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体？

程成连滚带爬地向散打王的方向燎去。虽然跟莫雨打交道的次数不多，但这丫头说死就死也着实令人难以接受。

真正看见尸体，程成才喘了口气，他回手就在散打王的后脑勺上拍了一巴掌，“你小子，看见尸体激动个啥？”

脚下不远处的尸体已经完全腐败了，说得准确点应该是副连着点皮肉的骨架。骨架上并没有衣服饰品，连苍蝇蛆虫都不愿再光顾，这很显然是个老尸了，跟莫雨不沾边。

通知局里之后，三个人有些丧气，走在杂乱的工地上谁都没说话。都快十点了，得回去了，找人的事儿还得从长计议。

“是不是莫雨那丫头恶作剧啊？”肖安搓搓发紧的脸颊，揣测着莫雨的小心思。“上回在酒吧，我看她挺尴尬的……”

“哥……”肖安的话音儿还没落下，一个细小的女声便钻进程成的耳朵。

是莫雨！程成的心脏骤然发紧。他急忙回头，看见身旁的砖堆后面露出了半张俏颜。

“莫雨！”程成绕过砖堆，看见莫雨浑身上下皆是污痕，衣角处有被树枝荆棘划破的绺裂。“你上这来干什么？”

莫雨面对程成，嘴角一撇一撇的。看得出她在极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走吧。”程成不再多问，情商高是他作为暖男的一个标配。看莫雨还戳在原地不动，程成便上前拉了她一把，没想到姑娘“哇”地一声扑在他怀里，痛哭起来。

三个人好说歹说总算把莫雨劝住，在她抽泣的只言片语里才弄明白，原来姑娘是一路逃到这来的。

昨天晚上……

“卧槽！你说不干就不干呐？”“嗨”酒吧的领班奔哥向莫雨吐了口烟圈儿。“这个时候我他妈去哪找小妹？”

“总之……明天我不来了。”莫雨抿了抿嘴唇，心跳开始加速。果然，她眼角的余光看见阿奔的手高高的举了起来。

有人拦下了阿奔即将打下去的手掌，“莫雨，现在外面儿有人找你的麻烦知道吗？要不是奔哥罩着你，你现在早就是鸡了！”

“你才是鸡！”莫雨有些恼，她瞪了阿奔身旁的女人一眼，撂下一句，“这半个月的工资我不要了！”便转身走了。

回到家里，哥哥莫峰正在焦急的等她。

“莫雨，你可回来了！”

“怎么？又赌输了？”莫雨挑挑眉，没好气儿地问道。“我工作丢了，没钱！”

“不是钱！莫雨，我被人盯上了！你最近别在这儿住了，出去躲躲。要是被他们抓住，咱俩都得玩儿完！”

莫雨一愣，她突然想起了那句话，“现在外面儿有人找你的麻烦知道吗？”难道是真的？

“哥？！你又惹什么事儿了？！咱爸妈死的早，你就不能……”

“莫雨，这回真不是我惹的事儿！”莫峰急急地打断莫雨，辩解道。“是浩哥在找我……就是耗子！你知道的，我根本不吸毒的……”

这时，楼道里传来一阵嘈杂的人声，听动静，应该是一帮糙汉。

“糟了！是……是他们！”莫峰揽住了莫雨的肩膀。

“哥……”莫雨吓坏了，她把嗓音压得极低。她担心哥哥的安全，也怕这帮黑社会的乱来，真把自己卖给鸡店。这群完蛋玩意儿，啥都干得出来。

“来！”莫峰把右手食指放在嘴边比划着，敢情在等莫雨的时候，他就已经有所准备。

莫雨被哥哥拽到窗前，手里被塞进一根粗绳，“莫雨，滑下去，就两层楼，别怕！”

门外的脚步声沉重而又清晰，容不得莫雨犹豫。

莫雨跌跌撞撞地跑出院子，她听见有人在身后喊道，“在那！别让他跑喽！”，她不敢回头，在街上拦了辆出租车直奔西郊……

程成看着嘤嘤哭泣的莫雨，不知道她是在为哥哥伤心还是在为无家可归忧愁？

“行了，别哭了。”一旁的肖安开口道，“你程哥那宽敞，实在不行先住你程哥家。”

呵！程成在心里咬牙切齿，你可真把我豁得出去！让人家颜大夫看见，这成何体统啊？但这话又不能说出来，憋在心里差点儿没心梗。

边圆独自在家醒来，才满三岁的她并没有哭闹，而是自己爬到床下，在床角找到程成给她新买的塑料尿桶尿了泡尿。

狗蛋溜进来在边圆的小屁股上蹭了蹭脑袋，认下了她这个“小弟”。

平时边圆在自己的家里大多数时间也是自己照顾自己的，习惯了。哥哥没黑没白地送外卖，姐姐在美甲店打工，他们每天回家的时候边圆差不多都自己睡了。那个时候，甚至还不如现在，现在起码还有狗蛋陪着。

边圆找到自己的拖鞋，跟着狗蛋走出卧室，看着狗蛋把空碗推到自己的跟前，小小的边圆立刻心领神会。她搬了个小板凳垫在脚下，颤颤巍巍地从柜橱里拽出大半袋猫粮，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狗蛋也把前爪搭在橱柜的石台上，“喵喵”地为边圆加油。

这一人一猫配合的十分默契，完全看不出是刚结下的交情。

这时门开了。

“哎呀！”程成吓了一跳，这孩子！摔着可怎么办啊！他这一喊不要紧，边圆提着的一口气当时就泄了，沉重的猫粮袋子“哗啦”一声散了口，猫粮撒得到处都是。狗蛋欢快地舔食起来，体验了一把“天上掉馅饼”的感觉。

“没事儿，没事儿！”程成赶紧跑过去安慰惊弓之鸟的边圆，轻轻地把她扶下来。

莫雨在门口慢慢地蹭进屋，把防盗门带上，便不再动地儿。

“圆圆，你看，那是莫雨姐姐。”

莫雨被留在程成家里暂住，正好可以照顾边圆和狗蛋，反倒是两全其美。

料理好家里的事儿，程成回到公安局已经中午了。

办公室里只有胡勇。

“胡哥。”程成打了招呼，可惜胡勇连头都没抬。

“程大警官，听说你又在野地里捡回来一具骷髅？”胡勇想起刚才的事儿，出言挖苦道，“你那龚宝丁的案子破了？”

早晨起来，胡勇就带着怀孕的高小茜去了趟妇幼医院。是的，你没看错，他从曾大头手里捞出来的小茜就是高副市长一直寻找的女儿高茜茜，当初拿着偷偷比对的DNA报告，胡勇波澜不惊的面皮下是热血沸腾的激情。他果断地让高小茜怀了孕，却还没有告诉副市长的打算。回到局里，他看见张经理，肖安他们正跟法医忙活一具无名尸体，一打听，才知道是程成带着人从西郊捡回来的。西郊？胡勇有种不好的预感。

“还没。”程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还没有你就把野尸往回捡？”胡勇突然变了脸色，“你是嫌兄弟们不够忙？”他“嚯”地站起来，“程成，你才来多久？不要太自以为是。”胡勇的眼神灼灼，像是无底的黑洞。

半晌，他又换了副口气，“以后不要看见尸体就往队里拉。人家死者就不兴自个杀，寻个死？那日本富士山森林里不都是刑事案件了？都照你这样干，咱们就甭睡觉了。你这是严重地浪费公共资源！”

胡勇走过来，用力按了按程成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又道，“程成，已经立案的刑事案件我们都还没有侦破，哪顾得上这些野案子？不要到头来这个没破了，那个也耽误了，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案子破不了，对于你的前途也是没好处的。”话说到最后，胡勇的语气也变得虚无缥缈，十分有煽动性。

“我感觉～程成带回来的尸体可不是自杀这么简单。”卧槽！是隔壁老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