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警局的办案经费是有限的。不同的负责人，也就是局长，都有自己的使用风格。

非法的手段不提，在正常使用的范围内，戈一华就是非常明显的务实派。

在不违背各项规定的基础上，年轻时基本都在一线工作的戈一华，将每一年大部分的剩余经费，都投入到警用装备的提升上。

而在他认为某些不必要的领域，这个爱咳嗽的高瘦局长，则显得特别吝啬。

就像警局最新一批办公桌的采购，那是上一任局长留下来的摊子，而戈一华成为局长之后，宁可让人把淘汰的旧物搬出来，也不愿意花多余的钱采购新的。

长阳分局隔壁片区的蒲清分局，警车基本上都保持着光洁蹭亮，看起来美观精神。

将两个分局同年购入的车放在一起，长阳分局只每个月让门房周大爷简单擦洗一次的警车，看起来灰扑扑。

但是，说实话，长阳分局的民警们，可是一点儿也都不羡慕蒲清分局的同行们。

戈一华就不知一次在局内的日常工作会议中，吐槽过蒲清分局每年花一大笔钱交给洗车行，就为了把车弄干净点，纯属浪费。

秦旭听黄正浩提起过，戈一华成为长阳分局局长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先把上头发下来那几台质量不太好的执法记录仪给换了。

他们警局如今使用的执法记录仪，镜头清晰，耐摔瓷实，充电一次使用时间是原来的两百，存储容量也更大了。

比起门面上的花花绿绿，当然是日常实用更让办案民警更喜欢。

不过，日常使用时，丑一点，难看一点，他们这一群汉子没人会在意，可是正儿八经领导到来，该收拾的东西，还是得收拾妥当，就当做是例行大扫除了。

秦旭现在负责清洗的这辆警车，不知道最近在哪里开的，车轮附近一片泥巴点。

而更难搞定的，是车门上一大片不知名白色漆状物质。

跟秦旭一起搭伙干活，负责洗车工作的辅警于弛慢吞吞地拎着洗车专用水枪走了过来。

每个地方的人，有勤快就有懒惰，于弛就是长阳分局里的懒人。

他对日常工作的热情不高，典型的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

家里也不愁他的那点儿工资，当年找了关系把他塞进警察局当辅警，也就是让他找个地方点卯，别闲得发慌，多惹事端。

反正在警局里看见他，不是抱着手机打游戏，就是笑嘻嘻跟人闲聊。

分局里，能使唤动他的人不多，他脾气不错，圆乎乎的脸，每天都带着笑容，交代他做事，笑呵呵地应了，但不是拖泥带水，就是随便应付胡乱对付，到最后还得别人帮他扫尾。

这么一来二去，就没什么人愿意让他做事了。

秦旭虽然刚刚到长阳分局一年，但确是分局里，少数能让于弛正经点做事的人。

这跟资料无关。

于弛脸皮厚，但秦旭手黑啊。

于弛把工作当玩笑，漫不经心偷懒。

秦旭就能把揍人当开心，随随便便威胁他。

也是当初长阳分局人员太紧张了，秦旭这个刚进来的小菜鸟，捞不到人帮忙，整整在警局加了两周的晚班之后，干脆就盯上了这位无所事事的另类。

于弛这一米七二的小胖墩，玩起无赖不要脸，还真拿一米九二的秦旭没辙。

最终，懒得远近闻名的于弛，还是栽在秦旭手里。

不过，秦旭也懂得适可而止，明白于弛这种人，真让他像自己师傅黄正浩那样勤勤恳恳的工作，是异想天开。

所以，也只有在最缺乏人手的时候，忙得分身乏术的时候，才会找这个好吃懒做的胖子帮忙。

“秦爷，我水枪扛来了，今天这么热，要不等傍晚再开工？”于弛天生一张笑脸，配上圆嘟嘟的脸，虽然是个将近三十岁的胖男人，但整个人看起来确实挺讨喜的。

“休息啥，今晚还要去押人！”秦旭可不跟这小子的节奏走，要不然事情还指不定要拖到什么时候呢！

“快，我先用海绵擦擦一遍，等我擦完，你用水枪喷洗，然后再用鹿皮巾把水擦干净。”

秦旭拿着一块擦车专用的海绵擦当伪装，顺便给于弛派活。

“啊，”于弛有些疑惑，问道，“秦爷，这样洗多费事儿，多麻烦，直接上水枪不就好了。”

直接上水枪，他还怎么修炼五色虚手。

火焰虚手虽然凝实成功，但是如果为了下一个虚手的成型，练习总不会错。

被秦旭收拾过的于弛，知道这个大高个固执起来有多难以应付，他只好不吭声得等待秦旭先把活干完。

手上抓着潮湿的海绵擦，以它作为掩护，秦旭控制着火焰虚手，从警车表面掠过。

如果火焰虚手的能力更强一些，秦旭还需要担心会不会把警车上面的那层车漆给磨干净了。

但以他现在这个水平，尽情乱抹，一点也不会破坏车的外观。

秦旭手长脚长，所以，站在一旁的于弛就看到秦旭手臂大开大合，还没等他回神，秦旭已经从车头擦到车位。

不仅是车外，秦旭还钻到车里面，另外拿了一块抹布，收拾车内的座位。

这辆警车上，有几块陈年的血迹，是警车救人的时候留下的，太过顽固，但在秦旭手里，只能乖乖被抹去。

一辆车，从车身到车轮，从车里到车外，从前盖到后备箱，十五分钟时间搞定。

这么一辆车擦下来，秦旭觉得自己控制火焰虚手的感觉更灵敏了。

“于弛，”秦旭指了指车，对于弛说道，“轮到你了，开始冲洗吧。”

秦旭擦完之后，还看不出车辆有什么变化，等于弛的水枪对着警车冲了一遍之后，于弛眨了眨眼睛，难以置信地自言自语说道：“这也太干净了吧！”

车身上，除了点点清水水珠，以及还未喷漆修补的划痕，竟然半点儿脏污也找不到。

这也太干脆了吧。

上次车子也是秦旭和于弛洗的，所以他可是知道，好几个脏污的东西，就算动用了清洁剂，也洗不掉，除非用稍微硬的塑料片，一点一点地抠掉。

秦旭没这样的闲工夫，而于弛更不会自讨苦吃，所以这些顽固污渍，就一直留在警车上。

于弛拿着吸水的鹿皮巾，将车身擦完之后，突然之间发现，这辆看起来只有七成新的警车，被他俩这么一收拾，居然看起来有九成新了。

看着东擦一擦，西抹一抹的秦旭，懒人于弛第一个想法是，秦爷是不是得了什么强力清洁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