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凡长叹一口气，喃喃道：“幸好，他们两个即将离开这里，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面对是非，他们也难以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了。”

“是啊，就算他们没有错，道德层面也能把他们压的抬不起头了。”

一鸣叹了口气，为老张觉的惋惜，不过这也算是两人的一次重生，离开这里，重新开始新的生活，没有人会知道他们的过去。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一鸣问道。

“我们去派出所了解一下情况，不管老张是不是故意打伤了别人，这件事都必须了结之后他们才能离开，我想帮帮他们。”

“好，那我们走！”

一鸣说完，扬手把手里的早餐都扔了，这些东西一直拎着，他的胳膊早就酸了，要是暂时不回去，这些东西就成了累赘。

这时，老孙从院子里跑了出来，扭头吐了一口浓痰，骂骂咧咧的对着人群大喊：“都他妈别看了，散了散了！”说罢又对陆云凡两人说道：“妈的，肯定又是那帮王八犊子来欺负小华了，也不知道是哪个，让我知道了，饶不了这王八羔子，走，我带你们去派出所。”

老孙的小暴脾气还挺管事，经他这么一挥洒，人群还真就这么散去了，见人渐渐走远，老孙弓着身子跑到路边捧了一把黄土把那一滩血迹盖了起来，这才拉着两人跨上摩托车离开了。

镇子西头的派出所内，看热闹的人又开始聚集，反倒是被送进医院的刘四，冷清的根本没有理，除了一个民警守在那里给垫付了医药费，整个病房内都没有第三个人，就连给他包扎的大夫，都在给他上完药之后嫌弃的离开了。

“刘四这人就该打，你们关小华干什么？”

“是啊，警察同志，小华可是个好孩子，搞个对象还犯罪了？”

“我看警察和刘四就是一个德行的人，见不得人家好，我可听说那大黑个子就是小华的对象，两个人这么长时间不见了，见了面亲热一下怎么了，那刘四是个什么东西镇子上谁不知道？打死都活该，我可是不止一次看见他调戏小华了，我都想好好打他一顿了。”

“警察同志，这样的人打了也犯法吗？”

……

镇民叽叽喳喳的围在派出所门口追问挡在门口的那两名民警，让那两人不知道该先回答哪个问题，这一句一句的问题问的他们连回答的话都插不进去，只得一遍遍的压着情绪喊：“冷静，冷静，大家都冷静一下……”

可是根本没人听的进去，闹哄哄的声音让人听的脑袋都一鼓一鼓的，似是随时都能炸开。

老孙霸道的挤进人群，大喊一声把人群分成了两拨。

一民警也是认识他的，见他压下了群众的声音，还以为他是带头的，当下喝问：“孙富贵，你不去送你的煤气罐，跑这来闹什么事？信不信我连你一块抓起来？”

老孙当头不让，一抬下巴道：“送他娘的什么煤气罐，老张还欠我两千块钱呢，你把他抓了我找谁要钱去？找你吗？你把钱给我我马上就走！”

“别人欠你钱你凭什么找我，你再捣乱我们可真的把你抓起来了？”

“抓抓抓，反正你们从来也不分青红皂白，连小华和老张都能抓，还有什么是你们干不出来的？”

面对两名警察的威胁，老孙丝毫不惧，反而更加卖力的叫嚣，甚至把手还伸了出来，向前一推，意下清晰，不就是抓人吗？来啊，上手铐吧。

经他这么一折腾，人群一下子就燃爆了，这还了得，胡乱抓人，三天两头的他们这些人去教育群众，要是现在知法犯法，马上就得被起义了。

两个民警见事态更加不受控制，只好把话意缓和了一下，“老孙啊，平时咱们关系也不错，你干嘛非要在这捣乱呢？那黑大个子打了人，我们了解一下情况也是应该的，该罚的也得罚，要是不罚以后镇子治安怎么办？还不都乱了套了？”

“我他妈不管那些？我就问你，要是有人调戏你媳妇，你怎么着？”面对民警，老孙反倒义正言辞起来，一句话就把两人问的哑口无言。

“小华是老张媳妇，这事镇上的人知道的少，但是我知道，我可以作证。刘四是什么人，全镇人都知道，你们是执法人员，全镇的人都有接触，别说你们不知道。”

“我不管法律怎么说，从民意上来讲，老张就算是打了刘四，那刘四也是罪有应得。你们要是处置了老张和小华，明天我就带着镇上的光棍好汉天天去调戏你们媳妇，我看谁家汉子打得过我们！”

“好！”老孙义正言辞的话，引来了一阵掌声，两个民警脸都绿了，谁愿意看到自己媳妇被人调戏，谁敢调戏自家媳妇，非弄死他不可，这是一个男人的基本底线，警察也不例外。

但是他们是执法人员，一切都应以法律为先，他们确实参与了抓捕小华和老张，可是对定罪却不是他们能参与的，这种事情发生在小镇上，其实还是以调解为主，顶多就是拘留几天，教育一下，等调解完了就各回各家了，他们也实在没想到这么一件事会闹的民生沸腾。

趁着这个机会，陆云凡也挤了进去，民警同志是需要台阶下的，他们是执法人员没错，但是揪着人家的小辫子不放就过分了点。

“民警同志，我们两个是张力的朋友，想来看看他……顺便开导一下这夫妻俩配合警察同志的调查，这老黑可真是有点倔……”

民警看了两人一眼，有些疑惑的问：“你们……是外地人？”

“是啊，我们骑行路过老张的店，见他人不错就和他交了个朋友。”

“唉，你们去见见他俩也不是不行，就是现在这里围着这么多人，要是让你俩进去了，这些人也闹着要进去，我这局面可不好控制啊！”那民警似乎是对此真的十分为难，面如苦瓜般望着陆云凡。

“这还不好说？”陆云凡转身对着人群高喊：“乡亲们，大家静了静了。”

见到有人要讲话，老孙也喝了一声，人群很快安静下来，陆云凡笑着说道：“我知道大家都觉的小华姐是个好姑娘，不想让她因为一个无赖的调戏还要受到派出所的为难，这是对的，好人不应该受了欺负，法律还来插一脚来个二次惩罚。咱们这不仅仅是讲法律的，警察同志执法也有人情在，我相信这件事情一定会妥善解决的，请大家先回去吧，要是大家信得过我，就把这件事交给我，我一定让小华姐受到公平的待遇，法律也是会保护受害者的。”

陆云凡说完，坚定的把目光投向人群。

人群寂静无声，突然有人大喊：“你是谁啊，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陆云凡目光望去，是一个中年妇女，揣着双手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经她这么一声质疑，人群又开始了沸沸扬扬。

陆云凡皱了一下眉头，低头从怀里掏出了一把百元大钞，把手高高一扬，从人群中走出，边走边喊，相信我的过来领钱。

这一招马上就见了效果，不仅人群中惊疑声不断，连老孙都痛骂了一声，呵呵笑着跟了上来。

“小伙子，你这钱是要怎么分啊？”当头的一个老太太问道。

陆云凡笑呵呵的回到：“大婶，大家都是为了小华姐，我相信大家相信我也绝不是为了我手里的这点钱，但是今天我要对着这些钱发誓，我一定要让小华姐好好的走出来。但是吧，我现在连工作也没有，手里也只有这点钱了，我希望没分到的也能初心不变，继续支持小华姐。”

粗略点了两下人头，陆云凡继续道：“两个人一百，我这里只有一百整张的，所以自由搭伙，两个人领一百，领完了自己回家去分。”

他这话一说完，人群快速的配对起来，陆云凡招呼过了一个民警言到：“同志，这事能不能就麻烦您了？”

“放心吧，交给我！”有了有效的解决办法，那民警也好说话多了，接过那把钞票就让另一个人带着两人进去了。

派出所的大院铺满红砖，干净朴素，后排办公室的木门上的漆都脱落了不少，有民警的引路，两人也方便不少，直接进了他们的会议室。

会议室里张力和小华正坐在那里，和一个中年警察叙述这事情的来龙去脉，见到陆云凡进来，张力蹭一下子就站了起来。

“你怎么来了？”

“你给我坐下！”张力刚说完，他对面的那警察便对他怒喝一声，张力乖乖的又坐了回去，和小华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那民警在那中年警察耳边低语了一阵，那中年警察微微点了点头，便让陆云凡两人在他一侧坐了下来。

对于派出所，陆云凡可不是头一回进了，有些规矩也是懂的，因此坐在一旁并没有开口说话，静静的听着他们之间的对话。

“这么说来，你们真的是夫妻？”

“是啊，警察同志，我们虽然分开半年多了，但是并没有离婚，这次来找她，我还特意带着证件，就是想着要是她不肯跟我回去，我就……”

“好了好了，打情骂俏的话就别说了，你所说的我已经记下了，但是我们也不能偏信你的一面之词，究竟是你故意伤人，还是真的像你说的那样，刘四对你妻子欲行不轨，我们都需要等刘四醒过来问一问他这个当事人。”

“那是应该的，医药费我们也愿意承担，但是警察同志，我想问一下，刘四的行为是否已经构成了犯罪？”

张力目光炯炯，似乎仍然不想就此罢休。

那中年警察眉头一蹙，犹豫了一下，说道：“没有发生，就不算，但是你伤人，却已经构成了犯罪，我们的主张是你们能够和解，如果刘四能够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我们也会进一步的对他进行思想教育，避免类似的事情再次发生。”

这下轮到张力皱起了眉头，他打了人，这一点他是肯认的，而且已经承认了，但是事件的起因却是刘四调戏小华，并且强行闯进院子，他始终认为这件事他们是占据有理的一方的，但是在警察嘴里，却好像刘四才是受害者，占理依据的一方。

这，是他难以接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