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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生往后都是你

作者:爱发呆的猪 | 分类:都市 | 字数:21.5万

第十五章

书名:余生往后都是你 作者:爱发呆的猪 字数:9170 更新时间:2024-11-25 22:22:07

清空了

便可以什么都不留下了

十五

万俟宇修回来得有些晚了,刚开门,就看到呆坐在落地窗窗台上的苏沫,整个客厅没有开灯,窗外倒是华灯似锦,投射进来的光把客厅照了个半亮,他看着苏沫的背影,心下一沉。

“不冷么。”

他将身上的外套披在了她身上,屋内没有开暖气,这个天的温度骤降得厉害,前几天还阳光明媚呢,到了这几天冷空气突袭,街上行人都有穿羽绒衣的了。

伸手摸了摸苏沫的脸,冰凉得很。他知道她的体温素来都要比一般的女人低些,就连盛夏炎炎也改变不了她那冰凉的温度,更别说是在这冷空气泛滥的季节了,他顺着坐下来,从她身后将她揽入怀中。

“赖颖雅找过我了。”

她说得直接,没有任何前奏,也不觉得该有什么可以隐瞒的。

“我知道。”

她直了直身子,又移了移脑袋,在万俟宇修身上找到了一个更加舒适的姿势。

“你知道么,我以前总觉得那些原配找小三的情节都只有在小说里面才有的,现实生活中不是没有,可是就算有,我也不觉得应该发生在我身上。”

“感觉如何。”

“没什么感觉,她不过是觉得不甘罢了。”

两人的对话异常平淡,好像讨论着一件别人的八卦。

“你把那局长怎么了。”

他的身子微微一顿,自然是没有想到赖颖雅会跟苏沫说这些东西。那一双大手伸了过来,紧紧包裹着苏沫的一双玉手,轻轻的替她搓着,然后将那双手捂在自己的双手之间。

“没怎么,就是让阿三找了几个人去举报他,他的罪证委实太多,都不需要费什么力。”

“喔。那意思是他该下台了是么。”

“下不下台我不管,他不该动你。”

“那是我自愿的。”

“他也不该接受。”

这话虽然蛮横霸道,但苏沫听着却觉得一股子的暖意,她从来都觉得万俟宇修是个只靠自己心情做事的人,现在看来,他的所有计划中都有自己,这么想着,心头竟包不住的全是满足感。

“那梁洁仪呢,你知道的,我本来就没打算要惹那些麻烦。”

“所以我处理好就行,那件事之后她父亲曾来找过我。”

“她父亲是副市长吧,你这么对她女儿他还不得剥你的皮抽你的筋。”

“他倒是想,只是没那个本事。”

“是啊,谁能扳倒万俟少你啊。”

苏沫反手握住他的手,低头观察着这双手,十指修长,纹路清晰,没有丝毫的粗糙感,甚至有些细腻,重点是还特别的暖和,就是这双替自己遮风挡雨的手,怎么以前都没有发现他的这双手摸起来这么舒服呢。

“你能就行。”

她只觉得一股热流突袭全身,莫名的脸都开始发烫了。她是禁不住撩的,以前是属于隔离得好,现在这种局面自然是招架不住的。

“我还是头一回发现你挺会撩人的。”

他浅笑着搂紧了怀中的她,“喜欢的自然就会撩了。”

苏沫可不承认他这个喜欢是对自己一个人而言的,张嘴便道,“那小**你不是也很喜欢么,可见撩得次数不少。”

这回他可是开怀大笑了,那下巴抵在苏沫的右肩上,细细的磨蹭着。

“你这醋劲儿上来了还真比一般人小不到哪去。”

她听得推嚷着想从他怀里挣脱出来,被他更紧的抱着,又听得他在耳边低吟道,“不过我就是喜欢这样的你。”

女人总是喜欢捡好听的话入耳,苏沫也不例外,她心头都已经想得通透了,她就是看上万俟宇修这个人了,自然也不会排斥这些甜言蜜语。

只是她不排斥,不代表就能接受,她心头明白得很,她和他之间终究是有一道鸿沟越不过,她的存在对他而言只能是个绊脚石,她也知道,就算没有自己,他万俟宇修也可以有别的女人,但是,毁掉他一切的人断然不能是她。

“万俟宇修,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个旅行还是不要去了吧。”

“为什么。”

“没为什么,赖颖雅找上我这事虽然不算什么大事,可在我心里始终是一道坎,我虽然是个不要脸的女人,但是也达不到完全的,你懂我的意思吧。”

“嗯。”

万俟宇修顺着将头靠在苏沫肩上,就这么靠着,隐隐的听到苏沫的心跳声,一起一伏的,很是平缓。

他还记得第一次遇见她是在那家夜店,那个时候他才从国外回来,王少那群人说是要带他洗洗尘,便去了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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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途上洗手间出来碰到了她,她站在门口的镜子前补妆,他大概的看了看她,一条不过膝的白色包臀连衣裙,不对称的吊带领口完美的展现了那性感的锁骨,娇俏的荷叶边裙摆,优雅迷人。总体而言身型还是不错的,便是抬头看了一眼镜子里面的她。

那张脸倒挺美,这美里面还夹杂着几分清秀,他脑海中不由得想到一个词,皓齿明眸,用来形容她再好不过了。

“苏沫。”

他听见有人叫她,这才转了身推了门出去。

这本算不上能够引起他注意的事情,毕竟他身边的女人那么多,比她更有魅力的大有人在,只是回到了包房,那群人聊起了她。

听起来倒是个厉害的角色,她是这家夜店的常客,不过倒是从来都不随意与男人勾搭,偶尔有过的男人,也大多数是些有钱有权的,一般的还真入不了她的法眼,你说她下贱吧,还不是一般人能得到的,你说她清高吧,却也还不是得靠着那些个有钱有权的活下去。

他静静的坐在一边听着他们瞎聊着,想着方才那张脸,着实与他们所说的那些勾连不大到一起。可就这么一想,居然就动了念头来了兴趣。

于是他开始想要得到苏沫。

阿三第一次回来告诉他苏沫拒绝了他的邀请时,他有些小小的震惊,一晚上三十万的价格在这夜店中怕是再无任何人能比的,居然会被拒绝。

阿三第二次带回来的仍然是被苏沫拒绝的消息,没什么原因。

欲拒还迎么?

这种套路他走得可不少,便告诉阿三只要她愿意,价格随她开。

阿三第三次回来的时候,站在他办公室门口不敢进来,看来又是被拒绝了,阿三可是他的得力助手,这一连三次都被拒绝了,说起来确实是丢脸的。

最后一次阿三终于带回来一点别的消息,她知道国外有位脑科医生对脑神经这一块治疗特别精通,如果他能帮她联系到这位医生,说服他为她认识的一位朋友看病,她就答应他的要求。

这种问题自然是难不倒他的,那医生他倒是知道,虽然医术高明,但脾气大得很,不是有钱就能请得动的人,不过这医生有个癖好,收集玛瑙,小到不知名的,大到价值连城的都不放过,前几年,他花了重金买下了那医生想了好久的祖母绿送给他之后,才请动他来做他朋友的主刀医生,也因为那块祖母绿,他和那医生还有些联系,请动那医生对他来说还真不是什么难事。

可他却起了疑虑,三十万完全可以请更好的医生了,可三十万都打动不了她,现在就为了请这么个医生?

不过他还是让阿三去请了那医生,也就是那医生到达H市的第二天,苏沫答应了和他见面,时间地点由他选择。

那晚他包下了夜店最豪华的房间,还点了最昂贵的酒,他记得那晚苏沫穿着一身淡蓝色的长裙,款款而来,那美艳却又夹杂着清秀的脸上不带着一丝微笑,望向他的时候眼神里甚至没有承载丝毫魅惑,剩下的只有一片望不到头的淡然。

“万俟少若是不嫌弃,请自便。”

她靠着墙角侧着头看着他,有种视死如归的冷漠,对,就是视死如归。她只是为了完成任务来的,仅仅只是为了报答他为她找来了那名医生。

他突然有些生气,伸手拉过她,毫无怜惜的推向了床上。

他的睡眠一向很浅,这一晚却睡得有些踏实,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九点多了,他睁了眼看着她旁若无人似的穿着衣服,身上遍布着他留下的印记,他居然有几分得意。

“两不相欠了吧。”

她的声音蛮好听的,没有参杂一丝谄媚,也没有大多数女人那般的娇柔,反倒是清脆的入耳。

只是对两不相欠四个字排斥得很,两不相欠么?他万俟宇修都没开口说不要了,她竟然会把关系撇得那么快。

他起了身,裹了睡袍,绕过床走向她,一伸手将她拉了过来。他看到了她手里拿的那瓶药,上面的文字他不大懂,但药效一定懂,他甚至有些惊讶了,还是他头一回遇到,一个女人事后是多么淡定的吃药的,拉她的手不由得用了力。

而她,依旧是那副从容的样子,她侧头看向他,眼神还是那望不到头的淡然。

他突然笑了,觉得这个女人着实有趣得很。

“万俟少若是没别的事,就请您高抬贵手。我们之间的交易已经结束了”

“交易?”

“您帮我找来了那位医生,作为回报,我陪了您一晚,这就是交易。”

她说的挺简单的,若是这般算起来的话,他似乎是亏的大了些。他想了想,松了手,来得有些猝不及防,他看着苏沫连连往后退了几步。

“没别的事,先失陪了。”

他看着苏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也正是那个时候,他对苏沫的兴趣越发的浓厚了,直到现在他再想起那个时候,如果苏沫像别的女人那般对他各种谄媚,或许他也就不会有那么多兴趣,自然也到不了现在了。

这么想着,他心里头居然有一丝庆幸。搂着苏沫的双手不自觉的又紧了几分。

“那以后再说吧。”

“嗯。”

苏沫心头确实是平缓的,这么多年,除了白崎,她再一次心动的男人,还是不属于她,终究要失去的,那就索性看得理所当然些,反正这世界上没有谁是因为失去谁而活不下去的,她也是时候找机会离开他了。

“还有喔,第一次那酒店,你是不是故意的?还有去那个小镇,嗯......还有我和艾斯那次......”

“前两次是偶然,最后一次是故意的。”

“那......”

这一晚也是两人认识这么久来,第一次这么平和的说了这么多话,苏沫倒是觉得这般挺自在的,只是应该也只有这么一次了。

再过不久,见面也已然是萧郎陌路了吧。

十月的天气,凉风习习,那挂在天上的太阳射下来的光都不由得柔和了几分。

艾斯出月子的时候是特别兴奋的,终于可以扔掉头上那顶帽子了,法麦图小心的抱着橙子跟在她的后面,见她如此般的雀跃,心头也是开心的。

那晚苏沫同她喝了些酒,早在月子里就嚷着要同苏沫不醉不休的艾斯,自然是不愿意这么就放过苏沫的。苏沫也秉着舍命陪君子的意念,一杯一杯的同她狂欢着,最后法麦图不忍心见着这两个女人如此般烂醉,想要阻止,刚将橙子放进了婴儿车内,那边便传来艾斯的惊恐声,顺着声音过去,看到的是苏沫苍白的脸,还有大腿上的血,鲜红而刺眼。

关于孩子这事,苏沫一直觉得最好是没有,尤其是现在,她确定了她对万俟宇修的感情之后,更是下了决心千万是要不得的。

然而有些事就是这般让人始料未及,也或许是因为她的决心太过于坚定,所以这个孩子来得突然,去的也特别突然。

洁白的病床上还见得到明显的血斑,那颜色鲜艳的太过刺眼,万俟宇修起了好几次身,每次都想对着苏沫说点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抚上苏沫冰冷的手,张了张嘴,还是说了话。

“才做了手术,别太伤心。”

语气里遮掩不住的僵硬,抬头来看着苏沫面无表情的脸,漠然的死寂,空洞的眼神直直的盯着天花板,三个小时了,她一句话也没说。

他再次起身,将她抱在怀里,感受到那人止不住的冰凉,拉过被子将她重重包围住。

“难受就哭出来。”

他越发紧的抱着她,内心深处按捺不住的心疼,那也是他的孩子啊,他和苏沫的孩子,就这么没了......

“让我静一静。”

苏沫用了最后的力气推开他,沙哑的声音夹杂着疲倦,他也不跟她争执,看了看她,转身取了外套便掩门而去。

他站在门外,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过了很久,才听到她大哭的声音,那种撕心裂肺的哭声是他第一次听到的,隐隐的,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夹杂着此起彼伏的疼痛。

“苏沫怎么样了。”

艾斯见万俟宇修出来了,抓住他的手臂担心的问道,她的酒已经醒得差不多了,有很大一半还是被吓醒的。

“没事。”

他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只觉得贴近胸口的地方似乎是有很大一把刀,抵着他的心脏生生的疼。

“对不起。”

艾斯站在他跟前,话音中夹杂了万分的抱歉和悔意,如果不是她硬拉着苏沫,也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

“我......”

“先回去吧,我也想静静。”

他由始至终都没抬头看她一眼,看了又能怎样呢?这孩子跟他有缘无份罢了。

“我......”

“走吧,让他一个人静静。”

法麦图看了看万俟宇修,朝着艾斯靠近了些,伸手揽住艾斯的肩膀,冲着万俟宇修鞠了一躬,此刻除了这个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毕竟因为他们的一时疏忽,造成了这个孩子的流逝,说再多都挽回不了了。

艾斯走后苏沫的情绪有些控制不住了,主治医生让护士长为她打了一针镇定剂,万俟宇修就坐在苏沫边上,任由苏沫枕着他的右手,她的眼泪滑过他的右手,滚烫的温度让他难受。

他伸手轻轻抚摸着苏沫的发丝,一下一下的,有什么东西滑过了他的脸颊,落入嘴里,苦涩的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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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妈妈,妈妈。”

是谁在说话?

苏沫只觉得眼皮特别的重,耳边不断传来一个小孩的声音,她只觉得那声音熟悉得很,又陌生得很。

“妈妈。”

她勉强的睁开了眼睛,四周一片漆黑,只听得那个声音在周围不断的响起,一声一声的,像刀子扎在她的心上,痛得说不出话来。

“妈妈,你为什么不要我。我做错了什么吗?”

苏沫感觉右边的大腿被抱住了,她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好像是柔软的头发,她想要蹲下去抱住他,那小小的身影一下子就跑到了好远的地方,她眯着眼只看得到一个小小的团子,微弱的发着光,伴随着抽噎一下一下的瑟瑟发抖。

“不,妈妈没有不要你,真的没有。”

她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被那小光团牵扯着,她知道那是她的孩子,那个没来得及保护的孩子。

“那为什么你不要我,为什么。”

“宝宝你乖,过来到妈妈这里来。妈妈没有不要你,真的没有。”

苏沫的泪沿着眼眶直流不断,她慢慢想要靠近那个发抖的小光团,她想紧紧抱住小光团,哪怕就那么一下,付出全世界她都愿意。

“不,你就是不要我了。你不要我了。”

小小的身影“哇”的一声哭出声音来,就在苏沫快要抱住他的时候,站起身朝着黑暗处跑去,一边跑一边哭。

“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不要……”

苏沫想要追赶,一不小心重重的摔倒,噬人的黑暗钻进了她的眼睛,鼻子,嘴巴,还有耳朵。

“不要……”

苏沫一下子惊醒过来,枕边湿了一大片,她仰望着天花板,任由着泪水不断的滑下来。

原来是梦,原来是梦。

她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心中的苦涩顷刻而出。

这么多年,这还是头一回,头一回如此憎恨自己,那个孩子......那个不该来的孩子,真的就这么没了,她不是该庆幸么,这不正是她想要的结果么。可为什么会这么痛,为什么......

这个世界上她最亲近的人都离开她了,现在连这个孩子都没有了,她真的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门“啪嗒”一声被打开了,她轻微的侧了头,便看见了万俟宇修,他手里端着一碗冒热气的汤,就这么走了过来。

“喝点汤吧。”

他找了凳子坐在了苏沫面前,手里的汤匙不断的翻搅着碗里的汤,苏沫侧回了头,双眼呆滞的望着天花板。

“万俟宇修,你送我回去吧。”

她的嘴角微微扯动着。从她醒来的时候便发现了,这里不是她的家。

他没有任何回应,只是不停的翻搅着手里那碗冒着热气的汤。

“喝汤吧。”

说话间他已经递了一勺汤到了苏沫嘴边。

那紧闭的嘴没有要张开的意愿,他也不怒,维持着那动作,和她僵持着。

“苏沫。”

又过了一会儿,他微微有些动怒了,压低了声音喊她。

最后还是她赢了,他收回了汤勺,将整碗汤都放在了桌上,他起了身坐到了她的身边,伸出手将她揽入自己怀中,他感受到她那冰凉的体温,从枕头边上拿了遥控器,将室内的温度又调高了一些。

他着实拿她没有任何办法,他知道她心里难受,他也难受啊,那个孩子来得的确太突然,出乎了他所有的意料,可若是提前知道了那个孩子,他断然是要的,那是他和苏沫的孩子啊,哪怕他从来没有想到会这样,可真的有了,他比谁都希望这个孩子能来到这个世界上的。

“万俟宇修。”

“嗯。”

苏沫听着他的声音,心里稍稍舒坦了几分,这才又缓缓闭了眼。

艾斯再看到苏沫的时候已经是一周后了,比起一周前,苏沫消瘦了很多,一张脸上也没有什么光泽,和以前那个苏沫相比,完全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

“苏沫。”

这一句呼喊似乎是卡在了喉咙里面,好不容易才发出了声音,只是这一声一喊,泪水也跟着流了下来。

她靠在窗前,裹了一件厚的毛衣,环抱着双臂,曾经那如水般的大眼睛失去了光彩,对着艾斯投射过来的全是空洞的眼神。

“对不起。”

她站在门口的位置,脚底下似灌铅了一般,挪动不开。

“不怨你,我也不知道那个孩子什么时候来的。”

干裂的嘴唇有些发疼,沙哑的声音中净是悲伤的音调,她扯出了一丝微笑回馈给艾斯,却是让艾斯更加的难受,她快步走过来,一把抱住苏沫,伸手抚着苏沫的背。

“你能别瞎逞能了么,难受就哭出来不好么,憋坏了怎么办。”

苏沫双手紧紧扣住艾斯的后背,心里的委屈一下子就翻搅上来了。

“我都没来得及感受他的存在,就这么没了。”

说着说着就哭了出来,那悲怆的声音中夹杂了颤抖,听得艾斯心头越发不好受。

其实这一刻她不懂怎么安慰苏沫,毕竟她也没有经历过这些,平日里那些话说的再圆滑,用在这里也觉得不太对。她只能任由苏沫在自己怀里放肆的哭着,至少她可以给她提供怀抱。

也不知哭了多久,苏沫在艾斯怀里睡着了,眼角残留的泪水还在不断滑下,艾斯小心翼翼的把苏沫扶到床上,便蹲下来看着她。

她都快认不出这是她所认识的苏沫了。

艾斯起身走到客厅的时候,正好看到拿着外套的万俟宇修,那深邃的眸子直直的看着她,艾斯只觉得后背悚然得很。

“谢谢你,照顾苏沫。”

“她的情绪不是很稳定,最近这段时间就不要带着你儿子来了。”

那话听得艾斯有些不敢置信,她断然没有想到会从他嘴里听到这些话,字里行间里都是对苏沫的保护。

“我不会的。”

万俟宇修将手中的衣服挂了起来,他和艾斯自然是没有什么太多的话要讲,便是直直的走过来,准备去看苏沫。

“万俟少。”

艾斯转身的时候身上那件黑色大衣的裙摆微微动着。

“有事?”

阴鸷的嗓音却是平淡得很。

“对不起。”

艾斯说着朝万俟宇修鞠了躬,这件事在她这里是过不去了,因为她,害得她闺蜜失去了第一个孩子,她怎么样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万俟宇修背对着她,良久才说了一句话。

“那孩子跟她有缘无份罢了。”

他选择了原谅,不原谅又要如何呢?现在这样的事情,没人愿意的,只能说这孩子和他,和苏沫都有缘无份,他谁都不怪,谁都不该怪。

“可......”

“早点回去吧,你儿子还需要你。”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进了苏沫的卧室,艾斯站在原地抹了抹脸上的泪水,最终还是选择了离去。

后来的一个月里,苏沫总是会断断续续的做梦,那个孩子总会在梦里一声一声的叫她妈妈。哪怕就是在梦里头,她都无法触碰到那孩子,醒来的时候泪水早已打湿了枕头,她怔怔的看着天花板,心里头全是大片大片的空白。

连梦里头那孩子都不原谅她呢。

看了看手机,不过才凌晨两点多,她撑起了身子打开了灯,屋里空荡荡的,剩下的空气都透露着孤寂的味道。

这段时间万俟宇修不像之前那般来得多了,有时候是一天来一次,有时候是一周一次,每次也不会在这里过夜,一开始她有些在意,每每看到他的时候想说些什么,到了最后都会沉默下来,有什么好说的呢。再到现在,那一丁点在意都被泯灭了,她想,这样也好,有一天她总会清空关于他的一切,少些在意也好。因为她终于是要准备放下了,她和他之间最后的这一层关系都被清空得那么完整了,她还有什么是放不下的呢。

在这个现实的世界,一切伤痛最好的药剂就是时间,再大的伤疤都会因为时间的流转而结痂,但是不管那个痂结得有多好,都会有一个痕迹深深浅浅的搁在心上,每每一想起,还是会轻微的疼痛,有点类似于痉挛的初期,却不会再那么撕心裂肺了。

所以再到后来,苏沫也不会在做关于那孩子的梦了,因为她知道,再怎么也只是自己折磨自己罢了,何必呢。

艾斯抱着橙子来看苏沫的时候已经是十一月中旬了,离那事也差不多过了一个多月了,她才有勇气抱着橙子来,平日里她来看苏沫的时候都是小心翼翼的说着话,从来不敢在她面前提橙子,这次还是苏沫自己提出来想要看橙子的,她才敢抱着来。

“好像长大了些呢。”

“都三个多月了,不长哪行啊。”

艾斯从包里取出尿不湿,熟练的给橙子换上,苏沫拿着遥控器把室内的温度往上调了一些,然后将换下来的那块尿不湿丢到了垃圾桶里。

“好像没办满月酒是么。”

苏沫随口问着,艾斯顿了顿,道。

“办来干嘛呀,不就是随便吃个饭的事情,等你想吃了,我带你去吃呗。”

她真是这么想的,一是嫌懒得办,真是办了那些随份子钱的人又要说闲话了,二是因为苏沫这边这么大的事,还是因为她而起,她怎么有心思去办什么满月酒呢,反正家里她说了算,法麦图也是理解她的。

“你生个儿子还真是随了个便。”

苏沫笑着将橙子抱了过来,这么久没见,橙子和她倒也没生疏,一张小脸笑的烂漫,她伸了手摸了摸橙子的脸蛋,心里头一丝酸楚不禁然的滑过,低下头轻吻了橙子的额头。

这便是拥有的感觉吧,她头一回觉得竟是如此刻骨。

“改天我还是包个大红包给你,可不能委屈了小橙子。”

“随你。”

艾斯收拾完了坐在沙发上看着苏沫,她看橙子的眼神温柔似水,只是那温柔中夹着的一丝黯淡,还是让艾斯有些难受。

“下个月,你来当伴娘吧。我妈把你的那套伴娘服都做好了。”

她开口转移了话题。

艾斯的母亲是设计院的高才毕业生,那些年为了艾斯的父亲和艾斯放弃了做自己喜欢的设计,转而成为了一个家庭妇女,相夫教子,这么多年一直默默的隐忍着,从来没有一句抱怨的话语,现在自己唯一的女儿要出嫁了,便想要亲手为女儿准备嫁衣,家里人都特别支持,所以从婚期定下来开始,艾斯的母亲就开始着手准备了,以至于现在橙子大多数都是艾斯和法麦图自个儿带着。

“好。”

苏沫头也不抬的应着,眼神都舍不得离开橙子。

“还有,跟你说个事吧。”

“嗯。”

“你入股我的那个店吧。”

这话听起来很熟悉,苏沫细细的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想起了什么时候听过这话,是在艾斯准备开国外分店前一个月,艾斯也是像现在这么的认真。

“那店是你一手打造出来的,让我贸然入股,不是让我白捡了个大便宜么。”

她笑得坦荡,这种事情她自然是不愿意为之的。

“就算是便宜我也只给你一个人捡。”

艾斯心头早就打算如此了,现在的苏沫已经不再像以前那般了,真是要随随便便再拉个男人她肯定是不愿意的了,既然不愿意那就等同于断了收入,她知道苏沫手里还是有些底儿的,但是入不敷出的局面总有一天会坐吃山空的,索性让她入了自己那个店的股份,每个月起码还有些赚的。

“艾斯,你不用为了弥补我而亏了你自己,你不欠我的。”

人这辈子最怕跌在一个欠字上,不管是哪种情,都算欠,最完美的结局是互不相欠,苏沫心里头明了得很,知道艾斯觉得是她欠自己的,所以想要找些法子弥补。

可哪来那么多欠不欠的,是那孩子跟她有缘无份,根本不关她的事。

“我知道我不欠你。”

艾斯抿嘴笑了,笑得着实的苦涩,“你也不想我欠你。我这么做只是为了你今后打算,现在我那店的利润是不错,加上国外那边,你入了股,至少能保证你以后。”

苏沫又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长的一眼。

“今后橙子用的地方还多着呢,你自个儿好好留着吧。”

艾斯听她说的决然,本是打好的稿子都只能选择半途而废,苏沫脾性带犟,真是她决定的事情,十头牛都扭转不过来的,对事如此,对人对爱情也是如此。以前是没遇到她爱的,现在终于遇到了,却是没有结局的。

或许,这便是现实,便是天意了吧。

她认了,也只能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