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术
作者:现火 | 分类:都市 | 字数:96.4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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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鬼
在甜北的一处建筑工地现场,灰黑色的水泥高层框架林立在临时围挡中央,靠近边缘的几栋二层商业小楼分别挂着整楼高的红色宣传条幅,上面用黄字写着:临街旺铺,敬请期待。垂询热线:3426688。落款:广途地产。
程成踩着散碎的石子儿,沿着沟沟壑壑的土道穿过几栋高层框架,终于随着人群来到中央楼王的前厅。
“我当时巡逻的时候看见这儿有几滴血。”这是一个陌生的声音,程成回头一看,是个瘦消的中年男子挤了过来。他的个子不高,最多也就一米六,可是却长了个大长脸,小眼睛小嘴,五官极不协调。即使是这样,中年人脸上始终挂着谦卑的微笑。
“您是报案人?”程成问道。
“是我是我!”中年人立刻点头道,他的眼睛永远都是在向上看,给人被仰视的感觉,“我是传达室的,我叫刘窝囊。”
“刘窝囊?”程成迟疑地重复道,心想这年头还有人叫这名字?
“对对!”刘窝囊满脸堆笑,他猜出程成的困惑,解释道,“我其实叫刘国能,但因为我性格好,他们就瞎给我起外号。就这,我也没跟他们计较,叫就叫吧,反正也不会少长肉,嘿嘿。”刘窝囊笑起来,一嘴的黄牙板儿。
程成没心思评价刘窝囊的好性格,他胡乱扫视了一圈周围的环境,到处堆放的钢筋和水泥石灰以及随意丢弃的建筑垃圾,把整个大厅的地面占去了十之八九,却不见一个干活的工人。照理说,天亮了,就算工地出了事儿,也该有工人师傅出来围观呐?
“刘窝囊,这里怎么就你一个人?”程成奇怪道。
“早就停工了!公司没钱了!”刘窝囊小声骂了一句,“望指着老板能找找关系,拆兑点儿。现在老板也死了,欠的工钱更没戏了。”
刘窝囊的唾沫星子有几颗溅在程成脸上,白漆漆的逐渐泯灭干涸。程成擦也擦不过来,权当是润肤保湿了。
顺着刘窝囊手指的方向,从楼梯预留处向上看,这里别说电梯了,连层与层之间的楼梯还没盖全乎,有的连接处不过是用劣质三合板好歹搭上的,小风一吹晃晃悠悠,看着就眼晕。
正冲着这里的地面上就是刘窝囊所说的血迹。血迹随着楼层的升高而变多。
“老板那身衣服我认识!”刘窝囊似乎忘记了工资的事儿还没有着落,这会儿怎么看都有点儿幸灾乐祸的意思。
“走,上去看看。”程成一马当先。
到了三楼,程成差点儿被浓重的血腥气掀下楼去,到这时他才明白刘窝囊那句“老板的衣服我认识”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后面跟上来的何飞,肖安和陆婉,以及娇喘吁吁的井莉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死者的尸体朝着楼梯口扑倒,脑袋被人齐根儿砍了,一腔子鲜血全都扬在楼道里。
井莉急忙就地打开工具箱,开始了紧张的准备工作。当他正要走向尸体的时候,却被程成叫住了。
“莉莉,你等等。”程成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你们看!”
顺着程成的手,所有人的目光都围绕着尸体周围转了一圈儿,“为什么尸体周围没有第二个人的脚印呢?”程成的话音未落,大伙也跟着纳罕起来。
是呀!盖房的时候散落的石灰将整个地面都均匀地铺了厚厚的一层。大家不约而同的低头看向自己的脚下,杂乱的脚印早已相互倾轧,凌乱不堪。而尸体周围怎么可能只有死者一个人的脚印?
“难道是自杀?”何飞疑惑地看向程成。
“以前倒是听说过壮士断腕,可没听过壮士断颈啊!”程成又看向井莉,“莉莉,这不符合科学吧?”
“当然了,”井莉清了清嗓子,“就算办得到,谁能对自己下这么重的手啊?”
肖安一直盯着光秃秃的房顶看,连边边沿沿都算上也没找到一个能扛人的挂钩,他咽了口唾沫小声说道,“难道是……鬼?”
“鬼还知道把头藏起来?”陆婉“切”地一声。
“聪明鬼呗!再说了自杀的人也没空藏头啊?”肖安反应倒是快,跟陆婉这小丫头片子可不能栽面儿。
“那到底是自杀还是他杀啊?”何飞被他们给整蒙了。
“何少侠,论你的武功能在空中飘多久?”井莉问道。
“还飘多久?”何飞一副不可理喻的表情把“飘”字读得很重,“一刻也飘不起来,更甭提杀人了!”
“看来还真是人做不到的事情啊!”井莉吐了吐舌头。
这时罐头瓶已经固定完现场,大伙这才敢走近尸体。
井莉按着尸体更是惊讶道,“尸体头部缺失,从僵硬程度来看,初步判断死亡时间在昨晚十一点半到一点半之间,而且是被活着斩首的。”这太不可思议了!井莉作为法医还是头一次看见这样的杀人手法,简直是一种心灵的震撼。上一次听说,还是当初上高中的时候偷偷看过的《三国演义》。
程成再次打量着这具尸体:一身休闲名牌,可不是一般人能消费得起的。“脖颈伤口非常整齐,颈骨断口也很平,说明凶手是一下子把头砍下来的,这需要的臂力超乎常人,”他补充道。
“我们不能单凭衣服就断定这个人就是张广途,也许是张广途跟死者交换了衣服?就为了误导我们?”肖安突然一拍大腿,“我明白了,张广途杀了自己的媳妇儿,怕咱们追究,来了个金蝉脱壳。”
“薇薇安,我看你是'少年包青天'看多了吧?”陆婉听了一半就听不下去了,“放古代,这招可行,放现在,没一会儿就得揭穿了,咱有DNA呀!他张广途不能笨到明知道肯定被揭穿,还要背负两条人命的风险吧?”
“还是大婉子说得对!”井莉把手上的胶皮手套撸了下来,“那个张什么途的平时吃喝应酬,臂力超乎常人的几率很小吧?”
“啊!”这时楼下传来一声惊叫。听声音是刘窝囊!接着便是“咕咚”一声。
程成心里一个激灵,大喊道,“刘窝囊!”
沿着楼层的框架空隙,程成看见刘窝囊一屁股坐在地上不停地哭哭咧咧。他急忙踩着三合板三下两下跳到了一楼。
“刘窝囊!你怎么了?”程成心急火燎地问道。
“那……那……”刘窝囊指着自身不远处的一堆建筑废料失声喊道。
程成一眼就瞧见了建筑废料里压着的几缕碎发。
卧槽!程成心里“咯噔”一下,这是什么玩意儿?
“头……头……”何飞脸色发青,说话也不利索了,“找到了?”
“不应该呀!我们张总是黑头发,这是黄头发。”这时刘窝囊缓过点劲儿来了,他从地上爬起来,竟然又往前走了几步。
他这句话说出来可不要紧,把后面几位都给震住了,好么!这是又一个?
很快,被震住的换人了。
刘窝囊脚下一软又坐在了地上,冷汗下去才感觉到裤裆一片湿凉。
这次他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是一味的指着黄头发颤抖道,“鬼!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