这里是衣秀艳找人间壁出来的。面积不大的小阁楼，一抬手就摸到棚顶了。墙壁上面糊满了旧报纸，已经发黄了，而且空气不流通，听林佳说夏天的时候要热死人的。

“他们在对面的小区买了房子了，我们住在这里还能不用担心进小偷什么，还不用雇打更的，真是会打如意算盘。”

我们三个人的床是挨在一起的，铁床中间是木板，稍微一动就咯吱咯吱直响。而且屋子里面的温度还很低，我们都是穿着毛衣和棉裤睡着。

我躺在小床上面，想着我妈，担心她会被我大伯家为难，这才不到一天呢，我就点上火了。嗓子也很疼。

程雪已经睡了，轻轻的呼吸着。

林佳突然小声道：“妮子快睡吧，明天早上还要干活呢。”

“没事儿，我很快就睡了。”

“嗯，你要是觉得闷，就去楼下洗洗脸。”

我答应了，可是没有动，翻了一个身，前世我也曾经睡过更差劲的地方，根本不在乎这里环境的恶劣。心里担心着我妈，我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我们又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我切了白菜，搅合馅子，林佳和程雪擦萝卜兑馅子。

这时候赵金库拎着一袋子的馒头先过来了。一进来就急着说：“你们赶紧先吃饭！回头被我老婆发现你们吃的馒头，又该生气了。”

林佳急忙答应了，拿过了馒头来，吃了两条昨晚上卖剩下的青鱼。

赵金库看着我们吃饭笑道：“你们辛苦了，我老婆是过惯了苦日子的人，所以刻薄了一点。你们也不要怪她，一心想要俭省。”

我心道，你们刻薄，可是自己吃的是饺子，我们吃的是猪食呢。不过就是为了多攒点钱，还在这里废话连篇的解释。

林佳和程雪也全都不说话，估计是和我想的一样。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吃饭的时候，我总觉得孙金库的眼睛一直看向我的方向，眼神很让人不舒服。但是这个事情也不好和林佳她们说，心里犯膈应，好在他很快就走了。

我的打工的日子也就开始了。

每天都是一样的流程，刷碗拖地，做菜包饺子，一开始还有点累，可是时间长也就习惯了。

衣秀艳总是找借口想要克扣我们的工资，不是说我们乱说话，就是说我们卫生打扫的不干净，一开始我还想要解释一下，可是程雪和林佳都是经历很多次的，所以直接就顶回去了。

“老板娘，你要是看我们不顺眼，直接就把我们开了就是了，为什么要这样为难我们，到底要收拾到什么程度才行？不然你来示范一下？”

衣秀艳咬着牙说：“你们还真是敢说啊，我不过是说两句话，你们就敢这么顶回去？”

林佳道：“因为我们已经很认真的做了，你还一直这样不讲理，还不让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