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此时，所有集训队员才恍然清醒过来，这确确实实是一场演习，而且是一场从没见识过的真枪实弹的演习！一个个队员的枪口这才低垂了下来。

万林站在山顶的岩石上看到集训队员已经垂下了枪口，抬手向着峡谷挥了挥手，两侧山顶上分别冒出了六、七个身影，飞快地向山坡下冲去。

转眼之间，一群教官已经从一个个站在半山腰上的集训队员身边掠过，忽然停留在几个零零散散站在下面山坡的队员身前，抬手将他们手中拖着的自动步枪夺下背在了身后，随即又向侧面几个队员冲去，手脚飞快地下了他们手中的自动步枪背在自己身上，扭身就飞快地冲上了万林所在的山顶。

“玲玲，呼叫直升机！”万林低声对着话筒命令道，“是”玲玲清脆的声音跟着响起，随即一阵低低的呼叫声在寂静的山间响起。

万林目光如炬地扫了一眼谷内，提起真气对着下面命令道：“张大虎、徐亮、燕鹰、何帅！”随着他的喊声，四条身影飞快地从山坡两侧向万林所在的山顶跑来。

几人都单手提着自动步枪，脚下飞快地冲上了山顶，跟着整齐地站立在万林和汪洪所在岩石下面立正，张大虎大声喊道：“报告总教官、汪营长，集训队队长张大虎率领三个小队长集合完毕！请指示？”

“稍息，立正！”万林低沉地喊道，跟着命令道：“一、二小队右侧山顶集合，三小队左侧山顶集合，做好警戒和登机准备。张大虎留下”，“是！”三个小队长举手敬礼，跟着向两侧山顶跑去，边跑边大声喊道：“一小队跟我来”、“二小队跟我来”、“三小队跟我来！”

万林看着三个小队长带队跑向两侧山顶，抬脚和汪洪走下岩石，微笑着对张大虎说道：“张队长，现在什么感受？”张大虎面色苍白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抬头看着万林回答道：“我的妈呀，这是演习？”说着低头看看自己手中的自动步枪，又心有余悸地说道：“我们这可是实弹呀！”

他说着忽然看到不远处的山顶上依旧趴着一些人影，他大惊着定睛望去，其中六、七个黑影的自动步枪已经歪倒在一旁，而黑影已经仰面倒在山坡上，他大惊地喊道：“总教官，你们有人负伤了？”惊慌地抬脚就要跑过去

。

万林一把拉住他摆摆手说道：“那些是协助演习的战术假人，他们刚才被你们的子弹击中了，山顶两侧都有，命令你的队员将战术假人的武器收拢、退出枪中空包弹，并将所有完好的假人和阵亡的假人整理好，一并带回去。”

张大虎愣了一下，扭头看看周围几个满脸硝烟的教官，眼神中突然透出了感动的神色。此刻他忽然意识到：在刚才的演习中，这些教官和战术假人一样啊，都是在迎着山下呼啸的弹雨在给自己当陪练，他们是冒着生命危险在教导自己这些集训队员如何来当兵！

这时，汪洪看着他面色凝重地说道：“看到了吧？十几位教官为了把你们训练成一个出色的侦察兵，特意设计了这个模拟实战的战场环境，就是要检验你们的临战反应。他们是冒着生命危险在给你们当陪练！而这些不知道躲避的战术假人，却已经在你们密集的弹雨中阵亡。”

“这，这……”张大虎的嘴唇哆嗦着，半晌也没说出话来，可跟着双脚一并，猛地对着万林举手敬礼，随即扭身对着山顶的一个个笔直站立的教官举手敬礼。

他是老兵了，知道那一颗颗从枪出的子弹威力，心中立即明白了这些教官刚才面临的危险！虽然集训队员们刚才经历了一场看似极度危险的战斗，可他知道自己这些队员并没有生命危险，而这些教官却随时都可能被自己队员射出的一颗颗实弹击中身体！眼前这些被集训队员子弹击中的战术假人，已经说明了刚才这些教官面临的是怎样的危险！

此时他不知道要说什么？可他的心中突然充满了一种从没有过的激动，他不知道这些教官隶属哪支部队？但是他心中已经明白，这些教官肯定是经过无数次枪林弹雨的洗礼，才敢冒着生命危险镇定地营造出了如此逼真的战场环境。此时此刻，他只能用一个军人的军礼来表达心中的感动！

张大虎表情肃穆地放下手臂，低沉地对着话筒喊道：“所有集训队员注意，立即将两侧山顶战术假人的枪支收拢，将被我们子弹击中阵亡的所有战术假人摆放在一起！”

随着张大虎的喊声，刚刚爬上两侧山顶的集训队员惊愕地向周围山顶望去，当他们看到一个个依旧趴在战位上举枪对着山下的人影，看到了一个个已经被子弹击中、犹如一张人影画片一样倒在山顶的战术假人时，他们都被眼前的惨烈景象惊呆了，可他们跟着又都把目光望向山顶上笔直站立的一个个教官，他们忽然明白了这次演习的性质，忽然明白了刚才这一个个教官面临的危险，一个个集训队员的嘴中都在此时发出了低沉的回答声：“是！”

一个个集训队员大步跑到战术假人身前，小心地将他们手中的步枪拿起背在自己肩上，随即又走到被自己子弹击中的假人前小心翼翼地将他们抱起，整齐地将他们排列在一起，跟着立正站在一旁低头凝望着已经被击出了一个个弹孔的假人，好像在看着自己牺牲的战友般神情悲哀、一动不动。

刚才队长张大虎的命令中特意提到了“阵亡”两字，这让每一个队员都意识到，眼前这一个个被子弹击中躺卧在山顶上的战术假人，确确实实是在为自己这些人献出了生命！此时，队员们的目光中都露出了一种沉痛的神色。

此时，张大虎大步走到被排成一排的伤亡假人身前，默默地摘下了自己头盔，旁边的何帅也跟着摘下了头盔，一个个集训队员都默默地摘下了头盔，全都一声不响地、神情肃穆地低头凝望着眼前这些毫无生命的战术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