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杀血蜈蚣？”曾大头的脸蛋子都快掉到地上了。

“曾哥，计划赶不上变化，当时到了那个份儿上，白鲨不得已……”胡勇分辨道。

“你呀！你呀！”曾大头不等胡勇把话说完，气道。

“曾哥！旺子胡同的盘子还不是眼镜蛇找人干的？难道这口气我们就得吞了？”胡勇红着脸呛道，脖子上的青筋起的老高，“死的兄弟不配报仇吗？”

胡勇的话挺有煽动性，坐在场子下面儿的马仔的表情立刻有了转变。

曾大头放软了态度，疑道，“你是说，那是眼镜蛇干的？”

胡勇直视眼镜蛇的目光没有躲闪。

曾大头不再说话，他阴沉着脸，不知道内心在想什么？

胡勇打断了他的思路，“曾哥，甜沽分局的人我熟。金子的事儿交给我。”

金正根被扔进一个狭小的房间，三五个二十冒头儿特警一拥而上，揍了他个“满园花开”。这是王伟关照的。

刑侦队的乎田队长把王伟叫出了审讯室，点着了香烟，呼出一口青气，“怎么回事儿？脸上。”

“哦，回来的时候他自己不小心磕台阶上了。”王伟隔着门玻璃看了一眼瘫在座椅上的金正根，呵呵一笑。

乎田对此不置可否，只是警告道，“没有下回了啊！”

“知道了。”王伟回到审讯室，把椅子向前拉了拉，继续问道，“叫什么名字？”

对面的金正根刚刚被揍得有点儿懵圈，没有听清王伟的问题，痴呆呆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看什么看？问你呢！叫什么名字！”王伟有些不耐烦，突然暴躁道。吓得旁边负责记录的女警都看了他一眼。

“我可告诉你啊！摄像头都拍下来了！你开车去的现场！死了这么多人你以为你扛就能扛的过去？”王伟“啪”地拍了一下桌子，竟然站了起来。

金正根突然释然，他们没证据！来的时候是那个八字胡开的车，虽然那小子包的跟木乃伊似的，但绝不会跟自己连像儿。

口供从晚上八点一直录到第二天凌晨三点，实质的问题一点儿没问出来。

“玩呢！”乎队一脸铁青，指着视频记录怒道，“王伟，有你这么问的吗？如果不是他开的车呢？这不就把咱自己的老底儿漏出去了吗？你是咱这儿的老人儿了，怎么能犯这种错误呢！第一次审讯是最有效的审讯，你看看，耽误了！死了这么多人，多少眼睛都看着咱们呢！”

乎田也是一夜没睡，眼白上爬了一层红血丝。只不过就目前的进展来看，这一宿算是白熬了。

王伟像个霜打的茄子，一味地低着头不说话。

乎田搓着手来回踱步，没办法，只能等法医那边的消息了。

一旦现场有金正根的生物检材，他一样也洗脱不了干系。现在能做的就是拘留他四十八个小时，为法医争取时间。

漫长的等待，一分一秒都是煎熬。

法医那边儿终于传来了消息，不过是个坏消息。现场并没有找到金正根的DNA，没有证据证明金正根当时进入过现场！

最糟糕的是四十八个小时已经到了，没有更多的时间补充侦查，得放人了。

王伟根本不在意金正根得意的眼神儿，他心里很清楚，自己和他，无非都是那个人的棋子罢了。他在电话里说得明白，只是教训教训他！

甜沽公安局的大门口，金正根一把夺过王伟手里的“释放书”，嘴巴里不干不净的转身就想走，却被匆匆赶到的乎田一把拽住。

“金正根，你暂时还不能走！你涉嫌另一宗谋杀案，需要去市局做调查，希望你能配合。”乎田说完，也不管金正根乐不乐意，一挥手，身后的民警一拥而上，又把金正根铐了起来。

金正根一时间没有完全消化乎田的话，等他反应过来，已经被民警拖出去老远，“你们超时扣留我！你们违法！”

“乎队，怎么回事？”王伟有些紧张。

这不是原定的剧本啊！

“嗨！太玄乎了！”乎田还停留在差点儿放走金正根的心悸当中，并没瞧出王伟的异常。“刚才我接到市局电话，金正根那份DNA信息刚被咱们存到库里，就被市局的比对出来了。这小子！就算他跟这个案子没关系，那个案子他也跑不了，现场的一双筷子上有他的生物检材。”乎田虚了一口气。

此时，两个人的心情像是坐上了跷跷板。乎田的心刚刚落到地上，王伟的心就被压上了顶端。

不行，得赶紧打电话，这事儿似乎有点儿偏离跑道了，王伟合计着。

金正根被押解着从甜沽回到了卫东市，没有审问，直接就进了小单间。刚开始他还在叫骂，没过多久就变成了哭嚎，最后实在累了，便坐在椅子上打起盹来。

殷彪撂下电话，对身边的胡勇说道，“胡哥，这小子竟然还背着条人命！这回正好撞在枪口上。”

“你盯紧点儿，别让他胡说八道。”胡勇摊开双手搓了搓脸颊，想了想又道，“实在不行就做了他。”

殷彪的打火机刚送到香烟跟前儿，就停下了，“那曾大头那边怎么交代？”

“旺子胡同的小院里还有个叫莫峰的？”胡勇没回答殷彪的顾虑，他想起了另一件重要的事情，“想办法找到他。”

“嗨”酒吧里的客人不多。

这个点儿还早，夜生活还没有正式开始。

程成一眼就看见坐在吧台上的金花。一袭金丝绣制的滚边旗袍将她玲珑丰满的腰身完美地勾勒出来。在纸醉金迷的灯光下，此刻的金花是令人眩目的。

显然她也看到了他。

她拿起吧台上的高脚酒杯，远远的向他比了个“cheers”。

程成坐到金花身边，不停地扭动屁股底下的吧台椅，以遮掩他内心的波澜。平时他接触的异性，都是清汤寡水的般的存在。而现在，他面前的女人就是满满一锅的“水煮鱼”—火辣，鲜咸，回味无穷。

“手机还给你。”程成把手机推到金花面前，挤出了一句话。

金花抿了口酒，轻轻一笑。她抬手拨弄着耳边的长发，眼睛里的风情暗自涌动。“程警官，我找你来不是为了要手机的。”

茉莉花的香氛从这个女人身上飘来，程成有一瞬间的恍惚。

金花从挎包里掏出香烟，熟练的用火机点着，轻佻地叼在嘴上。

“公共场合不能吸烟。”程成一把拽下了香烟，扔在地上用脚碾了又碾。

金花一愣。

“抽烟对身体不好。”程成说完便有点儿尴尬，他心道，我凭什么管人家？

谁想到，这句话却触动了金花的内心。从来没有人真正关心过她，从没有。

金花的最后一道心理防线彻底崩塌，“程警官，我弟弟被关进去了。”说到这儿，她颓然地把头埋进双臂，又猛地抬起。

她把手按在程成的腿上，急迫地盯着他的眼睛，“没人对这件事儿上心，我只能来求你！我弟弟我最清楚。别看他平时嚣张跋扈，但那都是……那都是仗着曾大头的面子。说白了，他就是狗仗人势的狗，狐假虎威的狐。动真格的他就是孬种。”金花的眼睛里有些雾气，她缓了口气，接着道，“他不敢杀人，绝不会是命案的凶手。一定是有人陷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