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成。”

程成刚走出卫生间，就听身后有人喊他。

是孙局，他向程成招了招手，“你来一下。”孙如海的办公室里被一层层烟浪吞没，程成差一点儿没背过气儿去。

好一会儿程成才适应了这云雾缭绕的环境，这时他才看清，敢情那沙发上还有一位呢！

陆副局长窝在那套老旧的沙发里，脸色不怎么好看，手指头上的香烟都快烧到头儿了。

“程成啊，刚才接到甜沽支队的电话，昨天晚上那边发生了一起恶性杀人碎尸案。凶犯手段非常残忍，影响十分恶劣。支队那边顶着的压力太大，请求咱们的支援。”孙如海的语气并不轻松，“胡勇正在协同交警支队调查之前错判的一起肇事逃逸案，我和陆局商量着由你去支援最合适。让肖安去协助你。”

“我也去！”门开了，陆婉站在门口生硬地说道。

“胡闹！”陆副局长“蹭”地站起来怒道。

“老陆！”孙如海急忙紧走两步来到陆副局长跟前，灭火儿道，“对孩子哪能着急呢？有话好好说嘛！”一只手朝陆婉压了压。

陆副局长急促的呼吸渐渐平稳，很明显，他在努力地调整情绪。“婉儿，去查案不是儿戏，你要注意安全。”说罢，陆副局长低着头出去了。

“程成，你和肖安要多关照关照，啊。”孙如海无奈地叮嘱道。

程成好像看出点儿门道儿来，他点点头应道，“好。”，心里讲话，这俩人确实长得挺像的还。

三个人出了地铁九号线，打了一辆出租车直奔甜沽公安局。

接待他们的正是队长乎田。

“欢迎欢迎啊！可算把你们给盼来了。”乎队长一见面儿就特别客气，搞得程成都有点儿不好意思了。

“乎队，到底怎么回事儿？”程成捧着茶水问道。

“昨天晚上，我们热线接到群众报警，在审计局的宿舍楼内发生了一起杀人碎尸案。我们赶过去的时候，哎呦！那现场，惨呐！太惨了！”乎队连说了两个“惨”，连程成都感受到了现场的惨烈。

“哦，这是资料，你们先看看。”乎田把三份关于案情的简介分别交给程成，肖安和陆婉。

“死者头部被砍作两半，身体组织被切割成体积均等的麻将块儿······死者，尹红梅，系审计局财务科科长尹建国的侄女。28岁，未婚，在审计局财务科任出纳，2014年毕业于卫东市金融管理学院······”资料后半部分基本就是尹红梅的个人简历了。

肖安忍不住抱怨道，“乎队，这关于案情的介绍没多少，都是个人简历嘛！整的跟搞招聘似的。”

“还招聘？真要能把死者招聘到咱这来，我先问问她凶手是谁！”乎田苦笑一声，“今儿凌晨才着手的案子，能有这么多信息已经不错了，你还要啥自行车？”

“天青色…”电话响了一声就挂了。

程成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是莫雨，他急忙按了回拨键。

“莫雨，怎么了？”

“程哥，你还没回来呢？”莫雨在电话那头做出了判断，“没事儿，我按错了，打到你那去了。没事儿，你忙吧。”

莫雨匆匆挂掉电话，看着眼前一直昏睡的边圆，十分焦急。

门开了，颜沫沫走进来。

“莫雨，住院手续都办好了。这是单据。”颜沫沫把手里大大小小的票据都交给莫雨，“验血结果还要等一等，你也别着急了，先休息休息吧。我就在楼下住院部，有什么事儿，你就去找我。”

“沫沫姐，”莫雨拉着颜沫沫的手，不知道说啥好了。

颜沫沫走出病房，心情糟透了。

边圆的事儿总算是告一段落，姐姐昨天也住院了！她推开姐姐病房的房门，正看见颜采采蜷缩在床头，当时火就上来了。

“他又打你了？”

“沫沫，你别问了！”颜采采一个滑躺，将被子蒙住了头。

“颜采采！你再不离婚，早晚得死在他手里！”颜沫沫一把拉下颜采采头上的被子，娇小的手掌紧紧地攥着拳，透明的指甲深深地扎进肉里。

对于一向敏感却一根筋的姐姐，她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二姐，你别说了，太太心里也不好受。”保姆魏丽芬从外面打水回来，恰好听见颜沫沫说的最后这句狠话，心里一慌。

“不好受还要跟着他？！”颜沫沫激动道。

魏丽芬不敢再言语，眼神有些躲闪。

“沫沫！你吓着丽芬了！”颜采采不复刚才的软弱，竟然坐起来瞪着颜沫沫。

颜沫沫心中一黯，这个亲姐姐越来越让自己吃不准了。

“姐，我晚上还有一台手术，你按时吃药，我晚点再来看你。”

“嗯。”颜采采又躺回床上，将头埋进被子闷闷地答应一声。

颜沫沫拎起包，冲出病房。

她晚上并没有什么手术，而是直接去了甜沽找张广途，她的姐夫。

“小姐，请问您有预约吗？”漂亮的女秘书从座位上站起来，娇滴滴地问道。

颜沫沫理都没理，直接开门硬闯，吓得秘书花容失色，“张总正在开会，您不能进去！”

门开了。

张广途坐在硕大的办公桌里面看见怒气冲冲的颜沫沫和脸色惨白的秘书丽丽，轻浮地笑道，“哎呦！二妹，哪阵风把你给吹来了？快坐！丽丽，快去倒咖啡呀！”

“不用了！张广途，我不是找你聊闲天儿的！你听着！下次你要再敢动颜采采一根汗毛，我就把你们公司那点破事儿放到网上去！”

“颜沫沫，你还别吓唬我。我这公司可是区里的标杆企业，我也是区长亲自封的杰出青年企业家，怎么着？你还想跟区长对着干？就算你有这个胆儿，你们医院领导也没有吧？”张广途翘起二郎腿，点了颗香烟，冲着颜沫沫轻佻地吐了个烟圈。

“张广途，有俩臭钱儿了不起了是吧？我姐十八岁就跟了你，这么多年的夫妻，你也下得去手？”

“颜沫沫，说话得凭良心。这么多年我对你姐怎么样？名包名表私人高订，哪一样我少了她的？可惜她不下蛋，我也没办法。还不让我们老张家延续香火了？你们也欺人太甚了吧？”

“你！张广途，我警告你！要是颜采采身上再有新伤，我跟你没完！”颜沫沫不给张广途还嘴的机会，一个大力把精致的雕花木门甩在身后，发出了巨大的“咣当”声。震得秘书丽丽倒吸了一口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