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年天灾，哪怕是最为尊贵的皇宫，如今也难以避免地透露着许些颓败。

宫中处处萧瑟，伺候的下人奴婢个个战战兢兢，观其面貌，更是憔悴不堪。

楚家一大家子，连带着樊寂带来的人，齐齐被押送到天牢中去，楚慕则被带进了养心殿。

大殿之上，妖媚的女子宛如无骨般坐在皇帝的腿上，一边抱着皇帝的脖子娇笑，一边看向阶下的楚慕：“你就是楚家的妖人？”

楚慕一副虚弱至极的样子，闷闷地咳了两声。

“啧啧啧，”狐妖推开皇帝，挪着莲步来到楚慕跟前，鲜红锋利的指甲掐着楚慕的下巴，逼他抬起头来，“倒是生了一张我见犹怜的脸。”

长指甲忽而用力，在楚慕的双颊各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

“哎呀，手滑了。”狐妖做作地一捂嘴巴，“这样就不好看了呀……不如，我再帮你多画画。”

狐妖的长甲变得愈发锋利，如同泄恨般将楚慕的脸颊划拉得看不清本来面目。

“哈哈哈哈，这样就顺眼多了。”

狐妖笑得得意，却没有察觉锁住楚慕的锁镣已经松了开。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戏是演的，脸上的疼痛却是真实的，楚慕一边有气无力地问，一边却想，如果自己用现在的样子去见樊寂，他会不会吓一大跳呢？

狐妖的眼睛毒辣地盯着楚慕被毁的脸，开心极了：“我要那具尸身罗汉……对了，你在齐家大院后来发生什么了？为什么我只看到尸身罗汉，就查探不了了？”

果然如此。

楚慕暗笑。

他猜到这九尾狐肯定有办法查看齐家大院的事，也猜到她无法看见自己与神殿对峙的那一幕。

若是让她知晓自己身上有一条诸华的神龙，她也不会像如今这样莽撞行事了。

“说！”狐妖见楚慕沉默，恶狠狠地掐住了他的喉咙，“否则，我马上下令把你那姘头凌迟处死。”

“之后……”楚慕面露痛苦，“之后我就脱力晕过去了。”

“只是这样？”狐妖明显不信。

“你要不信，我也无法……”

“哼，嘴硬，”狐妖丢开楚慕，回身望向皇帝，“皇上，这个妖人他不老实，怕是不动点真格的不行啊。”

龙椅上的皇帝目无焦距，只会僵硬地附和：“爱妃说了算。”

“皇上——”楚慕忽然扯开嗓子喊，“您不要被这妖狐惑了心智，她才是妖啊。”

皇帝对楚慕的哭号不为所动。

狐妖狂妄地大笑：“楚慕啊楚慕，我还当你有几分本事，原来也是个废物，来自狐神一族的惑术，又岂是你喊几嗓子便能破解的？”

“我不信，”楚慕恨恨道，“一定是离得太远了，皇上没听见。”

楚慕跌跌撞撞地爬起来，拖着镣铐往龙椅那边走。

狐妖戏谑地看着他，倒是没有阻拦：“那你倒是试试看啊，可别说我狐神欺负凡人……”

离王座只剩下不到两米，已经进入骨哨起作用范围。

“那我就真的试试看了。”

楚慕骤然一笑，满身镣铐随之落地。

狐妖意识到事情有变，飞扑过来想要阻止，却被一尊古铜色罗汉挡住了去路。

“好啊你！你没有虚弱乏力，你在坑我！”

楚慕没有理会叫嚣的狐妖，他举起骨哨放于口中吹响。

呜呜——呜呜——

空灵厚重的哨音宛若从异界而来，龙椅上的皇帝猛然捂住心脏，痛苦异常。

“巫神的骨哨！”狐妖大惊，“你竟然会有巫神的骨哨！”

狐妖一怒之下将半截尸身罗汉摁进青石板中，双爪化钩，想要将楚慕撕开。

低沉厚重的龙吟声破空而来，一条金色巨龙吼叫着甩动龙尾，将狐妖直接拍出了原型。

“你——你——”狐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害怕，她弓背抬爪，警惕地望向玉阶上的人。

此时的楚慕已经停止了吹哨，他慢慢转身，血肉模糊的脸孔在神龙的金光中恢复得白玉无瑕。

“犯我诸华，当杀。”

杀字出口，神龙吟啸。

在这真龙天子的宫殿中，神龙灵气大增，如山的龙威狠狠压下，将九尾狐妖重重镇在身下。

“啊啊——”

狐妖惨叫，半身骨肉皆碎。

狐神一族的力量是惑心，真正硬碰硬，它们连蛇诡都打不过，更别说是龙神。

楚慕回望双目恢复清明的九五至尊：“皇帝，看见了吗，这就是你宠爱的妃子。”

当今皇帝性格懦弱，本就不是个擅长谋略的主，如今见了眼前这一幕，早已骇得牙关发颤：“竟、竟然是妖诡……”

楚慕很看不上这个怯懦的皇帝，不屑地哼了一声：“如今我要杀她并取她一尾，陛下可会治我谋逆之罪？”

皇帝把头摇成拨浪鼓：“英雄、英雄请！”

“楚慕，你杀了我你也赢不了，你啊——”

楚慕捡起断裂的第九尾，最后看了一眼被神龙直接踩碎头盖骨的狐狸尸体：“太脏了，这皮草不要也罢，直接碾碎了去。”

巨龙长啸一声，将狐妖碾作齑粉。

楚慕将断尾放进空间，略微凝重地望向殿外。

照理说，养心殿里闹了这么大动静怎么都该有侍卫跑进来了。

然而直到狐妖被杀，依旧没有惊动一个卫兵。

不正常，极不正常。

楚慕迈步要走，忽然想起殿中仍在打哆嗦的皇帝。

虽然他看不起这个真龙天子，可他好歹是诸华认定的命脉……

“唉，”楚慕将尸身罗汉留下，“皇帝，你待在殿中不要乱跑，他会保护你。”

皇帝与只剩半截的尸身罗汉对视一眼，再度打了个哆嗦。

……

楚慕奔至殿外，随后被迫停住了脚步。

他被一层看不见的屏障挡住了！

以他的能力，竟然完全无法突围。

而在屏障之外，是铺天盖地的恶诡，和毫无抵抗能力的凡人。

神殿，动手了。