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穷问道：“你口中的青峰，将收容物的诞生条件，变成了蓝白社，是为了覆盖最高天鬼原有的设定吗？”

上清说道：“正是，世上未有万全之法，此为逻辑之暗，所以青峰所能想到的最好方法，就是让自己决定收容物的存在。”

“那她岂不是与最高天鬼，差相仿佛了？为何不直接删掉那条特性呢？”墨穷说道。

上清说道：“最高天鬼，已知没有任何方法可以消灭他。青峰实际上并不能消灭天鬼的特性，之所以做到，是看在她老师的面子上，天鬼退了一步，做出的妥协。”

“只要天鬼想，那么他可以设定各种各样的，收容物诞生理由。‘信息开放感知’只是一种，‘蓝白社员存在’只是另一种。”

“青峰就算不这么做，合该出现收容物的宇宙，天鬼还是会让它出现。没有‘蓝白社’，天鬼也会有别的特性使收容物存在。”

“是以，青峰才想出收容物与蓝白社双生这样的办法。”

“这实际上，是天鬼与青峰，各退一步，相互做出的妥协。”

墨穷了然，他明白这项终极收容措施的无奈与用意了。

青峰达到了天鬼之境，而且应该是仅次于界面始源观察者级别的天鬼。

但不如就是不如，天鬼就是想搞出收容物来，一个缘由被封死，他就造出另一个缘由。

青峰把所有收容物删掉，天鬼又能使其再出现。

两者相持，便会没完没了。

而青峰，作为蓝白社员，既然无法消灭对方，那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使其可控！

这是典型的收容思想，也是最最朴素的一种。

不能销毁，便使其可控。

非得有收容物？那好，那就让收容物因蓝白社而生！

两者相生又相克！

就算，最高天鬼，绕过了青峰的设定，在某个隐蔽的宇宙，造了个别的特性，激发出收容物，也会随之导致蓝白社的诞生。

有收容物的地方，就一定会有蓝白社。

但是蓝白社的存在，就是为了消灭收容物啊，出现像女皇这样的收容物，灭亡了蓝白社怎么办？

没关系，蓝白社活着的时候，可以对抗，哪怕败亡，则该特性顺势一波把宇宙内所有收容物删除，保底也把收容物灭了。

只要终极收容措施存在，就不会有哪个宇宙，出现收容物而没人管，并且最后蓝白社也是‘必胜’。

虽然是同归于尽下的必胜，但至少目的达成了。

“原来如此……”墨穷眼神绽出光芒。

最高天鬼代表收容物，青峰代表蓝白社。

两者各退一步，这才出现了如此这般的诡异终极收容措施。

看似不完美，实则已经是最完美的一种措施。

“为何天鬼非要衍生出收容物？”墨穷问道。

上清毫不犹豫地说道：“乐趣。”

“草！”墨穷忍不住爆了粗口。

竟然是因为乐趣？竟然是因为乐趣！

这就是天鬼吗？主观决定了这一切兴衰，当真万恶之源。

天鬼不死，收容不止！

“你之前提到了青峰的老师？他是谁？为何天鬼忌惮于他？他又达到了什么程度？”墨穷问道。

“吾不知。”上清叹道。

墨穷无语，第四次了，这玩意儿第四次回答不知道了！

似乎是察觉到了墨穷的无语，上清继续说道：“那位的名字我没有办法告诉你，你姑且称为‘蓝大先生’吧。”

“你说的这个人，他强吗？”墨穷问道。

上清说道：“他不是强不强的问题……他是那种……我没有办法跟你描述的存在。”

“算了……总之根据天鬼的说法，蓝大先生已超越了最高天鬼，超越了多少，最高天鬼也已无知、无觉、无法描述。”

“你不用问为何他还放任最高天鬼的所为，只因蓝大先生的心，已不再天鬼的身上。蓝大先生，到底如何做想，已是我们无可想象的逻辑之暗。”

墨穷追问道：“什么是逻辑之暗？”

上清笑道：“虫蚁有虫蚁的逻辑，人类有人类的逻辑。众生有众生的逻辑，宇宙有宇宙的逻辑，逻辑本身其实是无穷的。”

“世上必然存在人类想不到的逻辑，能想到的叫逻辑，与之逆反叫反逻辑，将其混乱，故意不与现实对应的，叫没逻辑。除以上之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就算逆反现有逻辑，就算故意混乱逻辑，也不可能想到的逻辑，叫做暗逻辑。”

“所谓的信息深度，是早已有某个存在定义过的。这是信息已经被【确定出来】，【暂时存在】的【逻辑】之一，而非【信息】本身。”

“它源于最高天鬼的逻辑，如果最高天鬼，没有确定这一点，现在也许就没有信息深度这种‘规律’。”

墨穷了然，这很好懂。

所有人类能想到的，都合乎人类的的逻辑。而除此以外的幻想，即谁也想不到的东西，都是合乎某种，或某些暗逻辑的。

就算故意抬杠，想一些违背人类逻辑的东西，那也是合乎‘反逻辑’的。亦属于人类可以想到的。

就算再进一步抬杠，刻意胡思乱想，瞎搞一套逻辑，那也只是‘没逻辑’。亦是可以想象的范畴。

只有真正的，完全想不到，逻辑、反逻辑、没逻辑都不是的逻辑，才能叫暗逻辑。

已知的，一切的思想与智慧，都有局限，都有暗逻辑。

或许有些暗逻辑，人类想不到，但有些别的种族就想得到。

可哪怕合起来算，世上也必然存在着，一切众生，都无法想到的逻辑。

最高天鬼，决定了收容物，也决定了信息深度这种绝对性矛盾对比下的标准。

可想而知，他对信息的影响有多强大。

而这样强大的天鬼，也有永无法想到的暗逻辑。

真正无上的，不是天鬼。

是【信息】。

墨穷对于天鬼，并未有多么恐惧，但对于【信息】，却只能望而兴叹。

他从办公桌前站起来，走到窗前，看着窗外的蓝白社总部广场。

风吹云动，海鸟成群，浪花轻拍，花草摇曳。

这一切，都是信息无穷之一的表象。

墨穷幽幽说道：“所以，人类无可能洞悉完全体【信息】。众生皆不可能，连最高天鬼都没有，这是局限。”

“……哈！”上清笑了。

“……”墨穷无语：“不，不对，刚还说着呢……【信息】哪有不可能？只有未知。可不可能只是人类的认为，对于信息而言，一切皆有可能。”

前面问终极收容措施时，上清就说不知，而不是说不存在。

按照信息深度而言，不可能有终极收容措施。

但是信息深度，是信息的片面，并非【信息】。

决定这一点的最高天鬼自己，也有逻辑之暗，也有无可想象之处。

所以对于【信息】而言，没有不可能，只有不知道。

墨穷说道：“也就是说，理论上，有生命可以无暗逻辑，知晓洞悉掌控创造一切信息，而且是一切可能与不可能，逻辑与暗逻辑，存在与不存在，幻想与非幻想的完全无穷体【信息】？”

上清说道：“是的，这是信息包含一切，而注定的。不过无穷终究是无穷，执掌完全无穷体【信息】，除非有无穷的时间……”

“唉……也只有无穷的时间下，以无穷的智慧与无穷的毅力去探索无穷的未知，那么这位存在，才可约等于【信息】本身。”

“而即便如此，话也不能说绝对，恐怕其必然有缺，有缺就意味着，不是饱满的‘一’，尚差了【信息】那无穷小的一点点。”

“除非，还有一个，补上那无穷小的一点点。”

上清第一次，发出了感慨，话语中，似有莫大的敬畏。

墨穷点点头，如果真有这样的人，那他与【信息】的对比，大约就是0.9999无限循环，与‘1’的区别。

以‘无穷器量’追逐‘无穷未知’足足‘无穷时间’，用数字表示，就是0.9999无限循环。

【信息】本身，则是那个‘1’。

两者可以相等，也可以不相等，但这大抵，是生命可以做到的极限了……

这是人类可以想象的方法，所以这个方法必然有缺，最后到底差了什么，只能真正走上这无尽旅途的人，自己去破解，已非他人可想。

“你口中的蓝大先生，便踏上了这条路？”

“无穷时间，岂不是没有结果的？”墨穷呼出一口气，这样的道路，光想想就不禁窒息。

上清说道：“未必，【信息】一切皆有可能。所以一定有理论上能成功比肩【信息】的路，只不过方法可能在我们的逻辑之暗里。”

“不过无穷，至少包含了它，所以这无尽的旅途中，未必永远没有结果，或许在路途之中，未来的某一天，便比肩【信息】了。或者说【信息】允许有这样的生命比肩自己了。”

听了这话，墨穷惊喜道：“无穷的时间，看似是没有终点的，但【信息】既然没有不可能，那么某一刻，也许走上那条路的人，在半途中的某一刻，就成功比肩【信息】了，成为了0.999无限循环级别的【信息掌控者】！”

“这一天，也许是很遥远的未来，也许就是不远的将来。所以并不会真的需要追逐无穷的时间！”

上清说道：“话虽如此，但是墨穷，你还是没有理解，这条路的恐怖。”

“嗯？”墨穷一愣。

上清说道：“无尽追求未知之路的可怕之处，在于走上这条路的人，永远不会停下！从一开始，踏上这条路的人，所抱有的器量，就必须是无尽探索本身。”

“你明白吗？根本不存在‘我已比肩信息本身’‘我可以停下了’这种念头。”

“其目标，并非比肩【信息】，而是‘无限追求’。”

“执掌【信息】本身，或许在我们看来，是他永远不可能走到的结局。但是对他而言，只是【无尽追求】路途中的，一部分。也许某一天，【信息】让他达到了，但是可惜，那位存在的内心是没有终点的，他还会继续前进。”

“无论是超越最高天鬼，还是超越最高天鬼的最高天鬼，还是达到【信息】的0.999无限，亦或者达到【信息】的1。这些都只是途中的风景，至于终点站，在他心里是不存在的。”

墨穷呆滞片刻，忍不住来了一句：“卧槽。”

洞悉掌控【信息】本身。

无暗逻辑，篡改一切信息，扭转一切可能与不可能，创造一切想象与不可想象。

这都不足以让他停下吗？

是啊，未知是无穷的，谁又能帮他证明，他已真实地执掌一切【信息】了呢？

如果他相信了这一点，那么他就自己结束了自己的道，终点便在脚下。反之，他只能无尽追求下去。

如果终点就在脚下，那么从一开始就别出发好了，既然出发了，便无法停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