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刚朦朦亮，肖安就在被窝里接到了隔壁老王的电话，让他带着程成一块儿去现场吃早点！

张经理不是个拖沓之人，昨天连夜蹲守了长宁公园，还真有发现！

长宁公园是附近唯一一个尚有规模的观景公园，也是附近居民闲时散步消遣的地方之一。这里既有回廊凉亭，又有甬道小巷。既有灌木柳树，又广栽玫瑰花卉。尤其在春夏时节，长宁公园即是景致最佳的时节。同时也吸引了相当多踢毽子的大爷，跳广场舞的大妈，遛小孩儿的少妇和到处撒狗粮的情侣。

昨天从现场出来，张经理晚饭都没吃，就直奔长宁公园。彼时正值傍晚时分，凉风习习，正是这里一天当中人最多的时候。

张经理真不含糊，带着几个值班民警四处一散网，还真摸出几条大鱼。

听大爷大妈们说，前一阵子确实有四个年轻人在这里跑步。看着装，不像是专业人士，很有辨识度。不知道为什么这两天却看不到了。

得！凭着张经理的职业敏感度，这里一定有扣儿。

按着热情的大爷大妈们的描述，张经理用了一夜的时间排查出了跟死者结伴夜跑的三个年轻人。他们一个是白天送外卖的外卖小哥，一个是附近办公楼里的白领，还有一个是本市一所三流大学里的大四学生，而这名大四的学生恰好就租住在死者楼上的楼上，也就是三楼的独单那一户。

这四个人到底什么关系？

张经理把了解的情况向隔壁老王做了系统汇报，隔壁老王当机立断：搜查三楼那户独单—大四学生的租住地。毕竟学生还未步入社会，思想相对简单，是本案绝佳的突破口。

新的线索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没想到这最后一次的现场勘查竟然使这个几乎陷入绝境的密室奇案又有了新的希望。

当公安人员破门而入的时候，差点儿没呛个跟头。放眼望去，这名大四学生的家里比死者的住处更为不堪，剩饭烂菜汤子满地都是，发出令人作恶的酸臭味儿。这是幸亏屋里开着空调，温度较低，不然蛆都能满地爬了。

据张经理了解，这个大四学生是跟自己的女朋友一起租住在这里的。由于房租便宜，他们住在这儿也有一段时间了。

只是这会儿屋里静悄悄的没个动静儿，显然是没人。难道是上课去了？这才早上六点多，现在的大学生都这么努力的嘛？

“卧槽！跑了！”肖安绕到卧室突然夸张地喊道，一只手还不停的往房间里面猛戳，脸色十分灰败。

隔壁老王三步并作两步也挤进来。可不是吗？墙根儿下的衣柜柜门大敞亮开，墙角儿处的五斗橱抽屉全都被拉了出来。所见之处，皆是狼狈不堪：满眼的花花绿绿都是女人的衣服纠结在一起，床上，地上，甚至窗台上甩得到处都是，跟炮涔的没区别。

“看样子，走了得有两三天了。”张经理在门口探头探脑，他那高挑的嗓音揪住了所有人的耳朵。“这里虽说没有男人的衣物，但有块儿男士手表落在鞋柜上了，估计是临走忘了拿。机械的，洋货出的劳力士，这种表一天一上弦，不然分分钟停给你看。表上的日期嘛，就定格在三天前……”

“啊！”这时，程成冷不丁喊了一嗓子，声音有点儿跑调。

“卧槽！程OK？”肖安吓了一跳，“怎么了？”

话到人到，肖安一出来也愣了。

这……

厕所门被唐僧拉开了，一股强烈的尸臭迅速掩盖了食物腐败的气息，对所有人的鼻子进行了猛烈的撞击，一具女尸赫然坐倒在便池旁边，脑袋仰靠在身后的墙壁上，双目圆睁。苍白的皮肤泛起了青黄色，下巴和脖颈上沉积了大量的尸斑，加上厕所是暗厕，光线十分有限，看上去黑乎乎的。此情此景再配上女尸的长发，虚浮胀起的眼球，布满全身的点点肉蛆，还有已然淌到地上的浓黄色尸水，即便如孙越也有了强烈的减肥欲望。

“又……又一个！”肖安气息有些不稳，T恤衫都湿透了。

“我感觉～现在得马上给局里打电话，要法医过来。”还是隔壁老王处乱不惊，掷地有声，一幅老司机的派头儿。“咱们都出去，尽量不要破坏现场……”

“王队。”程成突然道，“你先来看看这个。”他把隔壁老王拽到厨房门口，表情有些焦急。

厨房是简单的老式装修，历经多年，原先黄色的劣质三合板都已经腐蚀发黑，有的接缝处更是糟粕不堪。橱柜的门板都掉的差不多了，本来掩藏在里面的各种管道都暴露在外，跟锅碗瓢盆，粮油米面混织在一起。

隔壁老王纳闷儿了，这再正常不过的老百姓厨房有什么好看的？

程成一指墙根儿底下，那里正是暖气管道交汇处。管道贯穿水泥地板的缝隙宽大而又粗糙，原本负责遮挡的三合板早已不知所踪。缝隙周围几个大蟑螂的尸体，怎么看怎么别扭。

“王队，你看这蟑螂。”程成从裤子兜里掏出一张皱皱巴巴的纸巾，小心翼翼地托起其中一只递到隔壁老王眼前。

“我感觉～有蟑螂也没什么稀奇的吧？这种老房子租客多，难免有不讲卫生的。”隔壁老王用眼睛撇了撇四周，那意思很明显：你瞧这家儿，没蟑螂才奇怪呢。

“不对。”程成坚定道，“有蟑螂是不奇怪，但是您看看这儿。”程成用指甲指指死蟑螂的腹部和触须，只见上面浮着一层细细的结晶。

结晶犹如汽车上贴的隐形车衣，已然与蟑螂贴在一处，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这……大家都懵了，说了半天，难道是蟑螂害死的厕所里的女人？

“你们再看看这儿。”程成往厨房里跨进了一步，指着死蟑螂跟前的缝隙处，挑着眉毛说道，“这里也有一层晶体。”他高高耸起的眉头愣是在脑门上挤出了三道顽固型抬头纹。

可不是吗？细微的晶体附着在管道缝隙处，早已经潮解了。

“这……难道是……”肖安是个急性子，他似乎猜到了什么。

“是蟑螂！”程成突然兴奋道。刚才他在客厅看见几只蟑螂就觉得怪怪的，就算是谁家蟑螂多，在没有人为干涉下，也轻易瞧不见死蟑螂啊！当时还没容他进一步思考，就闻见呛鼻的烂猪肉味儿，回头儿一看厕所，差点儿吓死。也不能怪程成胆小，对于没有经过专业训练的普通人来讲，第一次猛然看到腐尸，没尿裤子就不错了。

现在腾出功夫来，程成的思路豁然开朗，“是这里的蟑螂带着***顺着管道下去的！***易潮解嘛！”

“我感觉～八九不离十！”隔壁老王的眼睛里闪烁着顿悟的小星星。

张经理和唐僧更是不加迟疑，跟在程成和肖安屁股后面儿燎到一楼。

果然，在一楼的厨房管道里同样也发现了大量的携带***晶体的死蟑螂。

“显然，是蟑螂光顾了一楼宅男的方便面碗，”张经理怂了怂肩膀，“怪不得之前找不到盛***的容器呢！敢情是有‘外卖小强’。”

“这么说这不是谋杀，也不是自杀，而是巧合？”唐僧一个调调的推测道。

“我感觉～是不是巧合，找到那个大四的学生就明白了。”隔壁老王这时从门外走进来，轻松的说道。是啊！案子总算有眉目了，对于受害家属也能有个交代了。

从现场回来，肖安勾着程成的肩膀，情绪还没从案情的结果中剥离出来，“程OK，你说这楼下的宅男点儿也太背了，假如说那个大四的学生是故意训练蟑螂去毒杀他那还另说，要是吃了内女尸的瓜落儿，那可比窦娥还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